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揚脣輕笑,眼底略微含着一絲曖昧,掩脣道:“本妃聽聞,京墨那廝向來高冷清高,極少與府中女眷搭話,你既是能與他有過幾面之緣,想來他對你也卻又幾分不同。”
青筠頓時羞紅小臉,低垂着螓首,羞赧道:“世子妃又取笑青筠,青筠與京墨大人斷然非世子妃所想那般……”她覺着她與京墨大人,不過是因着伺候着同一個主子,勉強算是一路。
以及上次,京墨大人曾救她出暗牢,她心下感恩罷了。
寧森月顯然不信,她掩着脣輕笑,眼底掠過一道深意,或許青筠這傻丫頭不知,情商太低以至於無法察覺,可府中一些個局外人可是瞧得真真的。
京墨多半是對這丫頭起了心思。
寧森月雖不喜歡京墨,可並不代表不認可他的人品,既是景雲晟手下暗衛,且相貌氣質算是頂尖,也配得上她家青筠。
思緒歸回現實,映入眼簾是青筠染着紅雲的小臉兒,面上略顯尷尬,她本是想借青筠打探一下京墨此番作爲乃是何意,可如今,似是偏離得有些遠了。
青筠像是猶豫許久,遲疑一會後,又接着道:“世子妃切莫誤會,青筠從未想過男女之事,青筠只想待在府中,尋到孃親。”聲音略含着一絲嗝咽,她微垂着頭,以至於寧森月瞧不清他眸中情緒。
心下不免染上一絲感懷,爲着青筠的執着堅定,她與青莜便是完全相反性情之人,青莜活潑開朗,可青筠作爲長姐,所揹負實在太多。
以至於常年壓抑着,使她無法再與尋常同齡女子般,歡樂無拘。
寧森月不禁下榻,上前覆着她纖細柔荑,安撫道:“我知道勸不了你,但我希望你能夠量力而爲,別太爲難自己。”若是青筠能夠允許自己卸下沉重的包袱,定是能與青莜一般,活得相當自在。
青筠微微頷首,始終垂着螓首,眸光晦暗不明,寧森月不知她心下究竟如何想的,心下輕嘆一聲。
青筠始終並非青莜,她的心思卻寧森月難以琢磨,儘管此刻,青筠乃是她貼身侍女。
見話題越扯越遠,寧森月趕緊拉回主題,她心如止水般,面上亦是平靜不已,輕聲問道:“青筠,本妃問你一事,你可否實話答來?”
青筠先是一怔,隨後面露惶恐,作勢便是要跪下,好在寧森月及攔着她的膝蓋,“本妃說過,在本妃面前,不必多禮。”
見她這般道來,青筠這才稍稍鬆氣,微微頷首,示意寧森月可發問。
寧森月倒也不拐彎抹角,登時便直言道:“你與京墨相識,你覺得他可會背叛本妃?”
寧森月倒是不曾告知青筠,京墨早已將她的一舉一動暗中透露給景雲晟。
青筠下意識便是搖頭,趕忙替京墨辯駁道:“世子妃是否有所誤會,京墨大人雖平日瞧着性子冷漠,不好接觸,可青筠相信他,定然不會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見青筠一副義憤填膺,寧森月反倒是一陣失笑,青筠倒也是涉世未深,況且並不知曉京墨明面上是自己的暗衛,可實際上,亦是直接聽命於景雲晟罷了。
“他本就直接聽命於你們世子殿下,就算是背叛本妃,也算不上天理不容……”何況,他將自己行蹤稟報景雲晟,也算是立功。
心下略微迷茫,一時間竟是不知前方該如何前行。
她本決定着研製出解藥,履行自己所該履行的職責,完成一開始答應景雲晟之事,之後便藉着假死悄無聲息離開,今後再也不踏入景王府一步。
可如今,事情發展卻越來越超乎她的掌控,原本想着以假死逃脫,可如今自己的行蹤卻落入景雲晟掌控之中……
更令寧森月所迷茫,卻是景雲晟那突如其來的坦誠心意,這令她不得不暗自發問,她是否該離去,又是否能夠與景王府撇得乾乾淨淨。
捫心自問,她與景雲晟儘管無夫妻之實,可一載相處以來,點點滴滴皆是刻骨銘心。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習慣最惹人掛懷。
日積月累,囤積心間的悸動,一點點凝聚心間,驀然驚覺,景雲晟早已並非可有可無之人。
一幕幕零碎片段於腦海迴盪着。
毓秀閣中,他凝着自己的雙眸,輕啓着薄脣字句清晰告知她,他是她最堅硬的後臺,他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前堂之上,他與她十指交握,毅然決然跪在景王妃面前,揚言他今生只娶她寧森月一人,此生無悔。
皇宮廂房,他第一次擒着象牙木梳,撫摸着她烏黑亮麗的長髮,爲她挽發。
……
一幕幕自腦海中放映而過,恍惚間,她與景雲晟竟已是經歷諸多。
準確來說,她寧森月自穿越那一日,除卻寧森嫺、喜娘以及蘇管家這一等打醬油之人,第一次所見之人便是景雲晟。
那一夜,他氣焰囂張,強吻着她,奪去她兩世以來的初吻。
想着,紅脣竟是輕輕一揚,人兒莫名一笑,瀲灩清眸滲着愛意,以及發自內心的幸福,叫青筠瞧了,只覺一陣莫名。
寧森月見她一臉莫名,不禁有些尷尬,乾笑一聲,正打算說些什麼來掩飾着,可一旁的青筠卻依舊替京墨辯駁:“世子妃,京墨大人確實不是會背叛世子妃之人,還請世子妃思量。”
寧森月見她如此,先是一怔,隨後才調侃一笑,“瞧你,如此緊張,你莫不是對她真有了心思?”
