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眸子,又猛地睜開,南宮青鳶嘴角勾起一抹沉痛的笑。
“鳶兒,不想笑,就莫要笑了。”南宮青鳶的笑容讓陌塵淵心中發慌,好似眼前的她,就要化蝶而去,飄渺的讓人抓不住。
“我選好房間了?咦?怎麼少了兩個人?”選好房間走了出來,百里瑾瑜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勁,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凝重,隨即便住了口,怔怔的站到一旁。
看到百里瑾瑜過來,南宮青鳶示意他與陌塵淵他們坐到一起,眸中閃着瑩瑩水光。
“相信你們都知道我的與衆不同,都知道……我再不是以往的那個南宮青鳶。”笑的清淺,南宮青鳶這話一出,其餘的三人都沒說話,他們沒有想到,南宮青鳶會說的這般直白,這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
沒有想到,南宮青鳶竟有勇氣將這個事情挑開,甚至,說的這般明白。
“鳶兒,有些事情我們大家心裡知道便可以,不需要你這般爲難自己的。”陌塵淵知道南宮青鳶心裡的掙扎,也猜得透她心中所想,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是自己的鳶兒,自己的妻。
搖着頭,南宮青鳶走了兩步,又吸了一口氣,轉而道:“若是不說,這事情將會永遠壓在我的心底,而對你們,我不想有所隱瞞,與其說是坦白,不如說,我只是想解放自己。”
是的,解放她自己,而能夠解放的途徑,那便是挖開傷口,那那鮮血淋淋的事實再一次展現眼前,讓那傷有機會結痂,復原。
陌塵淵不語,心疼的看着南宮青鳶,想要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再也不會在午夜夢迴中被噩夢侵襲,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不將傷口見光,她又如何能解放自己?
所以,縱使心疼,他也只能……任由她痛。
這次,由他來守護她,守護她將傷口養好。
百里瑾瑜只知道南宮青鳶的不同,知道她就是那個消失了夏青鳶,但是對於她具體的遭遇,心中卻是不明白,但見南宮青鳶與陌塵淵的表情都是如此的凝重,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至於夏傑,他更是不懂,兜兜轉轉,尋找了那麼久,卻發現,他記憶中的人兒早已經換了一副皮囊,說不驚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都比不上找到她的喜悅。
只要她還在,不管是何種模樣,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不是麼?
“那一夜,我還在糾結,爲何陌振瀾會將我許配給陌離殤,那一夜,我在想,到底如何做,才能擺脫那所謂的賜婚。”記憶好似回到了過去,南宮青鳶的眸中糾結着,似乎在展現她當時的模樣。
幾人任由南宮青鳶說着,一語不發。
雖然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們不敢打亂南宮青鳶的思緒。
“可是……天似乎不想讓我太過糾結,吹滅了屋內的燈,讓我往外走的時候,一記悶棍打昏了我。”南宮青鳶想着,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就那麼簡單的被人算計了,她平時的警覺心還挺重的,可就那一日,她完全沒有在意。
或許是心煩分散了她的精力吧。
“醒過來之後,我發現自己還在府中,只是被人給捆綁住了,他扛着我,在府中大肆的屠殺,哭喊聲,嘶叫聲,求饒聲……刀劍穿透身體的聲音,無一不傳人我的耳中。”想着,南宮青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聲音也開始壓抑。
陌塵淵想上前擁住南宮青鳶,卻被百里瑾瑜給抓住了。
陌塵淵瞪着百里瑾瑜,可百里瑾瑜卻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對南宮青鳶而言,或許是人生中最痛苦的回憶,但是隻要過了這道坎兒,她的人生纔會見到新的光明。
有些東西,埋在心底越久,就會越腐爛,會開始侵蝕人的心,最終讓人崩潰。
“血好多……地上全是紅色的細流,鮮血從夏家人的身上點點流出,是那麼的刺目,在地上綻開了血色的花兒,不……不是花,是血流,能夠匯聚成小溪的血流!那痛苦的哀嚎迴響在我的耳畔,我痛苦,我恨,可是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親人,我的家人,在我的面前……一一殞命。”說着,南宮青鳶的眸子里布滿了血紅之色,那糾纏在一起的痛苦,讓她的眸中中反射出她內心的哀嚎。
“許是殺的差不多了,那些人才放下了手中的刀,帶着我回了璃王府。呵呵……就是這般光明正大的,帶着我離開,帶着我到了那劊子手的面前。”回憶着那一幕幕的情景,南宮青鳶眸中血色更濃,恨意更甚。
滿臉疼惜的看着南宮青鳶,陌塵淵的雙手已然握成了拳。
這樣的過往,縱使一個男人都承受不住,更何況,只是她這麼一個弱小的女子?
