“此處雖爲青丘之國，但九尾狐並不容易降生。每一隻九尾狐的降生都帶着莫大機緣，生而便是一方世界之主。”
爲什麼一點都不覺得光榮？
“你是什麼？”段惜羽突然擡起了頭，好想知道這個跟蕭若離一模一樣的，是個什麼玩意。
“我自然是人。”
“什麼？”
“人族。”
“啊？”
“我是人族。”
“……”爲什麼？段惜羽抓狂了。
爲什麼他還是人，自己就成了只狐狸？還是九條尾巴的狐狸？
“若……姒文命，我有九條尾巴麼？”爲什麼她沒有看到？
“九尾狐自然有九條尾巴。”姒文命說道：“你卻並沒有。”
還好，不至於長的太奇怪。
“九尾狐修煉不易，每修煉千年方能化出一尾。你如今只有兩千多歲，應該只有兩尾。”
“……”原來，還是要長九條尾巴？
“睡吧。”
“什麼？”
“天色已晚。”
“啊？”段惜羽愣了，這纔想起來今天貌似是她大婚。
大婚什麼的，接下來該進行的事情是……
“等……等一下。”臉紅什麼啊，她從來沒打算真的圓房好麼？
“那個……”段惜羽深吸一口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懷孕了？”
眼看着身邊的男人身子一僵，段惜羽深吸了口氣，之後便升起了淡淡一絲憂慮。
大婚之夜，新娘懷孕了，會怎麼樣？
沉溏？五馬分屍？說這個……是不是有點冒險？
“聽說我是首領？”她故意將面色冷了下來，端出上位者的姿態：“什麼都該我說了算。”
所以，她會沒事的吧。
“恩。”姒文命眸色也漸漸冷了下來，語氣也再度如方纔一般的縹緲。
“首領若是不願意與文命大婚，大可以直說。何必作出這種自毀名節的事情？”
“我沒騙你。”段惜羽欲哭無淚，將自己肚子故意往上挺了挺。
“你看，我四個多月前就已經有了身孕。如今已經很明顯了。”
她很是慶幸，自己的肚子突然間就隆了起來。若是仍舊如進入墓穴之前那般平坦，還真是叫人不能相信。
姒文命的目光在段惜羽身上一寸寸滑過，段惜羽覺得那目光似乎要將她直接給點着了。哪裡都不自在。
“四個月前。”他輕聲說道：“你尚未化形。”
哭死，她根本不是這狐狸精好吧。
懷孕的也不是狐狸精，化不化型的有什麼關係啊。
“沒化形怎麼了？”段惜羽朗聲說道：“妖族生孩子都得等到化形以後麼？”
別騙她沒有見識，她見到的動物絕對不少。誰也不是非得變成了人才准許交,配的好麼？
啊呸，爲什麼會用到交,配那麼低端的詞語？她真的是個人好麼？
“那倒不是。”姒文命擰了擰眉：“但你與他人不同，化形之前你已沉睡了千年。直到成人那一日，方纔甦醒。”
“……額？”所以說，哪裡來的孩子？
一個陷入沉睡的人，怎麼跟人有孩子？
“這問題我跟你解釋不清楚，我實際上……”
段惜羽心中突然一動：“你看不見？”
“什麼？”
“我……我……”她指了指自己肚子。
“看見了。”姒文命面無表情：“很平坦，尚是完璧之身。”
“……額？”你那是眼睛麼？看一眼肚子就知道人家是不是完璧之身？還能再扯些麼？
不過，他果然看不見。
看不見她的肚子分明是隆起的！是隻有他看不見，還是除了她誰都看不見？
“你實際上是在害羞吧。”姒文命突然輕輕笑了一聲：“不用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他朝着她走去，伸手將沉重的花冠給她摘了下來。
“睡覺就是睡覺，你還小，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那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叫段惜羽瞬間感覺到自己實際上是被嫌棄了。
“上三界與下三界原本是不能通婚的。”姒文命溫聲說道：“但你不惜散盡千年修爲向天帝請旨賜婚，天帝拗不過你只得答應。何況……
“與其娶一個凡女，不如娶了你做我人族之後更合適。”
所以，娶她不過是因爲沒有人比她更合適？
段惜羽心裡突然就升起了淡淡一絲悲哀。
從姒文命的話裡她聽得出來，九尾狐姑娘大約是非常愛慕他的。不惜散盡修爲也要嫁給他。
而對於姒文命來說，她不過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幸好，這不是真的！
“今夜我必須留在你的房間裡。”姒文命說道：“你我的婚姻，乃是六界的盛事。無數雙眼睛都盯着呢，天帝絕對容不得有半點差錯。”
所以，必須圓房了麼？
“睡吧。”姒文命揉了揉她的頭髮：“在你成長起來之前，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他隨手塞了個枕頭給她，段惜羽認命了。
睡就睡吧，說不定一覺醒過來她就回到墓穴中去了。再說，她又不是沒有跟蕭若離同榻而眠過。
雖然換了個對象，她卻總能從姒文命的身上感受到蕭若離一般的氣息。
這種感覺，叫她怎麼都沒有辦法跟姒文命翻臉。
