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
景王妃話音剛落,景雲晟便長腿一邁,擋在寧森月身前,他身形高大,身材偉岸,恰好如一道屏障一般將寧森月擋在身後。
景王妃面露訝異,她伸出纖指直指景雲晟身後的寧森月,謾罵道:“雲晟啊,你可知這個賤人揹着你做了何事?她私下與賤民有着親密接觸,且此事已是鬧得京城人盡皆知,事已至此,你還對她心存留念?我的兒呀,你莫要癡傻,以你尊貴的身份以及俊逸的容貌,今後何愁尋不到良家女子……就算你不中意雪柔,可京城多少高門閨秀,她們身家清白,知書達理,難道還及不上這個賤人?”
景雲晟篤定道:“高門閨秀再好,身家再清白,也及不上我的世子妃。”寧森月是他認定的女子,是他曾立誓執手一生的女子,又豈是旁人能及得上。
他自是清楚天外有人人外有天,比寧森月美貌者,比她醫術高明者大有人在,可他所想要的僅僅是眼前這個人兒罷了。
景王妃怒不可遏,她竟是不知景雲晟已是癡迷到這般程度,也不知寧森月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藥!
“反了,果真是反了,一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你卻是當寶一般護着……”景王妃氣憤難耐,她不禁伸手捂着胸脯,由於憤懣的緣故胸膛已是上下起伏。
景王妃好不容易平復了稍許,她嘴角輕揚,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只見她說道:“今日哪怕是你護着她,本王妃也不得不遵循列祖列宗定下的規矩,既是她做了這般出格之事,便該接受家法的處置。”
說罷,她好似淬了毒的目光落在景雲晟身後的寧森月身上,咬牙切齒道:“來人吶,將世子妃請出來,執行家法,鞭打三十。”
此言一出,景雲晟登時面色一變,所謂家法中的鞭刑,可並非是尋常的馬鞭或是皮鞭,而是以牛皮製成的皮鞭,上頭掛滿了倒刺,一鞭下去,便是皮開肉綻,針孔密佈,十鞭過後,便是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以寧森月這般羸弱的身子,莫說是三十鞭,只怕是二十鞭過後都得歸西,景王妃此舉,無疑是明擺着要了寧森月的性命。
寧森月眸色森冷,她正欲出聲,卻不料被景雲晟搶先一步,“若是我不放人,又如何?”
景王妃聞言,竟是破天荒的掩脣輕笑,她聲音聽上去十分柔美溫和,當真是難以將先前猙獰着面孔下令鞭打寧森月三十鞭之人與此刻的她重疊一起,“若是雲晟你當真心疼這賤人,不願眼睜睜瞧着她在鞭刑下呻吟殘喘,母妃呢倒是有一計……”她意味深長的倪了寧森月一眼,欲言又止。
“說。”儘管深知景王妃不壞好意,她口中的計策也定是荒謬至極,可此時此刻,束手無策的景雲晟也無旁的招。
景王妃斂去笑顏,絞着寧森月的妖冶鳳眸掠過一道暗芒,瞳孔深處一股風暴醞釀而生,“若是雲晟你同意休了這個賤人,從此後她便再也不是王府的兒媳,與王府無任何瓜葛,自是不必遭受這份罪。”
顯然,這纔是景王妃大動干戈真正的目的。
她並非要寧森月
挨那三十鞭子,她所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光明正大休棄寧森月的理由罷了。
自然,若是景雲晟不願,那麼寧森月便得生生受着三十鞭子,如此一來,哪怕寧森月並未被休棄,她相信三十鞭過後,寧森月非死即殘,屆時也不足爲懼。
伴隨着景王妃這番言語一脫口而出,衆人只覺氣溫降至冰點。
那蘭芝玉樹、俊逸非凡的男子,此刻寒着一張面孔,他彷彿從千年冰窖中踱步而出,整個人皆是蒙上一股寒霜。
“這便是母妃的提議?”景雲晟俊臉陰沉,黑曜石般的瞳孔閃爍着嗜血眸光。
景王妃笑着頷首,眉宇間略含一絲挑釁。“是。”
景雲晟怒極反笑,他反扣着寧森月的皓婉,將其皓婉緊緊握在掌心,好似握着珍寶一般,景雲晟道:“若是我不應呢?”
