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文青羽低喝,一個虎撲將華淺笙壓在身下,簪子按在了他頸間動脈。
“如意郡主?”華淺笙似乎此刻纔回過了神,神色驚慌地看着文青羽:“你怎麼......怎麼......?"
“我問你,你打死的那個......”文青羽咬了咬脣:“腿腳不方便的人在哪裡?”
她實在不能容忍將殘廢兩個字用在蕭若離身上。
“腿腳不方便?”華淺笙一愣:“你是說,那個殘廢?”
文青羽將簪子向着華淺笙動脈又頂了頂:“人呢?”
“死了!”
華淺笙淡淡說道,並沒有因爲那是一條人命而有絲毫惋惜。
“死了?”文青羽心中猛的一痛,握着簪子的手緊了幾分:“你居然殺了他?”
“恩。”華淺笙點頭:“我都不知道,如意郡主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府裡粗使婆子的相好?”
“額?”文青羽一愣,什麼......粗使婆子的相好?
“郡主只怕記性不大好,那個殘廢不是腿腳有問題,是眼睛有問題。他瞎了一隻眼。”
“額?”文青羽越發的怔忪,瞎了一隻眼?
“就是瞎了一隻眼。”華淺笙點頭:“那婆子上次就跟那個人私會,兩人還偷了我丹房中的藥去變賣,被我發現後就取了他一隻眼。誰知他仍不知悔改,前幾日又來。我就只好取了他的性命。”
“你說的什麼?”文青羽顰眉:“華淺笙,你消遣我?”
“您是尊貴的未來榮王妃,我怎麼敢消遣您?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文青羽怒了,屈膝向着華淺笙小腹撞去。華淺笙一聲悶哼,身軀微微一動。
“不許動。”文青羽將簪子向着他頸間動脈狠狠壓了壓。
華淺笙的聲音卻多了幾份黯啞:“你若不動,我自然不會動。你若再胡亂動下去,我難保不會動。”
“額?”文青羽又是一愣,這話什麼意思。
驟然間卻感受到身下之人剛纔沁涼如雪的身子,突然之間變的炙熱。
文青羽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此刻自己正緊緊壓在華淺笙身上。壓就壓了,據說華淺笙經常被太后壓,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剛纔是從水裡上來的,衣衫已經盡數打溼,緊緊貼在身上。夏日衣衫本就輕薄,如今這樣一番折騰,她纖細妖嬈的身子幾乎纖毫畢現。
華淺笙的呼吸與她近在咫尺,文青羽能清楚感受到,那貨的呼吸有着越來越急促的趨勢。
“呸。”文青羽臉孔爆紅,迅速站了起來:“色胚!”
隨手將搭在屏風上一件外衫扯過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冷不防,一雙大掌卻從她肋下穿過,下一刻,便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現在纔想起來穿衣,不嫌晚了麼?”
“華淺笙。”文青羽怒喝,手中簪子向着身後刺去,卻刺了個空。
華淺笙卻已經轉到了她的面前,而那修長指尖正在把玩的分明就是她匆忙間從頭上拔下的簪子。
“你就憑這個想要殺我?”華淺笙微微一笑,仍舊是那張清雅出塵,飄渺如仙的臉孔。那一笑,如同謫仙般叫人打心眼裡想要折服,膜拜。
文青羽狠狠啐了一口:“什麼雲端高陽,什麼清雅國師,什麼仙人之姿,狗屁!”
華淺笙不急不惱,仍舊笑的溫雅謙和:“這簪子若是我沒記錯,應該是榮王平日裡經常帶着的那一對中的一隻。你說,若是榮王看到這簪子在我手裡,會怎麼想?”
文青羽心中一顫,這纔想起,今日髮髻是洛夜痕爲她梳的,頭上只帶了這麼一隻白玉的簪子,根本沒有其他裝飾。剛纔匆忙間被她從頭上拔了下來,用來威脅華淺笙。
可是白玉的簪子,尾端光滑的凝脂一般,哪裡能當的了殺人的利器?
文青羽眸色一冷,華淺笙剛纔那樣各種害怕的樣子,果然是存心在戲弄她!
“我問你,蕭若離呢?”
華淺笙緩緩摸索着手中玉簪:“你對着我投懷送抱,連定情的信物都送了。這時候,心裡還想着別的男人,只怕不好吧。”
“誰投懷送抱了?”文青羽臉色一黑:“蕭若離在哪?”
“想知道他在哪?”
文青羽瞳眸中閃過一絲冷芒,華淺笙果然知道蕭若離的下落。
“那就好好幫我個忙?”
“什麼?”文青羽一愣。
華淺笙修長指尖突然輕輕撫上她的臉龐,他的指尖柔軟溫柔,不同於洛夜痕的微涼,也不同於連睿的有力。帶着點點繾綣的溫柔。
文青羽突然就呆了一呆,對面飄渺如仙的俊美男子,眼神溫柔的用手指將她五官細細描畫。
華淺笙微笑:“很好,這樣子果然適合你。”
文青羽心頭一顫,彷彿突然清醒:“你……你剛纔對我試了咒術?”
