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即便是寧森皓亦是不由得高看了景雲晟一分。
早就聽聞景雲晟與寧森月伉儷情深,如今一見還真是不同凡響。
可,他依然是難以相信,傳聞中不近女色,清心寡慾的景雲晟竟是會對一女子用情至深,甚至不惜得罪他的母妃。
難不成,景雲晟還真是對寧森月動了真情?寧森皓依然是難以相信腦海中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
景王妃踉蹌一步,凝着景雲晟的眸子滿是失望。
一邊是寧森皓,一邊是景雲晟,看來她今日是不得不將此事遮掩過去了。景王妃僅是想想便覺得十分不甘心。
她揚脣一笑,眸底滿是詭譎,她笑道:“本王妃可以赦免寧森月的皮肉之刑。”
緊接着,她作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一幕,她蓮步輕移,緩緩上前,將寧森月輕扶起身。
一張略施粉黛的臉蛋十分精緻,頗有種半老徐娘的風味,她看着眼前眸帶訝異的女子,笑着道:“世子妃只要答應先前本王妃交代的事兒,功過相抵,本王妃可以不計較你今日所犯之事。”
寧森月自是清楚她口中所謂的那件事……
讓景雲晟納秦艽爲妾侍?寧森月頗爲不滿的蹙着黛眉,不知爲何,她聽此,竟是有種心下抽痛之感。
寧森月略微爲難道:“只是此事母妃是否過問雲晟的意願,若是雲晟不願,兒媳也不能過多幹涉……”
景王妃眸色一凜,她揚脣輕笑,眼底卻是殺意盡顯,令人膽寒。“寧森月,你可知,你並無拒絕的資格,要麼當衆受杖,哪怕本王妃與雲晟鬧得不可開交,本王妃也要看着你在板子之下求饒,要麼就答應本王妃將秦艽收入房中,本王妃自然會赦免你的罪責。”她像是刻意提高聲調,故意讓在場衆人都能聽見她這一番話。
寧森月亦是怒極,她脣角輕揚,寒意自周身散發而出,她微仰着頭,眉宇間隱隱透着天成傲氣。
從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她,她以爲她景王妃是什麼東西,敢打她的板子?!
如若這景王妃將她惹急了,她定是要當場放出毒蛇毒蠍,將這個老女人咬得哭爹喊娘。
至於景雲晟,亦是眸也不眨的看向這一邊,景王妃如此高調,不正是想讓他瞧着寧森月會如何抉擇。
如若寧森月不答應,寧森月便會受皮肉之苦,如若寧森月答應了,那麼,自己親眼瞧着,寧森月將秦艽送上他的榻上,那麼自己與寧森月的感情亦是會出現裂痕。
當然,這顯然是景王妃個人想法,她並不知,在寧森月眼裡,他與寧森月之間純粹不過交易而已,寧森月又豈會在乎這些?
她不願意讓秦艽收入房中,不過是不希望景王妃得償所願,不希望景王妃屆時能夠聯合秦艽暗害於她。
但若是與受杖刑比起來,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
不知爲何,看清之後,景雲晟反倒是心下如刀絞般的抽痛,不似被刀劍砍殺之後的肉痛,而是一
種痛入骨髓,無法言明的疼痛。
哪怕是早已知曉答案,但景雲晟依然是緊緊鎖定着寧森月的方向,期待着對方脣裡溢出的是與他所想的背道而馳的答案。
哪怕是她拒絕景王妃的要求,他也絕不會對此置之不理。他承諾過,在王府中,無人能動寧森月分毫,他斷然不會讓寧森月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押着受刑。
卻不想,接下來一幕讓他終生難以忘懷……
寧森月微仰着頭,不卑不亢凝着她的眸,冷聲道:“兒媳,不能從命。”她生平最恨便是讓人要挾,她又豈會任由着景王妃搓圓捏扁。
真是笑話,難不成她‘毒女’的名號只是莫須有的不成?!
景王妃怎麼也想不到寧森月寧可受杖,也不答應她將秦艽收入景雲晟房中。
當即便是怒火攻心,怒不可遏道:“來人吶,將這個不守婦道,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賤女人拖下去,杖責五十。”
畢竟不能夠將人得打死了,總歸是要給她留下一口氣。
杖責五十,既不會讓她斷氣,又能夠讓她生不如死,以示懲戒。
此言一出,青筠青莜皆是面色一變,當即便打算爲了自家主子出頭,無奈一個被寧森月攔着,一個被景雲晟所攔着。
穆雪柔見此情形,輕擰着峨眉,柔柔聲道:“母妃,不可。”她對着景王妃輕輕搖頭。
杖責五十,還是在寧森皓的眼皮子底下。穆雪柔幾乎難以想象這之後的後果。
寧森月好歹是景王世子妃,一般情況下不可用杖這等責罰下人的刑法,可母妃如今卻是要當着寧森皓的麪杖責他的妹妹。
且不說寧森皓與寧森月究竟關係如何,但面上也終究過不去。
若是母妃真要懲處,打個二十板子也就是了,杖責五十,幾乎能夠將一個女子打斷了氣。
穆雪柔雖也是對寧森月恨之入骨,但卻能權衡利弊,分清大局,她要的從來都是寧森月的性命,可不是僅僅打她一頓便足夠的,來日,待她成功將寧森月扳倒,何愁不能好好折磨她?!
