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義山很清楚的記得,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劉側妃和嚴夫人正在各種欺凌王爺的寵妾周婉瑩。突然有一天,王爺帶回了一個新夫人。
關義山聽到廚房的燒火丫頭和打雜丫頭沒事兒的時候提起過,這位新夫人姓李,叫李師師。據說是怡紅院裡的歌姬,長的很美貌。因爲身世悽慘,淪落風塵,王爺可憐她,將她贖了身帶回王府做妾。
後來,又有人八卦說王爺很寵愛那個李姓夫人,惹得劉側妃和嚴夫人嫉恨,常常趁着王爺不在府上的時候去欺凌那個李夫人。
關義山沒覺得他有一天會與李師師有交集,所以丫頭們說的話他只聽一聽,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一天中午,廚房煮給小主們的血燕粥,每人一份兒的,可是劉側妃故意拿了兩份兒。然後不知道誰告訴了王爺,王爺怒斥了劉側妃一頓,讓關義山另作一份兒血燕粥給李師師送去。
那天關義山小心翼翼將血燕粥推到李師師的面前,看到她哭的那麼傷心的樣子,支支吾吾好半晌,也就只擠出一句話——
“夫人,您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不好!”
很笨的安撫話語,李師師當時擡頭瞧了關義山一眼,沒有吭聲。
那之後,關義山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李師師對他說了兩個字——“謝謝!”
從此以後,經年流轉,兩個人再無任何交集。可是關義山卻記住了曾經有位夫人在哭着對他說‘謝謝’,而李師師也記得有個男子對她說‘別哭’。
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
關義山這種時候,心中想的就是這句話!
他覺得,經年流轉間,他與李師師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是緣分!王爺和王妃娘娘明顯言語上在暗示他,有意撮合他與李師師,是緣分!
一開始,他以爲王妃在開玩笑,拿他打趣兒。可是現在,他不會那麼認爲。王爺和王妃的態度很認真嚴肅,定北候爺魏逸軒在,竇表少爺也在,他們不會拿這種事情打趣兒他一個下人。
所以,如果這種時候,他關義山還扭扭捏捏,惺惺作態,那就是做作,就是不知好歹!
銀牙一咬,關義山雙膝一彎,直直跪在地上。
他聲音擲地有聲的說:“王爺,王妃娘娘,小的願意娶師師姑娘爲填房。”
軒轅映瑤嘴角一抽,着關義山看着挺笨的樣子,反應倒是快。眨眼的功夫,就對李師師改了稱呼,叫姑娘了?
錯愕間,關義山擡頭看向李師師,真誠嚴肅的說:“師師姑娘,我關義山沒什麼大能耐,不過養活你絕對沒問題。雖不能許你榮華富貴,卻也不會缺你吃喝。你若嫁給我,我一定會對你好。”
李師師的臉頰已經紅的如同煮熟的蝦子,她真是沒想到這關義山倒也是錚錚漢子。八字還沒一撇兒的事情,他竟然會當衆下跪,表達願意娶她的決心!
想來,這種時候她若矯情什麼,倒是讓人笑話了。
抿脣,李師師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我……我淪落風塵,這般身份,只怕你願意娶我,你父母那邊……”
關義山直接打斷李師師的話,認真的說:“我關義山也是娶過妻子的人,這一點師師姑娘都不曾在意,我爲何要在意師師姑娘的過往?我們在一起是爲了以後,不是活在過去。”
軒轅映瑤鼓掌讚歎道:“好!這話說的太讚了,夠爺們兒!”
“噗!”一干人被軒轅映瑤這話逗笑了。
這麼令人感慨的嚴肅場合,軒轅映瑤一句話就能大煞風景讓所有人笑場,這也算是一種能耐了!
魏逸軒一邊笑着,一邊目光炙熱的看着軒轅映瑤,好像今日被尹星湛撇清關係的不是李師師,而是她軒轅映瑤似的。
軒轅映瑤察覺到魏逸軒的目光,眨眼笑了笑,很狡黠可愛的樣子。
尹星湛這個時候開口對李師師說:“師師,關義山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當真是不需要顧慮太多。關伯和關嬸子爲人忠厚朴實,不會瞧不起你過往種種。你是個好女子,只是生不逢時,命運多舛,這不是你的錯。本王之所以想要撮合你跟關義山,一來是因爲關義山爲人忠厚老實,斷不會欺負你。二來,關伯和關嬸子都是極好的人,也不會難爲你。若真的將你送出府去,亦或是嫁給旁的人,以你的美貌,想要嫁個有錢有身份的,也不是沒可能,就只怕日子不會太好過,會受婆家的氣。如今將你許給關義山做填房,也是正妻的身份,總好過做妾看人臉色。”
李師師聽着這話,眼眶紅的像個兔子,幾度險些飆淚,“王爺處處爲師師着想,打理的極爲妥當,這份大恩大德,師師無以爲報!”
