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不會賭輸。 這個女人居然真的下手了,但很不巧的是……她刺偏了。 段清朗靜靜看着有些失措的顧雲崢,心裡覺得其實她想殺的人只有軒轅夜而已,對其他的人還算是理智的。 不過方纔她情緒激動,他白瞎了許久的苦口婆心,嘆道:“你殺了我吧。如果能讓你信的話。” 然後…… 實際上顧雲崢動手的時候,他要是想躲自然能躲開,但這女子異常倔強一根筋繃到底,在那一刻他決定大膽賭一次。 賭她本心是善良的。 但他不會真的太作死,身子略微移了一下,讓匕首刺偏了些。 殷紅的血綻開在白衣上,觸目驚心,顧雲崢驀然清醒許多,卻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她又驚又怕,慌忙道:“你……你怎麼樣了?你別死啊!” 段清朗心裡發笑,卻微垂着眸不理會她。傷處有些疼,到底是真的受傷,無性命之憂罷了。覺得血差不多夠嚇人了,便悄悄以內力點了幾穴止血,血流之勢緩了不少。 他沒有理她,只是神情漠然地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恍惚。他緩緩移身在桌旁坐下,靠在椅背上,蹙着眉問她:“你還有什麼不信的?” 顧雲崢神情糾結得很,心裡根深蒂固已久的看法怎麼會這麼輕易被推翻?可是居然有人真願意以命證明什麼是真? 況且,小築中三個年輕公子,段清朗是她最熟悉的,風度不凡又沒有架子。她心裡向來敬重,根本沒想會失手殺他。 她又想到,剛剛如果不是他阻攔,小黎面前,她就已經鑄成大錯了…… 見她微垂着頭不語,段清朗捂着傷處,眉間緊了幾分的同時,微閉着眼,模模糊糊地低聲唸叨着:“父皇……父皇,兒臣不孝……先行一步了……” 顧雲崢頓時心裡一驚,比方纔還要驚慌。早知道段清朗不會是普通人,卻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皇子!而且,他應該還不是大夏的皇子。 怎麼辦,他身份尊貴異常,自己怎麼會殺這樣的人? 她急急奔到他跟前,試着點穴止血,聲音顫抖哽咽道:“不要死
,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 這邊,段清黎正趁軒轅夜好不容易安穩一會暫時不咳了,給他喂着藥,陌晚急急跑過來說段公子那邊出了事。 她和顏羽都又驚又疑,難道有人攻進來了? 陌晚回答說是顧雲崢做的。 段清黎急急問了幾句,然後把藥碗遞給顏羽,低聲道:“多給他喂水,不能斷。” 她步伐急促眉間緊皺,爲何今夜事多?只恨自己分身乏術。 一見到屋中景象她也是立刻一呆,也忘了心裡疑惑,疾步跑過去的同時驚疑地喊着:“兄長,兄長?” 她此時神情嚴肅雙眉緊皺,與以往天真無邪的表情全然不同,而且這稱呼,又讓顧雲崢一驚。 這都是一羣什麼人…… 自己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不過,是確實有錯…… 段清黎只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麼,知道她情緒激動不能自抑,恐怕也是見了血才終於清醒。 她趕忙給段清朗把脈,見他悄悄衝她眨眼,不覺眉間一皺,心裡大惱! 果然是人以羣分,一個個都是吃飽了撐的!苦肉計很好玩是麼! 明知是假,但她神情沒有絲毫鬆懈,反而重重嘆了一聲,將段清朗扶到牀上去,剝了外衫。 方纔路上已吩咐陌晚取必需之物,現在東西都拿來了。 她凝眉輕聲道:“忍着些,我要拔了。” 段清朗微微點頭。 段清黎還算手穩,卻也用足了力氣才拔出那匕首,只見沾血的匕刃接近兩寸,她頓時又心裡一怒。 麻利地擦了傷處餘血,稍稍以酒清洗之後,連忙傷藥包紮。她一邊忙碌,一邊對他低聲咬牙切齒道:“真是被你們氣死了!” 段清朗淡淡一笑,忽而切身明白了那貨爲什麼那麼喜歡在她面前用苦肉計。 被人關心的感覺,就算那人是怒氣衝衝的,也確實很讓人心暖啊。 段清黎包紮好傷處以後,任由他這麼躺着,低低囑咐道:“別亂動,好幾天不能下牀的。” 段清朗蒼白的臉上有些異樣的神色,似乎不情願。段清黎一看屋中擺設纔想起來這是顧雲崢的
房間…… 顧雲崢在一旁忐忑了這麼許久,一直手足無措的,心裡卻有諸多疑團未解。之前所見的諸多事情居然都不是真的,包括她還算信任的小黎。 段清黎忙碌完畢,靜靜看着她,沒等她問,已急急開口解釋起與自己有關的事情:“我叫段清黎,之前爲了配合軒轅夜的計劃,僞裝成了男孩。又因爲不能暴露醫術,所以之前推說是兄長救了你。” 可因爲長久僞裝的緣故,她的聲音現在有幾分粗…… 她想了想,正色看着顧雲崢,繼續道:“兄長方纔跟你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在你家出事之時,軒轅夜中毒垂死,自顧不暇,風語更是不能輕易露面。況且,其餘地方還有好些武林家族被滅門的事情,應該全是藍宇之嫁禍!” “今天,軒轅夜就是不聲不響跑去找藍宇之打架了!隱藏了這麼許久,爲何急在這一時!” 說到這裡她有些忘了是在和顧雲崢說話,語氣又是怒不可遏。 顧雲崢聽完,心裡更是沉重。段清黎說的事情段清朗也說了大半,他們沒有任何必要騙她。 因爲直接殺了才方便,何須費口舌解釋! 是自己做錯了。 段清黎正擡腳欲走,不虞顧雲崢突然在她面前噗通跪下。 顧雲崢神情倒漸漸平靜了許多,有幾分肅穆,並沒有理會段清黎要拉她起來,只開口道:“是我資歷太淺被奸人矇騙,今日險些鑄成大錯。我信你們,之前剛剛被救,我便已說出了一切。你們早已知道我恨軒轅夜,卻不說破,更沒有殺我以除禍患!” 她微微凝眉,顯然已全部想通了,目光果決,語氣平靜:“我在京中無依無靠,命如草芥,更被困在深宅中。要是被殺,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知曉!你們救我一命,又算是爲我報了血海深仇,我卻恩將仇報……” “錯的一直都是我,眼下大恩大德無以爲報,你們要殺要剮,聽憑處置!” 段清黎頓覺頭大,只道:“唉,我們現在忙得很,管不到這些。你先照看一下兄長,他要是發燒了趕緊告訴我,我要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