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壓根沒時間說出來,在羽化化爲流光的那一刻,他只說出了兩個字:“孩子……”
而顧惜玖看着他在自己劍下消失,整個人也癡了,緩緩跪在了地上。
梵千世的人緣不錯,而帝拂衣這個天道之主的人緣就更不錯,現在這兩個人因爲一個女人雙雙斃命,這簡直就是不可容忍之事。
沒有人知道真相,他們只看到這兩個世間最出色的男人是爲了這個女人死的。
被驚散的衆人重新圍攏過來,看顧惜玖的眼光就像看一位禍世妖姬。
有人叱罵,有人鄙夷,有人哭叫。
她都沒有什麼反應,那些嘈嘈雜雜她也壓根聽不到,她只是顫抖看自己的手,然後又看那柄劍,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責問:“爲什麼不躲?你爲什麼不躲呢?”
她聲音啞的厲害,一遍遍詢問,一遍比一遍茫然。
帝拂衣流出來的鮮血還在她手上蜿蜒,並沒有滴落地上,而是滲入她的肌膚之中,彷彿被她吸收。
那些鮮血居然被她的肌膚完全吸收進去,而她整個人也像是如夢初醒般,身子猛烈顫抖起來。
她驟然挺劍而起,身周在一剎那有強大威壓蔓延,迫得那些圍着她怒罵的人身不由己退後了無數步。
衆人這才發現曾經被他們當成花瓶,沒有任何功力的女人,居然已經如此利害,她身上那無形的威壓幾乎要讓方圓數裡的人全部跪下。
衆人大駭,身子顫抖着想要逃走,卻站不起來。
人人都以爲這下完了,只要這女人對他們動手,他們就得全部了賬。
卻沒想到顧惜玖壓根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她慘白着臉在那裡頻繁做法,有功力高者認出她使用的是一種罕見的招魂術,可以召喚一切靈魂,就算被散了魂魄的人,也能被這樣的術法召回幾縷來。
但顧惜玖忙碌了很久,一絲魂魄也沒凝聚來。
她終於絕望,緩緩停手,忽然仰天長笑一聲,用手握住了那柄劍,劍刃深深勒入她的指肉之中,鮮血橫流。
“帝拂衣,我殺了你,我爲你償命!”
這是她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說完,她便用一種術法自爆了。
帝昊在那神鏡上所見的最後一幅關於父母的畫面就是這個,滿屏都是血色的霧氣。
帝昊當時看的其實是父母雙方的畫面。
他看到了父君帝拂衣當時確實是閉關了,而因爲他動了情,閉關恢復的也極慢,甚至因爲惦記外面的妻子一時心緒浮動走火入魔……
顧惜玖生孩子在野外掙扎的時候,也正是帝拂衣走火入魔之時,他整個人化爲無知無識的玉像,五感喪失。自然聽不到顧惜玖那一聲聲的呼喚。
他這次走火入魔也算是因禍得福,因爲等他好不容易從玉像狀態中醒轉之後,身上功力居然恢復了一大半。
他長出了一口氣,想要稍稍調整調整就出關,卻沒想到尚沒坐下調整,手腕上的姻緣鐲就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