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風無邪的性子倔,風清雲也不再說什麼,只叮囑她:“那你去青龍門挑幾名暗衛帶上,你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你這門主一直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該露個面了。”
當初風無邪讓風清雲盤下青龍幫,特意的訓了一批暗衛養在那裡,如今算來,已經有上千人了。
風無邪也並非沒有去過,好幾次她都換了男裝,悄悄的看過幾次。
“嗯,我心中有數。”風無邪輕笑道。
正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一絲動靜,似乎有什麼重物摔落到了院裡,風無邪的眉頭一緊,忙站起了身來。
隨後便聽到院中的護衛大喝一聲:“什麼人?”
風無邪和風清雲對視一眼,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妙,急忙的走了出去,卻見幾名護名押着一名渾身是血的黑衣人,朝她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風無邪問道。
那黑衣人身中好幾處刀傷,眼看着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在看到風無邪後,拼盡全力說道:“晉王帶人圍了皇宮,公主和皇上被軟禁,救,救……”
此人話未說完,便嚥了氣。
風無邪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沒有想到,宮默然的速度如此之快,如果皇宮一旦被他控制。
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君夜離,豈不是很危險。
“我要進宮,救駕。”幾乎是第一時間,風無邪的心中便做了決定,宮默然拼死一博,又怎麼會放過她?
只怕用不了多長時間,整個郡主府便會遭到屠殺。
“不行。”黑暗中響起一道男音,聲音滿是不贊同,風無邪定睛一看,卻是白梟從黑暗中走來。
他竟然沒有跟君夜離去邊境,風無邪心中一緊,忙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王爺讓我保護好你,現在整座皇宮都被宮默然握在了手裡,你如果敢去,只怕會背上弒君的罪名,他則動用手中的軍權,將整座郡主府都夷爲平地。”
白梟着急的說道,眉宇間都是深深的擔憂:“我護送你出城,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風無邪搖了搖頭:“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宮默然必會逼宮,到時他登上帝位,一切都回天乏術,就算是我不出手,他也未必會容得下我。”
一個連自己親人都敢殺的人,還會在乎她這一條人命嗎?
寒風吹起風無邪翩飛的衣角,身上的熱氣不減更盛,那是血液在澎湃,靈魂在掙扎。
風無邪纖細的身影,卻顯的異常的高大:“三叔,準備人手,我要進宮護駕。”
清冷略帶稚氣的嗓音,卻堅毅的讓人心驚,風清雲動了動嘴脣,臉上雖然一片擔憂之色,心裡卻頗感欣慰:“好,我這就去準備。”
白梟知道他勸不住風無邪,只好深嘆一口氣道:“就算是去,也不能貿然送死,我們需要商量一條計策,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先去醉仙樓商議一下。”
外面已經隱隱的傳來了腳步聲,風無邪知道事情緊急,急忙遣散了下人,便攜帶冬香和風清雲,從後門逃了出去。
果然他們走後沒多久,便看到一隊禁衛軍包圍了郡主府。
醉仙樓是君夜離的一處據點,風無邪早就知道,所以當白梟帶她來這裡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
白梟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平鋪在桌上,風無邪有些訝異的看他一眼,白梟彷彿知道她想說什麼,開口道:“如果勸不住你,就只好陪你一起瘋了。”
風無邪的心中一暖,千言萬語也只化成了一句:“謝謝。”
冬香善解人意的退了出去,替他們守好了門。
桌案上的皇宮地圖,風無邪早已經熟記於心,每一道城門,每一間宮殿都如一幅立體圖印在了她的腦子裡。
可是縱然如此,還是要小心爲上,因爲這次的事件不同於往日,跟隨她一起的,還有她的親人,她的朋友。
指尖如筍,指着皇城最外圍的南詢門,風無邪清靈的嗓音響起:“這道宮門的防守最薄弱,後面便是燕詢山,地勢複雜,翻過這座山就能到達風鳴道,我和白梟從這裡進入皇宮,三叔帶着青龍衛從丹鳳門佯攻,千萬不要戀戰,只需要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即可,事成之後,我們以信號彈聯絡,在風鳴道的松柏坡匯合,只是……”
風無邪有些歉意的看向風清雲:“人手不足,三叔怕要苦戰一番了,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沒有接到我的信號,就不要管我們了,你只管自己逃出去,往北去找君夜離。”