段惜羽並沒能夠如願在醒來的時候，回到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反倒在幾天之後，完全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青丘之國，她是妖族的首領。夫君是人界聖君姒文命。
美貌，權勢，地位，以及幸福，似乎突然之間都有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惜，不是！
現在是上古時期，那個傳說中神奇而混亂的年代。距離她所生活的時代最少有萬年之久。
而她也終於斷定，自己就是蒼穹山神殿中供奉的那個女子，她的名字叫做——塗山女嬌！
“首領，你怎麼又把自己尾巴給露出來了？”紫兒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段惜羽身後三條尾巴顫了顫，需要這麼大聲？
“首領，您的尾巴是身份的象徵。不是能隨便展示出來的東西。”
“……”一點不覺得尊貴。
她使了個法術將尾巴給藏了起來：“放心吧，下次不會了。”
原諒她不聽話，她要不每天看看自己尾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醒着的還是睡着了。
看了將近半個月，終於無奈的接受了自己突然間變成了狐狸精的事實。
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強大法術。
“姒文命呢？”
“王夫昨日不是回人族去了麼？”紫兒抿脣一笑：“首領和王夫感情真好，這才一天沒見，就這麼想念他？”
她哪裡就想念他了？完全是無聊問一句好麼？
“你覺得……”段惜羽小心注意着自己的措辭：“姒文命怎麼樣？”
“王夫啊。”紫兒眸光一閃：“自然是個好人，對首領更是沒的說。不然，首領也不會從兩千年前就喜歡上他了。”
“我們相信首領的眼光。”
“……”她自己都不相信好麼？兩千年？
“紫兒，我現在多大？”
“兩千一百歲。”
“你說我喜歡姒文命喜歡了兩千年？”
“恩。”
……那不是說從一出生就喜歡上了人家？還能……更早熟些麼？
“姒文命多大了？”
若是那人也如女嬌般一出生就喜歡上一個嬰兒……她決定以後都不跟他說一句話。
“王夫麼。”紫兒愣了愣，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叫人糾結：“不知道。”
“……哪有不知道一個人多少歲的？他不是人族麼？一個人能活多大？”
感覺那裡有點怪怪的。
姒文命是人族，人的陽壽充其量也就一百歲，即便上古時期生活好能活的長久一些。
撐死了也就兩百歲吧……
兩千年？這些人是腦子都被門擠了麼？
“王夫跟其它人族不一樣。”
紫兒飛快的說道：“他前世是神界女媧大神的第十九代孫，聲來便有神根。後來，因爲六界動亂，自願下界爲人，統領人族，這才轉世成了人。所以，他的年齡……”
還有這一說？
段惜羽突然就明白過來爲什麼上三界和下三界原本不許通婚，天帝卻同意了她的請旨。
因爲，姒文命他實際上根本就不是人族！
“首領，人族的祭司求見。說是奉了王夫的命令來見首領。”屋子外面傳來紅兒的聲音。
“哦。”段惜羽坐直了身子，端出她妖族之王的架子：“請進來吧。”
腳步聲響，紅兒領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
“玉璃見過王妃。”
耳中傳來的是極其悠揚，仙樂一般的聲音，段惜羽立刻就擡起了頭。
“玉蒼瀾？是你？！”
“首領！”
眼前紅光一閃，卻是紅兒飛快的擋在了她的身前。立刻就隔絕了段惜羽的視線。
“……怎麼了？”好端端的擋着她做什麼？
“首領，紅兒姐姐是怕您又如上次一般，直接扯住玉大祭司不放手。上次那人畢竟是王夫，這次……”
紫兒連珠炮一般的聲音立刻叫段惜羽笑容僵了僵，她看起來是那麼隨便的人麼？是麼？
爲什麼紅兒的這個舉動，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隨便？
“你放心，我不會撲倒他……”感覺有點不對。
“我對他不是那種興趣……”
“我不會對他怎麼樣……”
“我……”算了不說了。
說多錯多，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紅兒姐姐。”青兒突然湊了過來：“看起來，首領好像很不開心。”
她能開心纔有鬼了！
“首領。”紅兒鄭重的看着她：“我可以讓開，您能保證正常些麼？”
“……我保證!”她原本就很正常好麼？
紅兒顯然並不能確定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目光中分明是各種不信任,到底卻還是讓開了。
段惜羽立刻就看到了屬於玉蒼瀾的那一張比女子還要豔麗的容顏，還有那一襲豔紫繡金蓮的長袍。
這人要不是玉蒼瀾……她寧願一頭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