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夢若的話,雲畢之沉默了,過了許久,雲畢之泯了泯脣,皺眉道“你覺得他真的不知道麼?”他總覺得蕭乾慕一直都知道蘇夢若的身份,蕭乾慕在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最聰明的,他不信蕭乾慕一點都未曾察覺過。
蘇夢若有些沒能反應過來,略微有些驚訝,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他早就知道了?”蘇夢若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沒有發覺蕭乾慕知道這件事啊,她從來都沒提及過她以前的事,雲畢之,尚啓年他們也不可能告訴蕭乾慕的,那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那麼,如果蕭乾慕真的知道這件事,他爲什麼還會留下自己?就算蕭乾慕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那麼他也不可能傻到留下一個對自己懷有仇恨的人吧。最好的做法,應該是把她殺了,以絕後患,就算不忍心,也不可能娶了她吧?又或許…………他是在贖罪麼?替他的父親贖罪?那麼,他真的愛自己麼?蘇夢若有些懷疑了,她承認,她害怕蕭乾慕知道後,因爲虧欠而對她好,甚至開始患得患失,那樣,她就不能確定蕭乾慕對她的愛是不是純粹的了。
雲畢之一直盯着蘇夢若,她所有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在了眼裡,想了想,雲畢之繼續開口“你不必懷疑,他是真心的,他很愛你,也許其中摻雜了對你的虧欠吧,不過,他愛你這件事,你不必懷疑。”和蕭乾慕相處這麼多年,雲畢之瞭解他。
就算蕭乾慕覺得當年那件事他有所虧欠,他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去彌補,他會用更直接的方法,哪怕是讓蘇夢若捅他一刀,可蕭乾慕卻沒有選擇這種方式,反而娶了她,許她一輩子。那就證明蕭乾慕是真心愛着蘇夢若的,他雖然不曉得蕭乾慕爲什麼對蘇夢若用情至深,但這份感情卻用不着懷疑。而且,蕭乾慕對蘇夢若的愛,更不可能像其他人猜測的那般,是因爲蘇夢若長得像宮菁姝,因爲雲畢之看的出來,蕭乾慕對宮菁姝那麼好,絕對不是因爲愛,而蘇夢若也絕對不是宮菁姝的替代品,反而是宮菁姝更加像蘇夢若的替代品。
蘇夢若略微有些尷尬,她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蕭乾慕對她的這份感情,一直以來,她都以爲是自己在揹負着這一切,卻沒有想到,蕭乾慕揹負的比她更多。她一直以爲,不對他說是爲了他好,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瞞着蕭乾慕,會讓蕭乾慕覺得蘇夢若還在怪蕭家,還在怪他。生在一個帝王家,他也有頗多無可奈何,錯的不是他,但他也必須要揹負着這份罪孽,他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畢之,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從你進宮,或者你們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本來他還不大確定的,可是你昨天對他說的那番話,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你就是蘇家的小女兒。其實,今天他來找過我,他肯定的告訴我,你就是當年那個蘇家最小的小姐,其實,你讓我保密這種事。我不說,乾慕也應該有所察覺的,瞞不過他的,只是他一直沒有挑明罷了。他在等,等你放下心結,親自告訴他這一切,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蘇夢若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麼?註定了他是她的歸宿?可爲什麼一開始,老天爺要給她開那麼大一個玩笑呢?
“嗯。”雲畢之點點頭,“其實,你應該早些跟他坦白的,他活得很累,其實,你怕他知道了,他會內疚,他也怕你知道,心裡會有隔閡,但是你們彼此是相愛的,這麼多難關都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聽說,自從上次的瘟疫過去後,姜太后也不再對你心存敵意了,這是個好機會,乾慕娶姜磬希,聶雪晴,包括沈琴書都是身不由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他唯一在意的人,別讓他難過。”
可能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就真的意味着自己要放手了吧,從剛開始他看到蘇夢若和蕭乾慕在一起那麼的幸福,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如果得不到,不如看着他們幸福吧。
“畢之,謝謝你。”蘇夢若真心的說,她和雲畢之其實接觸的並不多,沒想到幾年前的那一次相遇,會給兩個人埋下這麼深的緣分。她其實挺感謝他的,默默的守護,默默的對她好,而她卻爲了逃避過去,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她明白雲畢之對她的感情,也明白雲畢之和蕭乾慕的交情之深,他能說出這番話確實不容易,當不成情人,依舊可以做朋友,蘇夢若最欣賞的,就是雲畢之的這種灑脫,所以,謝謝你,雲畢之。
“你不必謝我,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怨天無尤,既然你做了選擇,那就勇敢的走下去,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你學着去放下過去種種,重新開始,這樣於你,於他都好,死者長以矣,想必蘇伯父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幸福也會替你高興的。他們不會怨恨你,相信我,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他們會理解你的。”雲畢之寬慰道,雖然他並不知道怎麼勸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去關心一個人,但是他要僅最大的努力去開導蘇夢若,幫她早點打開心結。
“是啊,他們會理解的。”蘇夢若有些恍惚,她微微低下頭,清涼的淚從眼角滾落,月光下,她的神情有些寂寥,她喃喃道“那哥哥是不是也會原諒我?”
蘇夢若說的哥哥就是她的長兄,蘇靖然。當初在她得知蘇靖然沒有死時,她也曾尋找過他,可是蘇靖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任憑她如何尋找都沒有半點蹤跡。按說當年,蕭芷寧爲了保住蘇靖然的命,找了個與蘇靖然身形差不多的死囚,讓人把死囚易容成蘇靖然的樣子替蘇靖然赴了刑場。可是,從那以後,蘇靖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蘇夢若進宮這麼久也沒有見過蕭芷寧,所以也無從得知當年之事。她怕蕭乾慕起疑,自然也從來沒有追問過蕭芷寧的下落,她想,她找不到哥哥,會不會是因爲她嫁給了仇人的兒子,哥哥不原諒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