風無邪這是打定主意要犧牲自己了,風清雲又怎麼能不知道,心中微疼,當即回道:“就算是拼了三叔這條命,我也要護你無虞。”
“三叔萬萬不可,如果我落入宮默然的手中,他必定會用我牽制玄王殿下,但你不一樣,他會給你扣上亂臣賊子的帽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風無邪生怕風清雲會做傻事,急忙出口阻止他,對於這場營救,她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可是,你爲何非要北上呢?這裡離天狼軍的大營,也不過百十里地,何必捨近求遠?”白梟不解的問道。
風無邪秀眉緊蹙,眸光如炬:“虎符已經被楚帝收回,現在在不在他手中都未可知,如果落入了宮默然的手中,我們冒然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他即然早有預謀,只怕宮默然也算計到了這點。”
而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先行北上,再行打算。
看着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風無邪將玄鐵匕首插入了靴筒,目光如炬:“爲了以防萬一,這個你們拿在身上。”
她拿起放在身邊的包裹,遞到了風清雲和白梟的手上,東西圓潤漆黑,細聞之下有股硫磺的問道。
白梟不解的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其實這是風無邪閒來無事,做的火彈,上次跟赫連霆交手,她就有了這個心思。
此物輕巧便於攜帶,如遇緊急情況再好用不過。
本來想試着做一下,沒想到,還真被她做出來一些,現在正好用得上。
“此物別看小,但威力巨大,用的時候用力扔出去,火光四起,一枚小小的火彈
,能殺死兩三個人。”
風無邪輕輕的捏起一顆,神情嚴肅的道。
“這倒是好東西。”白梟聽聞忙抓了幾顆在手裡,頗感興趣:“要是多做一些,我的暗夜閣每人人手一顆,那幾乎不用我們動手了。”
風無邪無力的翻了個白眼:“你當是菜場的白菜啊,好了不要說笑了,還是那句話,都不要戀戰,我們的目地是救人,不是去送死。”
白梟點點頭:“知道,我暗夜閣現在有五百人,可以作爲接應,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倒是可以爲我們殺出一條血路。”
現在的皇城戒備肯定森嚴,想要往外帶人難如登天,只能硬闖了。
風無邪鄭重的點了點頭:“好了,大家都去準備,一會兒我們在文昕廣場碰面。”
夜色如墨,暗雲涌動。
這一年的除夕,註定是一個不太平的夜晚,全城的百姓早已經關門閉戶,陷入了深深的夢境。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場鉅變正悄然進行。
巍峨的皇宮早已經被鮮血重洗了一遍,象徵着王權的寶座也驟然崩塌。
黑夜遮蓋了世間最殘忍的景象,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白雪,遍地屍骨如枯萎的落葉丟在地上任人踐踏。
如此悽慘的景象,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宮默然的速度非常快,前面的人剛剛倒下後面的戰場早已經清除乾淨。
宮默然一路前行,禁衛軍替他掃清了所有的障礙,踏着屍體和鮮血行至聖德殿前。
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站定,宮默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小到大受到的屈辱似乎隨着那些鮮血已經洗去。
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晉王,再也不是那個人人避如蛇蠍的王爺。
這萬里江山,至高無上的權力,現在已經穩穩的攥入了他的手中。
回身俯視着腳下九十九階白玉臺階,宮默然的表情陰騭,落在白玉臺階上的點點腥紅,在火把的照映下似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妖豔詭譎的可怕。
“母妃,看到了嗎?兒臣做到了,做到了……”
面前的聖德殿大門緊閉,只隱約的從雕花的窗櫺透出淡淡的燭光,室內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
突然,一陣大力將門撞開,同時也驚醒了閉目中的楚帝。
他一身明黃的龍袍,端坐在軟榻上,手中的念珠在門撞開的剎那散落滿地。
漆黑的佛珠撞擊在金磚鋪就的地面上,清脆有聲,淅淅瀝瀝的灑了一地。
面前出現了一雙白靴,黑色的佛珠被踩在了腳下,腳步走過佛珠已經成了粉沫。
“朕沒有想到,想要朕死的人居然會是你。”楚帝的聲音略顯沙啞,昔日銳利的雙眸此時卻渾濁不堪透着疲憊的蒼老,在看向宮默然時帶着不解、痛心、失望和深深的憤怒。
他的兒子啊,他的骨他的血脈,現在竟然把刀對準了他的胸口。
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但在看到宮默然身後的女人時,目光陡然兇狠起來:“賤人,你居然沒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