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若離！”段惜羽心中一顫。
他手裡面那把斧頭是盤古斧！絕對是盤古斧沒錯！
她親眼見着蕭若離在地下墓穴當中用盤古斧一把劈開了石妖，那人，根本不是什麼姒文命，他是蕭若離！
蕭若離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竹青色的身軀騰空而起，追着大水去了。
“若離，你等等我。”
她突然很是感謝這是個有仙法的時代，而她自己又剛剛好是妖族之王。
不然，想要從這裡追上蕭若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掐動了御風訣，身子騰空而起，飛快的朝着蕭若離的方向追了下去。
沒追多遠，卻看到另一個山頭之上，佇立着一竹青，一豔紅兩條身影。
那是……蕭若離和塗山女嬌？！
看樣子，兩人似乎起了爭執。
你這死狐狸精，段惜羽青筋一蹦，敢欺負若離門都沒有。
她收了法術，身子一頓便要朝着山頭降落。
這時候，她卻驚恐的發現，她的身子突然定住了。
就在這不上不下的半空裡定住了，連勾一勾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嗓子裡面也突然發不出半點聲響。
“姒文命。”耳中卻突然出現塗山女嬌的聲音：“你又騙了我？”
“……”這是什麼情況？
她不是塗山女嬌麼？突然間成了觀衆又是怎麼回事？
“女嬌，別鬧。”
“我鬧了麼？”女嬌聲音分明很是悽慘：“三次！你三次從我門前經過都不曾進來看過我。姒文命，你心裡可曾有過我？”
對面的男人沉默了。
“姒文命，遇到你之前我是妖族至高無上的王。爲了順應天道下嫁給了你，你答應過我會寵我一輩子。你做到了麼？”
“……”
“你說人族遇到了災禍，你說治水是你此次下界最重要的任務。我一心信了你，不遺餘力的想要幫助你。”
“……女嬌，你先回去。我稍後會跟你解釋。”
“姒文命，你以爲我還會信你麼？”
“女嬌，我們是夫妻！”姒文命的聲音當中分明染着一絲薄怒。
“正因爲是夫妻。”
女嬌神色漸漸有些淒厲：“你想要劈開這座山將洪水引入大海，我便將我的內丹取了出來。用我本命之火將這座山燒了三天三夜。不然，你能這麼輕鬆將山給劈開？”
“……這些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女嬌打斷他的話：“你不知道內丹對於妖族有多麼重要，你不知道一個妖族若是失去了內丹會面臨的是什麼。”
姒文命再度沉默。
段惜羽眼眸眯了一眯，陡然間從心裡也升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怨恨。
“內丹是妖族修行的根本，失了內丹不出五日必定魂飛魄散。”
“女嬌，如今洪水已經歸海。你可以將自己內丹取回。”
“你說過等洪水消退便會回來與我相守。如今，洪水已然歸海，你爲什麼還不肯回來？今日，若不是我追來，你是不是仍舊不肯見我一面？”
“……”
“女嬌，我現在不能跟你回家。”
“給我個理由。”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我做完了……”
“做完了如何？”女嬌勾脣一笑，笑容中卻帶着說不出的嘲諷：“做完了便會回家麼？”
“那自然……”
“姒文命，我不再信你了。”女嬌眸色突然冷了下來：“你對我的承諾從來就沒有兌現過。”
姒文命皺眉。
“我今天只要你做一件事情，要麼跟我回去。要麼……便永遠都不用再回去了。”
姒文命皺了皺眉：“女嬌，你一定要這麼絕然？”
“是你逼我的。你此刻若是走了，我便不會收回我的內丹。等你回來，將再不會見到塗山女嬌。”
“那麼。”姒文命眸光中閃過一絲堅定：“我只能說一聲，抱歉。”
“……什麼？”
塗山女嬌一愣神的功夫，姒文命已經再度騰空而起，朝着正東方頭也不回的飛去。
女嬌便如癡了一般佇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彈過一下。
段惜羽看了眼姒文命消失的方向，心裡很有些猶豫。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出，姒文命居然是這麼一個……寡情薄倖的渣男？！
“爲什麼？”耳邊一聲低語，段惜羽立刻回過了頭。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一聲聲控訴，初時聲音並不大，卻一聲比一聲高。到了最後，簡直就如同在質問蒼天。
段惜羽心中一凜，這個場景……？
便如她剛剛從白玉門後踏進來時看到的一般無二，那是不是表示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姒文命！”女嬌突然一聲大喝，半空裡迴盪。
“你將天下蒼生看的比命都重要，我又算什麼？”
“姒文命，你對得起全天下，卻獨獨對不起我！”
她美豔的臉龐之上突然浮起一絲瘋狂而詭異的微笑，段惜羽心中暗道不好。
那個表情……
