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無邊的熱浪……
風無邪像被丟進了一口大鍋裡,熱氣騰騰的沸水蒸的她滿臉通紅,她的身上汗如雨下,被褥被打溼。
可一轉瞬間,她又似掉進了冰海雪原,刺骨的寒冷凍得她牙齒打顫。
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把她折磨的幾乎快要瘋掉。
君夜離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朝着她伸出了雙手:“娘子,爲夫帶你回家!”
可還未等風無邪答話,他卻自顧自的走了,任憑風無邪如何呼喊,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別走,等我。”
“不,不要死……你若死了,我定不會放過你。”
睡夢中的風無邪睡的極不安穩,她的面上冷汗泠泠,打溼了額前的碎髮,夢境裡的畫面,讓她的心痛如刀絞。
她的世界,永遠的定格在了君夜離倒下的那一瞬間。
緊緊攥起的雙手,指甲已經掐入了肉裡,可是她卻不知道疼一般,臉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面上通紅,可是嘴脣卻是蒼白的讓人心碎。
“無邪,你醒醒?”昭平看着燒的糊塗的風無邪,好看的秀眉皺起,目光充滿了擔憂。
她回頭看向杜淳,着急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都睡了三天了,怎麼還不醒?”
風無邪被杜淳他們帶回來的時候,已經人事不醒了,當時把昭平嚇了一大跳。
後來聽杜淳說,她只是發燒燒糊塗了,這才放下了心來。
可是這都三天過去了,人卻還是沒有醒。
杜淳顯的很無辜,伸手搭上了風無邪的脈搏,半響才道:“她一直沉浸在夢魘裡,只怕她是不想醒過來。”
“那可怎麼是好,再這樣下去,人就燒壞了。”昭平把溫毛巾搭在風無邪的額頭上,急的都快掉眼淚了。
她看向杜淳,懇求的道:“你不是神醫嗎?快想想辦法吧。”
看着昭平着急的樣子,風清雲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兒,攬過昭平的肩,輕聲安慰她道:“別急,杜神醫正在想辦法。”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南宮謹和南宮月兩人走了進來,看了眼躺在牀上的風無邪,神情有些焦急的道:“怎麼還沒醒?”
那天如果不是接到了風清雲的信號,只怕他們還不能找到她,好在趕去的及時。
杜淳搖了搖頭,有些不解的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退燒湯藥都吃了,但就是不見起色。”
明明只是一個發燒,怎麼湯藥對她就沒有用呢?
“難道,無邪是以爲君夜離不在了?所以纔不願意醒過來?”南宮月說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讓衆人的眼前突然一亮。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啊。”杜淳猛的站了起來,一拍手道,先前也有過這樣的例子:“我試試喊一喊。”
杜淳走到風無邪的牀前,對着她輕聲道:“無邪,醒醒,快醒醒,現在你只有自己跟病魔做鬥爭,才能好起來。”
可是一連喊了幾句,風無邪就是沒有動靜,兩行清淚從她的臉上滑落,人卻是還醒不過來。
杜淳看着她這
副樣子,想到另外一個也昏迷不醒,心裡像貓抓了似的的難受:“無邪,你再不醒,我,我可就把你男人扔出去了啊?我要把他扔到女人堆裡,給他找十個美人,你要再不醒,萬一他被別的妖精迷惑了,你可別怪我啊,啊……”
最後這一聲啊,杜淳是喊出來的。
緊緊掐着他手指的風無邪,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淚從眼角滑落,似不相信的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杜淳疼的呲牙咧嘴,忙抽出自己的手來:“我說把君夜離那個傢伙扔到女人堆裡。”
衣袖被風無邪緊緊的抓住,她的喉嚨有些哽咽,眼神期盼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沒死?”
