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新月代替驕陽點綴夜幕,零碎繁星作爲陪襯,構成一幅極美的夜景圖。
幽幽冷光透過半掩的窗格照入院落,清晰可見室內一婦人捧杯抿茶,她身前,一二八年華的女子伺候一旁。
那夫人正是景王妃,而那二八年華的女孩便是她貼身侍女,秦艽。
景王妃笑靨如花,很是和藹的對她一笑,像是隨口問道:“秦艽啊,本王妃記得,你是罪臣之女出生吧。”
秦艽聞言,當即頷首道:“回稟王妃,奴婢的生父當年事刑部尚書秦淮。”
景王妃似是有些惋惜道:“秦淮是好官,只可惜當年牽扯了廢太子一事,這才被皇上下令株連九族。”
秦艽眼眶微紅,盈盈水眸蒙上一層水霧,她道:“是。當初若非王妃娘娘可憐奴婢黃髮垂髫便爲軍妓,將奴婢救出苦海,奴婢只怕如今早化爲一堆白骨。”
景王妃揚脣一笑,端過茶杯輕抿一口,眼瞼微垂,眼底暗芒閃現。“你能記得便是最好。”
秦艽趕緊跪在她面前,叩首以表示自己忠誠,“王妃大恩,秦艽莫不敢忘,只要王妃吩咐,哪怕是刀山火海,秦艽也願意爲了王妃衝鋒陷陣,死得其所。”
景王妃趕緊將她扶起來,眸帶憐惜,“哪有什麼刀山火海。”她緊鎖着秦艽那垂下的花容月貌,輕聲道:“擡起頭來。”
秦艽聞言,也不敢多言,當即便微微擡起頭,視線與景王妃相對。
閉月羞花的容貌映入景王妃的視線,竟是身爲女子的她也忍不住爲之着迷。
如墨雲發盤成雙髻,膚白如新剝鮮菱,螓首蛾眉,杏眼明仁,微微蒙上一層水霧,叫人心生憐意,瓊鼻朱脣,齒如瓠犀,美得如傳說洛神。
景王妃很是滿意的凝着她這張花容月貌,當年,她便是見這黃髮小兒有着一張美人坯子的輪廓,這纔將她收入府中,帶在身邊,多年來,她教導她學習禮儀,教她琴棋書畫,將她當做高門貴女一樣培養,就是希望她有一日能夠憑着這絕色的容貌替她辦事。
景王妃笑得眉眼彎成月牙兒一般,她試探着詢問道:“今日本王妃有一事希望你能助本王妃一臂之力。”
秦艽頷首,問道:“王妃但請吩咐。”
景王妃道出自己的計策。“本王妃希望你能夠被世子納入房中,奪得世子專寵,幫本王妃扳倒寧森月,屆時,寧森月一倒臺,本王妃會爲你在世子身邊謀一個地位,往後你若是有了孩子,本王妃也斷然不會讓他受委屈,他雖不能成爲世子,但榮華富貴也是無從擔憂。”
秦艽眸光微閃,顯然有些心動,她擡眸,凝着景王妃道:“可是王妃,都說世子與世子妃相敬如賓,恩愛非常,秦艽只怕是難以入世子的眼。”
景王妃美眸微嗔,引誘道:“你切莫妄自菲薄,雲晟那孩子之所以喜歡寧森月那個毒婦,無非是因着寧森月有幾分姿色,他瞧着新鮮,可你不一樣,你的美貌是足以媲美當今宸妃的,你可別小瞧了自己。”
景王妃這話倒是發自肺腑,當年她入宮參加賞花宴會,便有幸
一睹皇上寵妃的容貌,當時瞧着,只覺御花園的花朵兒也該羞煞幾分。
秦艽眸底掠過一抹自信,換做是任何一個女子被人如此稱讚,多少也是生出傲氣,更何況秦艽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天姿國色。
秦艽玉面羞紅,羞赧的低着頭,低聲道:“王妃希望秦艽該怎麼做?”
景王妃見她答應,雀躍不已,她當即在她耳畔低語一番。
時間便如指縫沙漏,一晃神便悄然流逝。
寧森月在府中苦等三日,終是等到出府那日。
剛過辰時,她便換上了昨日讓青筠準備好的侍童男裝,手上握着一把摺扇,‘咻’的一聲甩開,赫然呈現旁人眼前的,是扇面上奪人眼球的山水墨畫,只見一襲男裝的寧森月,細帶束髮,搖着一把名貴如斯的摺扇,大搖大擺行走着。
“怎麼樣?”走了一圈,寧森月立馬便轉過身來,眸光亮光詢問着坐在茶桌上憋笑的青筠青莜。
“噗嗤,哈哈哈,世子妃您實在是太搞笑了。”青莜先是破功,笑得仰頭捧腹,好不誇張。
寧森月臉色黑如鍋底,她隨意又看向青筠,卻不想青筠也是一臉艱難的憋笑。
寧森月有些狐疑,呢喃道:“不對啊,我覺得挺好啊。”緊接着,她又看向青筠道:“這身侍童的衣服不是你向府裡的張才借的嗎?”雙眸帶着審訊。
青筠笑着解釋:“世子妃,您的問題不是出在衣裳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寧森月一眼。
墨發僅用一根白色細帶束起,頗有瀟灑俊逸姿態,可卻被身上一襲侍童裝扮給大打折扣。黑色布靴,也是妥帖,問題便出在寧森月手上握着的摺扇。
乖乖,那摺扇足夠買下世子妃身上十套這樣的裝扮了,若是有眼力見的人,一眼便能瞧出寧森月的身份。
“世子妃還是別拿摺扇了,這摺扇都是貴公子拿的,您現如今只是侍童,哪裡用得起摺扇吶。”青筠大膽的朝她翻了個白眼。
寧森月心下不安,清眸未嗔,狡辯道:“我替我家主子拿不成啊?”