她想要阻止，無奈身子卻仍舊半分不能動彈。嗓子裡面也仍舊發不出半點聲音，不由急的一張臉都紅了。
“我，塗山氏女嬌對天起誓！”
一聲一聲聲振寰宇：“我願捨棄我平生修爲，詛咒姒文命永生永世不得善終！總有一日，我塗山女嬌要讓你所鍾愛的天下蒼生不得安寧，即便淪爲禍事妖姬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
癲狂的大笑響徹天地，段惜羽眼睜睜看到好端端一個人一下子變成了石像。而那石像的眼睛卻仍舊死死盯着姒文命消失的方向。
“呼。”
就在塗山女嬌化石的瞬間，她身上的禁制突然一鬆，一下子就能動了。
“女嬌。”她朝着她低聲說道：“你太絕然了。”
說罷，她看了石像一眼，便朝着姒文命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她一定要弄清楚姒文命捨棄了女嬌究竟幹什麼去了。
她隱約中覺得，破除法陣的方法就隱藏在這個契機之下。
之後，她便看到了一場相當震撼的上古神話故事。
原來，姒文命不惜與女嬌翻臉也一定要離開的真正原因是爲了救他的父親。
他父親因爲治水偷盜息壤而犯了天條。於是天庭處罰給關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
姒文命偶然得知了父親的下落，所以便在洪水得到治理之後，想要將自己父親救出來。
之後再回家跟自己妻子和和美美好好過日子。
哪裡知道，女嬌突然在那個時候出現。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妻子，他能怎麼選擇？
他原本以爲，女嬌不過耍耍小性子便會如從前一般回到家裡去。等他回來之後，好好跟她道個歉她也就消氣了。
哪裡想到，她居然那樣絕然。
捨棄了自己一生的修爲給整個天地都下了詛咒。
自此後，不但她自己成了一尊石像，大地也再度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正因爲如此，女媧大神煉石補天，挽救萬民於水火。更是將女嬌的魂魄給抓住，投入了天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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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女嬌神魂的世界一度恢復了平靜，可惜，女嬌怨氣實在太重。
吸收了日月精華的石像，居然在數千年之後的某一日突然生出了一絲神魂。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時候，便直接墮入到了六道輪迴之中。
等到衆神發現的時候，女嬌的那一縷魂魄已經成了一個普通人。再想要殺死她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姒文命也早已經功德圓滿再度回到天庭，成了人人敬仰的天界聖君。
爲了阻止女嬌的報復，便主動請旨願意陪同女嬌一起入六道輪迴。從此後以普通人族的身份相守在她的身邊。
來挽救被她一次次毀滅的世界。
這樣的日子一過便是萬年之久，直到六界崩塌，神界消失之後仍舊沒有停止。
到了這一世，女嬌的生魂投胎的時候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一半轉世到了鳳國天齊王府，另一邊卻仍舊在冥界當中沉睡。
直到二十五年後，分散的兩半神魂方纔再度合二爲一。
“不是吧！”
這是段惜羽看完這一幕幕之後，唯一的評價。
除了這個她實在沒有其他的感概。
要不要這麼狗血，要不要這麼……虐心？
難怪女嬌會抓着她不放，難怪她突然成了塗山女嬌，難怪她進入憶夢之後會看到這些事情。
原來……她就是女嬌石像生出神魂的不知道第幾次轉世！
“女嬌，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愚蠢的人類，你居然這麼快就能清醒？”
耳邊驟然傳來一道陰冷的女子聲音，四下裡爆發出一陣刺目耀眼的光亮。有什麼在一點一點破碎。
段惜羽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分明回到了姒文命爲女嬌準備的新房中。
她卻知道這一次的新房並不是在人族王城見到的那個，而是……墓穴當中的那個。
沒錯，她已經再度回到了墓穴裡，如今所處的位子正是主墓室。
怎麼都沒想到，主墓室並不是個墓室，而是一間極度溫馨的新房。
“女嬌，玉蒼瀾他們呢？”
她擡起頭直直對上妝臺前一身嫁衣的美豔女子。
塗山女嬌一雙眼眸枯井一般叫人看着心驚，與她方纔在憶夢當中哪一次看到的都不同。
“沒想到本尊的一絲魂魄轉世了這麼久，居然出了這麼個有情有義的人？”
段惜羽自動忽略她語氣當中的諷刺。
“你的法陣已經被破了，玉蒼瀾第一個出陣。玉含嫣根本就沒有入陣，他們如今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