華淺笙眸子中似有淡淡漩渦消失:“是麼?”
“國師,客人到了。”
門外突然有小丫鬟甜美的聲音傳來。
“恩,請他進來。”華淺笙從她臉上收回視線,擡頭間仍是那飄渺如仙,肆意瀟灑的神仙樣人。
屋門一響,傳來仙樂般動聽的一道嗓音。
“多謝美人帶路。”
文青羽心中一動,這聲音……是玉滄瀾?
玉滄瀾來幹什麼?華淺笙居然不把她藏起來麼?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玉滄瀾那豔紫繡金蓮的袍子流水一般從地面上緩緩拂過。
“師兄這裡有客人?”玉滄瀾聲音中似乎有些詫異。
文青羽卻比他更詫異,什麼叫有客人?
玉滄瀾跟她眼睛對眼睛,走的面對面,這廝怎麼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玉世子說笑了。”華淺笙微笑:“這丫頭是我身邊貼身的丫鬟,哪裡有資格做客人?”
“丫鬟啊!”玉滄瀾今日換了把美人出浴的扇子,飄渺煙霧中,美人回眸一笑,千嬌百媚。
“國師府的丫鬟,果然……特別。”
文青羽擡頭,什麼意思?
華淺笙微笑:“修道之人,是應該特別一些。”
“不如,”華淺笙說道:“今日就讓這個丫鬟伺候玉世子沐浴如何?”
“這樣的美人,”玉滄瀾手裡扇子搖了搖:“我怎麼敢跟師兄搶?”
“那,我就不打擾了。”華淺笙頷首,修長手指拽了拽文青羽衣袖。
文青羽眼見着玉滄瀾從身邊目不斜視的走過,終於忍不住一把攥住他衣袖,這貨腦子是進水了麼?沒事做跑到華淺笙這裡來沐浴?
原來那些奢華的澡豆,精油什麼的都是給玉滄瀾準備的?難怪有一股子熟悉的濃郁香味。
她可不信玉滄瀾專門跑到國師府就是爲了來洗個澡。
“玉滄瀾,你……”
文青羽一開口,自己就先愣了。聲音,這哪裡是她的聲音?
這個聲音甜膩的叫人直噁心,如同吃了整整兩斤的豬油拌飯,聽了一遍就再不想聽第二遍。
這聲音她非常陌生,卻的的確確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
“恩。”文青羽清了清嗓子,仍然是那甜的發膩的聲音,她腦中轟隆一聲,一把甩開華淺笙的手,朝着水池跑去。
池水清澈見底,鏡子一般照的分明。
文青羽明明白白瞧見,池水中一張白胖白胖的包子臉正一臉驚愕的看着她。
那張臉極胖,擠得鼻子和嘴角幾乎完全縮在了一起。兩隻眼睛則成了兩條細細的縫。
文青羽伸手在自己臉上狠掐了一把,瞬間疼的吸氣。
心中恍然,剛纔華淺笙那麼溫柔的在她臉上描畫,實際上是給她下了毒。不但瞬間讓她的臉頰胖了五圈不止,連聲音都變了。
這時候如果有人說她是文青羽,只怕連她自己都不能信。
“福兒,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華淺笙清淡的聲音響起:“玉世子看不上你,還不跟我回去?”
文青羽擡頭,眸子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恨。華淺笙卻是微微一笑,修長手指狀似無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腿。文青羽一下子就啞了。
“是,福兒告退。”
文青羽低頭,朝着華淺笙走去。
眼看着便要與玉滄瀾擦身而過,文青羽衣袖卻是一緊,一低頭,原來是叫玉滄瀾的摺扇給勾住了。
“夲世子瞧着福兒美人挺有意思,不如,就叫她伺候夲世子沐浴吧。”
華淺笙腳步一頓,眸子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冷芒。
玉滄瀾好似沒有看到,琉璃樣一雙眸子只顧着盯着文青羽看。那眸子中的溫柔和情義,就如同在看着一個絕世傾城的美人,絕對不是這樣包子樣的醜女。
文青羽暗暗鬆了口氣,卻也不得不佩服玉滄瀾的涵養,對着這樣一個倒胃口的醜女,他居然還能笑的那麼騷包?
“這樣的女人那裡配的上玉世子。”華淺笙拳頭攥緊,又鬆開:“淺笙今日將府裡最漂亮的美人挑了出來,馬上就來伺候世子沐浴。”
“不用。”玉滄瀾搖頭:“大魚大肉吃多了也會膩,偶爾的吃點清粥小菜緩緩胃口也蠻好。”
“如此。”華淺笙微笑:“福兒留下好好伺候玉世子,不要壞了規矩!”
壞了規矩幾個字叫華淺笙說的分外清晰。
文青羽一福身:“福兒記下了,國師慢走。”
華淺笙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終於轉身出去。
屋門關上的那一刻,文青羽纔算徹底出了口氣。
“美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