青莜機靈的插話:“世子爺一般不拿摺扇。”
寧森月想想也是,自己在景雲晟身邊這樣久,似乎還真爲瞧見他何時拿過摺扇,最多便是腰間掛着香囊作爲配飾。
一道沉穩腳步聲傳來,緊接着便是‘吱呀’一聲,紫檀木門被輕輕一推,景雲晟着一襲墨色錦緞便映入衆人視線。
“可以走了。”他擡起眼簾,可不想下一秒所見情形又是令他一怔。
寧森月身着一襲侍童服飾,三千墨發僅用細帶挽起,配上那白皙如玉的臉蛋,精緻小巧的五官,還真是有些飄逸俊秀的味道。
一身簡簡單單的布衣,竟是被她穿出另一番清秀書生的韻味。
破壞美感,換上喜感的無疑便是她手上拿着的摺扇,讓景雲晟嘴角微微抽搐,有些不解,她這是想扮演侍童?書生?亦或者是落魄的紈絝子弟?
景雲晟嘴角略微
抽搐,他道:“你這是作甚?”
寧森月很是理所當然:“當然是扮成書童與你一塊出府啊。”
景雲晟有些無奈:“你換回女裝,馬車已經在外等候,等等我們從正門出發,你穿成這樣若是被人認出,傳入他人耳裡豈不貽笑大方?”
於是,寧森月便在景雲晟的眼皮下,再次走入內室換上了平時世子妃的服飾,帶着青筠與景雲晟一同離開府外,乘上馬車便到了京城集市。
一到集市,景雲晟便單獨下車,囑咐了青筠青莜將寧森月看好之後便獨自離去。
寧森月見景雲晟離去後,也就跟着下車,給馬車伕付錢之後,還順道問了一句醉仙居的方向。
“醉仙居啊,那您這可是走錯了,醉仙居在南面那條街,就是從這走,之後左拐……”馬車伕極其熱心的指着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還未說完,卻被寧森月直接打斷。
“算了算了,等等我自己找人問去。”寧森月見景雲晟的身影逐漸遠離視線,一時着急,便打斷了馬車伕的回話。
寧森月趕緊對着青筠道:“你先去醉仙居,到時候看見了沈太醫便讓他在那稍等。”沈瀟然那日只說回府三日後,未說時辰,不過現下是巳時,正常來說沈瀟然應該不會太早出宮。
如此想着,寧森月便隱匿着跟上了景雲晟行走的方向。嘴角揚起一抹睿智的笑,今天她倒是要將這景雲晟徹底摸個清楚。
悄悄跟了許久,寧森月也未曾注意現下到了何處,只曉得回過神來,景雲晟已是走入一間奢華的樓閣。
寧森月距他還有一段距離,見他身影消失在人羣之中,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呈現在寧森月視野的是一座屹立於人潮中的奢侈樓閣,她甚至還來不及看清那樓閣上的匾額,便快速走入。
一進門,入目便是賓客雲集,談笑入耳。
琉璃玉盞燈高高懸掛,紅木窗格上雕刻着精美花紋,處處透着雅緻,倏然,一道悽美的琴聲傳入耳畔,寧森月循聲望去,見是那印着黃梨木屏風後坐着一撫琴女子。
寧森月緩緩邁步,神色略微茫然,她倒是第一次這樣的地方。見滿桌菜餚,賓客把酒言歡的場景,想來這應是酒樓之類的。
思及此,寧森月便趕緊走至櫃檯,一上來便打探道:“掌櫃的,能否向你們打探一下。剛剛是否有一位長相俊秀,身着蘭色雲錦的富家公子來此?”
那掌櫃的倪了寧森月一眼,直接便回絕道:“抱歉這位夫人,我們這一向是不允許透露客人的行蹤的。”
寧森月早知他會有此一問,直接拿出早已準備的銀子,直接放在櫃檯,逼問道:“他是我的大哥,之前我與他走散了,麻煩掌櫃的相告。”
那掌櫃的雙眸一亮,咬了咬牙,還是將銀子塞入寧森月手裡,搖頭苦笑:“夫人哎,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這是我們這裡的規定。”
寧森月眨了眨眼,詫異此人竟是連錢都不要?這小說、電視劇裡不都是這樣寫的?酒樓裡的小二掌櫃都是見錢眼開的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