遙想當年,雖然尹星湛娶她做妾的動機不純,是爲了對抗爭寵的劉側妃和嚴夫人,可是能讓她脫離怡紅院的苦海,不必每日強裝笑顏接待客人,她真的是很感激那份恩情的。
現如今,就算是她沒有利用價值了,尹星湛還是在爲她打算着將來的生活,她如何會不感動?
尹星湛看到李師師感動至極的樣子,安撫道莫要這般。
“說起來,本王更應該感謝你這些年陪着本王逢場作戲,對抗劉蓮兒和嚴冬雪的欺凌,扮演着寵妾的角色,你也受了諸多委屈的!”尹星湛這話是故意說給關義山聽的。
他在明確地告訴關義山,李師師從來都不是他尹星湛的女人,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清二白。如此一來,屆時二人成婚後在王府裡,也不會覺得尷尬。關義山更不會覺得他要了王爺的女人,顧忌這個顧忌那個。
關義山不笨,聽的懂尹星湛的弦外之音,跪在地上朝尹星湛磕了個頭,“小的謝王爺成全,謝王妃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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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星湛微笑示意他起身,“行了,起了吧!你且先帶師師去見見關伯和關嬸子。你們的事情,既是兩情相悅,就無需再掖着瞞着。大大方方的從這走出去,師師以後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趕明兒個本王找人挑個好日子,給你們兩個擺酒,本王以後就是師師的乾哥哥,這睿親王府就是師師的孃家!”
關義山和李師師聽到尹星湛這話,感激的不得了,雙雙叩謝。
待關義山和李師師離開大廳以後,軒轅映瑤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看到關義山望着李師師憨厚的笑着,而李師師也羞澀的紅着臉頰,禁不住感慨道:“哎呦,好羨慕啊!人家這是一見鍾情麼?怎麼這麼容易就嫁出去了啊?”
魏逸軒、竇宵和厲風聽到軒轅映瑤的感慨聲,忙不迭兒的接言應道:“小乖(瑤兒)如果想要嫁,更容易!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娶你都行!”
三個美男同時說出這話後,紛紛看着對方翻白眼兒,一副噁心氣惱極了的樣子。
周婉瑩在一旁見狀,心中知道,軒轅映瑤的春天不遠了!每個人都有了好的歸宿,可是她的歸宿在哪裡呢?
想到自己孃家那些勢利眼們,想到自己的愛郎在邊關還了無音訊,周婉瑩的心中很沉重。
尹星湛看出周婉瑩的心思,他比周婉瑩更清楚他們周家不是善茬兒。
他輕輕拍手,召喚軒轅映瑤坐在桌前研究周婉瑩的事情。
軒轅映瑤聽到,毫不在意地說:“這有什麼好研究的?婉瑩妹子不是有心上人麼,她跟王爺你也是假夫妻,直接找個理由把她送回周家不就得了?”
尹星湛搖頭,“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周家就像一個狼窩,婉瑩如果被本王送回去,理由太牽強了,周家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同意休妾之舉。弄不好,還會到皇兄面前胡鬧。如果理由太強勢,將婉瑩批的一無是處,周家也許會破罐子破摔,將婉瑩嫁給半老頭子做妾,只要對方富饒,周家肯定能幹出這事兒來。他們絕對不會讓姿色出彩的婉瑩在家呆着,等她那身份卑微,在前線打仗的愛郎歸來娶她。”
軒轅映瑤悻悻的看着周婉瑩,“真的嗎?你家人真的這麼過分嗎?”
周婉瑩輕點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軒轅映瑤無語了,這事情怎麼都這麼棘手啊?早知道,她在前世寫書的時候,就將周婉瑩寫的詳細一些了。現在該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
一陣沉默,大家都在思考如何安置周婉瑩的事情最爲妥當。
這時候,魏逸軒突然開口,“本侯倒是有一個好主意,不過不知道周姑娘意下如何!”
聞言,所有人都將好奇的目光轉向魏逸軒,軒轅映瑤更是急急的催促道:“別賣關子,趕緊說說你有什麼好主意?”
魏逸軒一臉詭異莫測的笑,聲音低沉的說:“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周姑娘當真想要一直等着你那愛郎,不妨就先在睿親王府做你掛名夫人。待你的愛郎歸來,你就演一齣兒詐死的戲碼,從此以後這世上再無你周婉瑩這個人。周家不會爲難於你,你只消換個身份就能與你的愛郎逍遙人間,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這話一落地,周婉瑩的眸子瞬間亮起來,“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