寧森月心下自知乃是一時笑言,卻不想青筠又是一陣面紅耳赤,嬌嗔道:“世子妃又打趣青筠了。”
寧森月見此,便不再多言。
一陣自門扉外傳來的叩門聲瞬間打破了室內冷寂氣氛,寧森月循聲望去,輕聲道:“進來吧。”
來人乃是青莜,她面上一陣焦急,邁着碎步走入內室,來至寧森月身前微微欠身,“青莜見過世子妃。”
寧森月示意她不必多禮,隨後,又詢問她的來意:“來此可是有事?”
青莜微微頷首,緊接着道:“是世子殿下那邊出事兒了。”
話音剛落,便見寧森月一臉擔憂之色,雙眉微蹙着,上前細問道:“出事兒?出了何事?”
緊接着,心下又思忖着,以景雲晟的本事以及景王世子的地位,宮中除了皇上太子皇后等人,誰敢動他。
青莜見寧森月滿面焦慮,先是一陣錯愕,隨後便是調侃笑道:“世子妃,並非世子殿下出事,而是京墨大人……”
寧森月先是鬆一口氣,青筠反倒是一臉凝重,上前詢問道:“京墨大人,發生何事?”
青莜見青筠一臉焦慮,先是一怔,隨後才緩緩道來事實原委。
京墨回到景雲晟身邊後,並非受到任何獎賞,反而被景雲晟下令關押,如今生死不明。
寧森月面露凝重,與青筠面面相覷,正打算細問,卻不想青筠徑直跪在她跟前,垂首道:“還請世子妃出面替京墨大人求情吧。”
青莜見此,亦是毅然決然跪在寧森月跟前,脆聲道:“還請世子妃替京墨大人求情。”她雖京墨雖無過深交情,可此人曾救她與青筠於水火,她斷然不可能見死不救。
況且似是聽聞,京墨大人此次之所以會被世子爺關押,緣由似是與世子妃有關。
寧森月忙上前將二人扶起,緊接着問道:“此事與我有關?”
青筠與青莜先是面面相覷,隨後才由着青莜道:“似是與世子妃您將京墨大人趕走有關。”
她聲音頓時細弱蚊蠅,像是擔憂着寧森月責罰她似得。
寧森月先是一怔,隨後眸底掠過一道暗芒,她豈是將京墨趕走,她本以爲京墨回到景雲晟身邊定是邀功去了,不想竟是被關押。
終是不忍見着他枉死,他雖曾背棄寧森月,可一直以來,他明裡暗裡也算是爲她做了不少事,若是自己能夠略施綿薄之力,自是不能坐視不理。
登時,寧森月便攜着青筠青莜一齊,前去西廂隔壁書房。
由於僅僅是臨時暫住,書房一切規制皆是與寧森月先前王府所見大相庭徑,倒不是過於簡陋,而是書房一切擺置皆是以奢侈華麗爲主,而王府軒閣,瞧着倒是較爲雅緻。
剛一來此,寧森月二話不說便輕聲扣門,待傳來清冷而獨獨透着男性獨特嗓音的應允聲。
寧森月推門而入,步下生風一般來至景雲晟桌案前,纖長藕臂搭在桌案上,她居高臨下俯視着端桌案前,專心致志閱覽着典籍的男子,詢問道:“你,可曾見過京墨?”
像是不知該如何詢問一般,寧森月猶豫許久,最終較爲隱晦道。
景雲晟先是輕瞥了一眼寧森月身後的青筠青莜,隨後又將視線移至手中典籍,淡漠道:“可是她二人將此事告知於你?”
青莜聞言,先是渾身一顫,傳入耳際盡是世子爺那冷若冰霜般的聲線,一瞬間噤若寒蟬。
寧森月給予了青莜一較爲安全感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擔心,隨後,寧森月又對着景雲晟道:“不錯,此事確實是青莜前來告知我,可若是她不來,我竟是不知,京墨犯了何事,你要如此待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