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莜的話,句句落在鳳輕的心裡,宛若千斤墜一般,讓鳳輕倍感壓力。
好不容易自己躲避着,退縮着不再勾起過去的記憶,豈料現如今依舊被他牽絆着。
“森月啊森月,你難道這輩子就逃離不了景雲晟了嗎?”背對着青莜的鳳輕,凝視着面前的金盞花,低含雙眉,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青莜的請求。
“宗主,奴婢求您了?世子殿下若然再如此下去,怕是此生就會落得一個千夫所指的下場。”
青莜苦口婆心的哀求着,讓她只能相信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寧森月。
“千夫所指?”
鳳輕轉過身,納罕的望着面前的青莜,“姑娘似乎嚴重了吧。”
“宗主,奴婢請宗主三思。”
於是青莜便娓娓道來,她的顧慮。
景雲晟此刻並沒有絲毫的鬥志,若然沉迷過去的回憶,縱然是癡情,怕也是會被萬人唾棄他的不明大義。
“唔……”鳳輕納罕遲疑,默然的望着青莜。
此刻的她,並不是青莜想的那般,而是有些糾結不已,只是青莜那咚咚作響的磕頭聲,還有焦灼的神態,讓她不忍再拒絕。
“好,我答應你。”難得的鬆口,鳳輕同意了青莜的請求,跟她一同前去尋找景雲晟。
“可是宗主……”莜珺本身就知道鳳輕逃避的是什麼,此番前去,萬一鳳輕有所觸動,那麼她之前做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好了莜珺,本座知道該怎麼做,你且放鬆了就好。”
鳳輕安頓了莜珺,便跟着青莜離去了。
卻說這城中府裡,景雲晟自從回來之後,就性情大變,跟着之前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來人吶,拿酒來。”
頹然的景雲晟,呆坐在書房裡,望着面前汩汩散落的酒壺黯然的叫囂着。
跟沈蕭然過招後,就算自己贏了比試又如何,那觸目驚心的棺木,提醒着他,這一切已經成爲過往雲煙,就算他成就滿滿,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可有可無的東西。
而寧森月只有一個,一旦失去,就不會再存在。
“森月,對不起森月。”
濃烈的酒刺激着景雲晟的意識,麻痹着他的神經。
呆然的景雲晟望着面前下人剛送過來的美酒,輕聲的呢喃着,內心的愧疚包圍着景雲晟,讓他久久難以釋懷。
——
半下午的陽光,並不是十分的灼熱,只是柔和的光芒下,一切變得格外的曖昧。
鳳輕左右的掃視着景雲晟在軍營處的府邸。
倒不是說鳳輕沒有來過,只是青莜提醒過後,鳳輕看的更加的專注了。
這府邸倒是跟着自己曾經所在的地方相差無幾。
那熟悉的味道,觸痛着鳳輕的心,讓她遲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青莜,看此情形,世子爺貌似不在府中,我等也有了旁的事,就不做逗留了。”
鳳輕的內心驀地滋生了想要逃避的心思,在跟着青莜遍尋無果之後,鳳輕藉故推脫着,想要離開。
“可是,宗主,奴婢並未欺瞞……”
青莜急切的解釋着,試圖挽留那個
跟寧森月模樣相似的女人,以告慰景雲晟的相思之苦。
“好了,莫要多言。”鳳輕瞥了眼青莜,熟悉的模樣,讓鳳輕不忍心苛責,“本座分的清。”
“不過是念你忠心耿耿,纔會一同來了,若然不是,怕是請也是枉然。”
鳳輕說着,言語卻變得柔和了很多。
“乾杯……”
驀地,從書房的方向,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宗主,世子殿下……”喜極而泣的青莜慌忙的打開了書房的門。
此刻的景雲晟已然從跌落的角落爬了起來,重新坐在了那個位置,自斟自飲着。
“唔……”
鳳輕遲疑了,注視着青莜手指的方向,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果是跟着青莜說的一般的模樣,雖還是英偉不凡,但多了幾分頹然,面容的滄桑讓人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之前那個貌若潘安的男人,就是那個自命不凡的男人。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鳳輕納罕的望着面前的青莜,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景雲晟是那般的自負,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變成今天這般的模樣。
“青莜,你身邊帶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正在思忖的功夫,景雲晟歪歪斜斜的望着面前的鳳輕,渾身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她好像森月啊。”
“不,她就是森月。”
說着景雲晟便朝着鳳輕的方向撲了過去。
“唔……”