不管她多厲害,可誰都改變不了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的事實。
“青鳶……”夏傑喃喃自語,他竟從來都不知曉這些。
他不知道爲何夏家滿門不滅,他不知道夏青鳶去了何處,他只知道,一切發生的都好詭異,詭異的讓他無措,詭異的讓他再也找不到曾經一起長大的女孩。
他瘋狂的去尋找她,瘋狂的想要得到她的消息,可是……
他記憶中的一切都好似他的幻覺,再找不到那抹身影。
“知道麼?陌離殤的手下將我帶進了他的地牢當中,他們似乎認定我再也走不出去了,竟連我的眼睛都未矇住,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在璃王府中,竟有這樣一個地方呢?”譏諷一笑,南宮青鳶又道:“在那陰暗的地牢裡,我被吊起來逼問,各種的打各種的威逼利誘,只是爲了那所謂的夏家暗令。”
是啊,夏家暗令,只一個詞,一句話,就足以讓人瘋狂,更何況想要以此爲依靠從而登上帝王的陌離殤呢?
“吊起來似乎不能滿足他,用帶倒刺的鞭子抽打,他似乎也覺得輕,用烙鐵烙,他好像也覺得那印記太淺,所以……最終……他對我用上了凌遲之法。”南宮青鳶在笑,可那一刀刀的痛,又在她的身上隱現。
“一刀……兩刀……三刀……三千六百刀,刀刀精準,刀刀痛入骨髓。那日的雨下的好大,滂泊的雨聲傳入我的耳中,似乎在爲我而哀鳴。不知道爲何,明明已經步入了地獄,可我的耳朵卻是
出奇的靈敏,陰冷怒號的風,陌離殤的憤怒,哦,對了,還有突然出現的夏雪煙的挑釁,每一點,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好清楚,好清楚。”惶然的說道,南宮青鳶的大腦顯然有些遊離,神態更是詭譎,這樣的她,似乎只是一個尋找着前路的……孤魂野鬼。
“最後,伴隨着最後一刀,我終於昏死過去,我以爲我就這樣的死掉了,可是沒有想到,這樣的我,竟然有機會醒來,而且……還醒在了一國公主的身上。”南宮青鳶說着,身子又忍不住的顫抖幾分,“我惶然,我失措,我多想告訴他們,我不是南宮青鳶,可是看到南宮凌天那擔憂的臉,我竟鬼使神差的喚了父皇二字……所以,現在的我,是南宮青鳶,是揹負着夏青鳶的血海深仇的南宮青鳶!”
越說,南宮青鳶的情緒就越激動,表情就越是猙獰。
可是那顫抖的身子,卻暴露了她的脆弱。
“鳶兒,不要怕,不要痛,以前的都過去了,現在的你還有我們,有我們。”終於忍不住,陌塵淵衝上去將南宮青鳶抱入懷中,柔聲輕哄着,讓她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
“是啊,我還有你們,若非有你們,南宮青鳶又怎麼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塵淵,謝謝你,謝謝你明知道我另有心思,還這般的包容我,明知道我一開始的目的,還任由我鬧,真的謝謝。”再多的話語也表達不出她的感謝,可除了這樣,南宮青鳶再找不到別的途徑,表達自己的心情。
“傻鳶兒,我們是夫妻,夫妻本該同心,本該一同面對一切,昨日的一切都已經消散,未來不管如何,我都陪你面對。”陌塵淵一手擁着南宮青鳶,另一隻手卻撫上了她的青絲,柔聲安慰,語氣堅定。
即使那要對付的是他的兄長,他的父親,那他也毫不手軟。
“既然他想要皇位,那我便擾了他的清靜,亂了他的江山,將他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收入我的手中,我要讓他們眼睜睜的看着我笑傲天下,而他們卻只能在地獄中滾爬。”南宮青鳶一字一頓的說着,聲音冷硬,全是刻骨的恨。
“鳶兒要這天下,我便幫你奪,鳶兒要他們痛苦,我便幫你做,不管如何,只要鳶兒所想,爲夫定當全力以赴。”陌塵淵在南宮青鳶的額頭上印下一記輕吻,似是在宣告他的誓言,告訴她自己的永不背叛。
“塵淵……”只是這般聽着,南宮青鳶的眸中就閃過朵朵淚花,爲什麼,爲什麼他們不是在質問自己,反而是在默默的支持自己?
爲什麼?
“不管如何,你現在是南宮青鳶,那便是我百里瑾瑜要追隨的主子,只要你有令,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去做。”百里瑾瑜笑,眸中卻滿是嚴肅。
“不管你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但是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太陽,青鳶,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與你同在。”夏傑柔聲開口,隨即挑釁的看了陌塵淵一眼,不管如何,他在青鳶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會改變的。
即使陌塵淵是青鳶的夫君,那也一樣。
陌塵淵無視夏傑的挑釁,卻將南宮青鳶擁的更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