景王妃冷哼一聲,微側着頭對着身後諸人擺了擺手勢,護院們作勢便要上前。
恰好此時,寧森月徑直越過擋在她身前的景雲晟,順帶掙脫他寬厚的掌心,她款款行至景王妃身前,眸色淡淡,平視前方,她緩緩道:“大膽景王妃,你可知你現下是在忤逆皇上的決定。”
“你少拿皇上來壓我。”景王妃顯然並不吃這一套。
寧森月不緊不慢,循循道來,“對於開醫館以及親身爲百姓會診之事乃是皇上親口授命,皇上希望借我之手,讓市井百姓感受到皇室爲他們帶來的福祉。此事本不該公之於世,可現下流言四起,再加上母妃咄咄相逼,兒媳無奈至極,只得將事實道出。”
景王妃探究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下琢磨着她此番究竟是真是假。
寧森月的醫術她也是知曉的,且前段時日寧森月曾意外救了皇上最寵愛的榮嬪一命,若是皇上當真看好她的醫術,授命於她也並非全然不可,可若是如此,便顯得皇上過於糊塗,寧森月好歹是有婦之夫,皇上又豈會不顧及皇室面子,隨着她這般胡來,可換個角度想想,皇上的心思晦暗難測,若真是如這賤人所言,她今日對寧森月執行家法,豈非有忤逆聖上之意?
一時間,景王妃亦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稍一沉吟,方纔試探着詢問:“若是你待字閨中便罷,可你現下已是嫁做人婦,皇上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理兒,又豈會授命你爲市井賤民看診,這豈非亂了尊卑。”
寧森月搬出醞釀已久的辯詞,答辯自如:“相信母妃也曾聽聞過當年名動京城的女神醫沈瑤,也正是兒媳的母親,當年母親之所以這般名動京城,無非是得了皇上的授命,在京城爲百姓看診,而當時母親亦是嫁做人婦,既是母親可以,爲何皇上便不能授命兒媳?”瀲灩清眸含着挑釁的笑,毫無畏懼的與景王妃對視。
景王妃面露慍色,心下已是有些動搖,可面上卻依舊強硬着,她道:“我豈會相信你一面之詞……不論如何,你皆是犯了祖宗規矩。”
寧森月眸光犀利,她錚錚有聲,“難不成母妃是想着屆時前去與皇上對質不成?”
景王妃登時便噤聲,
此事已是鬧得滿城風雨,可皇上卻並未有怪罪之意,說不準真如寧森月所說一般,再者,她若因着這等小事前去叨擾皇上,只怕先不等知曉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她便是要讓皇上記恨上。
“走!”思索前後,景王妃終究是決定帶着護院嬤嬤一同離去。
景雲晟見人均已散去之後,提起的心纔算是徹底放下,他看着身前的人兒,面露慍色,“你早有對策爲何不向我言明,你可知剛剛我有多擔心你?”
寧森月狡黠一笑,如黑珍珠一般晶瑩剔透的眼瞳轉了轉,爲她清麗絕俗的嬌顏平添幾抹靈氣,“我倒是想告訴你,可惜啊,景王妃那幫人來得未免太快了些,我便是想說,也沒了那機會不是……”
景雲晟又怎會不知她不過是託詞,搖頭失笑,他本不打算深究此事,卻不料寧森月卻緊抓着不放。
“景雲晟……”寧森月微擡眼瞼,看着他欲言又止。
“說。”景雲晟面色微沉,他希望寧森月在他面前可以毫無防備,他希望她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副最單純最簡單的模樣。
寧森月淺淺一笑,瀲灩清眸凝着他黑曜石般的瞳眸眨也不眨,生怕錯漏了他瞳孔中一絲一毫的情緒,她道:“若是剛剛我未能及時阻止,景王妃當真要你在兩條路之中選,你會如何選擇?”
究竟是將她當場休棄,還是眼睜睜看着她被鞭責三十?
寧森月極爲好奇他口中的答案,滿眼期待的瞧着他。
景雲晟嘴角輕揚,眸中卻不見一絲笑意,“我斷然不會休棄你。”
寧森月嗔怒道:“難不成你還想眼睜睜瞧着我被打死不成?”
這一回倒成了景雲晟裡外不是人了。
寧森月本想着景雲晟會急於辯解,卻不料他反倒是極爲鎮定且極爲正經地道:“就該好好打你一頓纔是。”
落下這麼一句話後,他也絲毫不好奇寧森月的反應,徑直便走去內室,唯獨留下寧森月一人愣愣的瞧着他的背影。
風波總算是過去,寧森月心下也是稍安了些。
儘管京城對於她不利的傳言不斷,可那些傳言左右是無傷大雅,對她也構不成實際的傷害,寧森月也便不再理會。
至於景雲晟,則是除了上朝的時間之外,均是在爲寧森月調查此次傳言的幕後主使,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威脅到寧森月的安危。
轉眼間,已是三五日過去,當京東向景雲晟彙報此事已是漸漸浮出水面之時,景雲晟二話不說便令她說出幕後主使的名字。
“是穆雪柔小姐。”
景雲晟倒是並未露出絲毫訝異的神色,對於幕後主使,他心中早有猜測,他唯一好奇的只是那暗中與穆雪柔交接之人。
此事究其根源無疑是那日暗中掀開寧森月面巾之人。
而此人,景雲晟也曾在心中有了懷疑人選,而現下不過有待證實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