那刺鼻的味道,讓鳳輕厭棄,眼前的這個男人,要喝了多少的酒,纔會把自己折磨成這般的模樣啊。
“不,她不是森月。”景雲晟拿着酒壺,轉身又重新坐在了那裡,只不過這一次,他是靠着書櫃的方向,順勢的坐在了地上。
也難怪他們剛纔遍尋不着。
“好了,我明白,你下去吧。”
還沒有等青莜開口,鳳輕便打發了青莜,而後隨手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壺酒,在景雲晟的對面坐下。
她要跟這個頹廢的男人好好談談,這沉迷的男人,讓她心猿意馬,讓她感動不已,但卻讓她厭棄。
畢竟,他景雲晟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沉迷於女人的石榴裙,不該執着於女人的溫柔鄉,他該有他的抱負,那纔是她認識的男人。
“你坐在我對面幹什麼?”景雲晟頭也不回的說着,似乎身邊的鳳輕就是空氣一般。
“沒什麼,只是覺得世子爺好生逍遙。竟然這般的沒有骨氣,也是斷送了世子爺的一世英名。”
鳳輕冷嘲熱諷的說着面前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景雲晟,言辭裡的挖苦,讓對面的景雲晟勃然大怒。
但是很快的,景雲晟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那個頹然神色,讓人不願意跟他多說了一句。
“咕嚕嚕……”
驀地,景雲晟的酒壺已然滾落在地上,景雲晟面帶微醉的從鳳輕的手裡搶過酒壺,厭棄的說着,“你自打你是誰,要你教訓了我,不若回到你的五毒宗裡,做你的宗主,在這裡教訓本世子,也不覺得譁衆取寵。”
說着,景雲晟兀自的喝着酒。
“你……”
鳳輕勃然大怒,騰的站了起來,義正辭嚴的斥責着這個男人,“世子爺且是說了如何眷戀舊情,卻也是這般的頹廢模樣,倒是讓人說了癡情,怎會想了故人揹負着罵名……”
“唔……”
就在鳳輕斥責景雲晟的功夫,坐在地上的景雲晟突然站了起來。
藉着月色的朦朧,微風的侵襲,景雲晟的面頰更加的紅了。模糊之間,竟然覺得對面這個身穿白衣的女人,便是她癡愛的女人。
“森月。”
景雲晟呢喃着,撲了過去,那一抹紅脣,便重重的扣在了鳳輕的脣上。
景雲晟貪婪的享受着這一切,還是往日裡熟悉的感覺。
“你放開我。”正當景雲晟的手,就要觸碰到鳳輕身體的瞬間,鳳輕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突然推開了景雲晟。
“唔,宗主……”
微醉的景雲晟,歪斜的坐在了地上,面容尷尬的望了一眼面前面色緋紅的鳳輕,笑了一下,而後藉着睏倦,睡了下去。
“景雲晟啊,景雲晟,你怎麼會變成這般的模樣,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嗎?”
鳳輕慢慢的在景雲晟的身邊蹲下,深情的凝視着面前的男人,這個頹然模樣的男人,是因爲自己纔會變成這般的模樣。
鳳輕變得格外的心疼起來,內心裡無數次的呼喊,她想要讓景雲晟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是,過往的一切,讓她內心糾結着,進退維谷着。
“不,我不能。”
鳳輕用手輕輕的撫着自己剛纔被景雲晟觸碰的雙脣,而後有凝視了一眼景雲晟,那般令人憐惜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鳳輕搖了搖頭,旋即離開了書房,慢慢的消失在夜色裡。
“森月……”
氤氳的月光,慢慢的照了進來,景雲晟睜開了雙眸,鳳輕的離開,讓他不再尷尬,卻讓她更加的思念寧森月。
昔日裡,那個嬌柔的女人,跟着眼前這個鳳輕一般的模樣,都是那般的神色,就算是在最後彌留的時刻,景雲晟也清楚的記得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
“唔……”
景雲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枕着月色的柔和,想念着自己曾經癡愛的女人。
睡夢裡,櫻花樹下,景雲晟跟着寧森月簇擁着奔跑着,嬉笑着,一個滿懷的碰撞,寧森月羞赧的依偎在景雲晟的懷裡。
“雲晟救我,救我……”
驀地,夢境裡的場景變得越發的迷離,不知不覺中,寧森月已然不在自己的懷抱裡,而是倒在血泊之中,氣息奄奄。
“森月。”
景雲晟被這噩夢驚醒,不再沉醉在迷幻之中。
“唔……”景雲晟揉捏着疼痛的頭,慢慢的打量着四周。
地上除了酒壺的碎片之外,還遺留着鳳輕的絹帕。
景雲晟慢慢的撿起了地上的絹帕,放在嘴邊嗅了嗅,而後望着外面軍營的方向,呢喃着森月的名字。
太陽越發的灼熱了,慢慢的消散了書房裡殘留的酒氣,很快的,這裡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唯有的便只是景雲晟對鳳輕的懷疑,這一刻他已然篤信了那個深情的女人不是別人,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寧森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