杜淳的面上露出爲難的神色,眼神也有些飄乎,但還是故作輕鬆的道:“沒死,但還沒有醒。”
杜淳生怕他的手又遭殃,忙從牀邊站了起來。
“你沒騙我?”風無邪抹了把淚,剛剛在夢裡的情景太真實,她真害怕這又是一場夢。
“沒有騙你,杜大哥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把他救回來了。”衆人相互遞了一個眼風,南宮月搶先道。
昭平忙上前把風無邪扶了起來,端過一杯熱水遞到了她的嘴邊:“快喝點水。”
這次風無邪沒有遲疑,大口的把水嚥了下去,看着放在牀邊的湯藥,對杜淳道:“把藥給我。”
知道她沒事了,杜淳開心的忙把藥遞給了她,風無邪照樣一口喝下,衆人的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有飯嗎?我餓了,我要吃飯……”風無邪的話一出,南宮謹立馬回過了神來,讓下人把飯菜端了上來。
風無邪顧不上看其他人,大口的吃着飯菜,她現在沒有一點力氣,一定要多吃才能好起來,只是她的這個樣子,落在風清雲的眼裡,看得他心疼不已。
“知道你想去看他,但你也要顧着自己的身子。”
風清雲是懂風無邪的,他的這個侄女表面上對君夜離冷冰冰的,可是她的心,早已經交到了他的手裡。
一時間,風清雲的眼角有些溫潤,無邪的這個性子,太像她的父親了。
風無邪對着風清雲淺淺的一笑,把最後一口粥嚥了下去,對着杜淳道:“我吃飽了,快帶我去看看他。”
杜淳忙擋在了她的牀前,支支吾吾的道:“不着急,你先養好自己的病,他……”
“他是不是傷的很重?”從剛纔風無邪就有些起疑心了,現在又攔着她不讓去看,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測。
風無邪正了正色道:“杜淳,你讓開。”
“無邪,我……”
“你我都是醫生,你難道不知道病人耽誤一分,就越危險嗎?你這樣攔着我,只會讓他更加危險。”
風無邪見屋內的人都一臉凝重,語氣不由的嚴厲了幾分,最終還是昭平站了出來:“無邪,你彆着急,他傷的不重,只是,只是中了毒。”
“中毒?中的什麼毒?”風無邪聽昭平這樣說,這才覺得不對勁,君夜離的武功普天之天難逢敵手。
如果不是敵人用了毒,他
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倒下?
“杜淳,你說話呀?”滿屋子就他一個醫生,風無邪不問他問誰。
最終杜淳咬了咬脣,下定決心道:“無邪,不是我不想讓你去看他,只是這是他的意思。”
見到風無邪一臉不解的樣子,杜淳哎呀一聲:“我也不管了,他中了毒,解藥在赫連霆的手上,他來了書信,如果想要拿解藥,就讓你一個人去十里坡找他。”
說完了實情後,杜淳長吐一口氣,這些天來的鬱悶總算是輕鬆了一些,可是他卻沒有看到風無邪眸中微閃的淚花。
這個君夜離,真是該打。
明明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明知道這毒只有赫連霆才能解,可是他寧可自己撐着,也不想讓風無邪去求赫連霆。
風無邪並沒有像衆人想象的那麼軟弱,她幾乎都沒有掉淚,只是非常冷靜的問:“中毒會有什麼後果?我昏迷了幾天了?”
“他中了噬魂,中毒者如果七天之內沒有解藥的話,以後將會形同廢人,今天是第四天……”杜淳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都快聽不見了。
風無邪的面色蒼白了一下,她不敢想象,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果以後成了廢人,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現在是第四天,也就是說,她還有三天的時間。
“帶我去看看他吧。”風無邪平靜的說道。
見到杜淳不爲所動,風無邪也不想爲難他,如果不是君夜離給他下了死令,他又怎麼會無動於衷。
即然這裡是名劍山莊,風無邪自然是比他們都熟悉,就算是杜淳不說,她也能找到君夜離。
“他的身上有劍傷,如果不縫合感染了的話,會喪命,我自己去尋,不算是你透露的,他不會怪到你的頭上。”
風無邪說完,便步出了房門,只留下面面相覷的衆人。
君夜離身上的傷實在太重,雖然杜淳已經爲他包紮過了,但她還是不放心。
更何況,傷的地方還是在心臟處。
知道不讓她看一眼,風無邪是不會罷休的,杜淳只得讓昭平和南宮月兩人攙扶了她,往隔壁走去。
那裡有白梟守着,任何人也靠近不了。
見到風無邪醒了,白梟悶頭喝酒的手放了下來,臉上的擔憂之色更顯凝重,對着風無邪道:“他就在裡面。”
風無邪看他的神情有些不對,點點頭,對他回以一記微笑,轉身進了屋內。
她並沒有讓其他人進來,只讓杜淳跟她進去,君夜離的傷是外傷,人多了怕感染。
在看到躺在牀上的人那一瞬間,風無邪的心猛的一緊,幾步走到了他的牀前。
狹長的眸子緊閉,長長的睫羽在眼瞼下方投出淡淡的陰影,挺拔的鼻樑下,一雙沒有血色的薄脣,看着讓人心驚。
風無邪伸手拂去他額前的碎髮,強忍住內心的傷痛,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雖然他的脈搏比較微弱,但節奏極有規律,這讓風無邪的心放了下來。
解開包裹在他身上的紗布,風無邪每解開一層,心就痛一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