景雲晟原先因着寧森月的回話有些恍惚,一陣驚喜交加。
寧森月寧可忤逆景王妃的意願,面臨着被杖責的危險也不願將秦艽收入他房中,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心裡也是裝有他的?
景雲晟對着正打算上前來捉拿寧森月的嬤嬤怒喝道:“誰敢動手?!”
“景雲晟,你反了不成?”景王妃怒不可遏,一雙眸子緊緊絞着這喚了她十幾年母妃之人。
不待景雲晟多言,原本氣急敗壞,正嚷嚷着讓將寧森月拖下去用刑的景王妃便是一陣頭昏目眩,伴隨着玉臂上一陣刺痛,還來不及撩起袖子,整個人便是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穆雪柔一驚,眼疾手快的將景王妃扶住,免得她與大地來一個親密接觸。
“母妃,母妃您醒醒啊,母妃您究竟是怎麼了?”穆雪柔呼喚着景王
妃的聲音隱隱帶着一絲哭腔,她趕緊朝着身後的嬤嬤嘶吼道:“還愣着作甚,趕緊叫府醫啊。”
緊接着便是衆奴僕忙的昏天暗地,哪還有心情責打寧森月?再加上有景雲晟攔着,如今景王妃又昏迷不醒,此事誰也不敢再提起。
寧森月凝着倒在穆雪柔肩上的景王妃,斂下眼瞼,眼底閃過一道狡黠。
待嬤嬤們找來軟榻,將景王妃擡上軟榻,搬至後院之後,景雲晟才笑着問道:“此事是否是你所爲?”雖是詢問,但口氣卻滿是堅定。
他可不認爲景王妃是被寧森月給氣昏的,他可瞭解他那位母妃,絕不可能如此羸弱。
那麼便只有寧森月能夠在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一個大活人給弄暈了去。
寧森月揚脣一笑,眸底滿是狡黠笑意,她伸出緊握的粉拳,在景雲晟眼前緩緩攤開手掌,存於掌心的赫然是一隻黑色的小毒蠍。
先前,景王妃與她距離較近,僅僅是站在她身前,於是她便很好下手,而後景王妃一昏倒,奴僕慌亂,人心惶惶,自然便很容易將毒蠍召喚回來。
寧森皓亦是似笑非笑的凝着寧森月掌心的毒蠍,笑問道:“這莫非便是讓景王妃昏倒的罪魁禍首?”難以置信,寧森月竟是會玩弄毒物。
寧森月朝着寧森皓勾脣一笑,答覆道:“不錯。”爲着之前寧森皓的相助,寧森月對他還是友好了一些。
寧森皓輕擰着眉道:“可,我記得沈瑤姨娘是神醫不是嗎?怎麼你卻……”與她神醫的身份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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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森月當即便是眉心一蹙,不滿道:“難道我孃親是神醫,我就一定得是神醫嗎?”
寧森皓一怔,緊接着便是失笑,他不打算再與寧森月磨嘴皮子,而是對着景雲晟作揖道:“若是無事,在下便先行回府了。”
景雲晟難得微扯着脣角,回以一禮道:“今日之事,多謝寧將軍出手相助,若是他日將軍有所難處,本世子定會施以援手。”
寧森皓滿意一笑,他等着便是景雲晟這句承諾。
寧森皓如沐春風一笑道:“多謝世子殿下,既是無事,在下便先行告辭。”
“青筠,你送送寧將軍。”景雲晟對着身後的青筠吩咐一聲。
青筠見此刻也已無事,來至寧森皓面前福了福身道:“奴婢送將軍吧。”
如此嗎,寧森皓便對着景雲晟作了作揖,並在青筠的陪同下,一同出了王府。
待人全部散開之後,景雲晟這纔將目光聚在寧森月的身上,無奈後者又是一陣裝傻充愣的打算悄悄離去。
“寧森月!”這倒是景雲晟難得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寧森月腳步一滯,剛想回頭,身後男子卻比她早一步開口。“跟我一同回書房。”言罷,寧森月便只覺身側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再次擡眼,那長身玉立的男子亦是行至門檻。
不由得輕嘆一聲,只得攜着青莜一同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