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命棲,一片荒蕪的黃沙之地,分屬天佛原鄉轄下,放眼望去,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一片死寂,杳無人跡,不見絲毫生機,只在整個荒地中央默然聳立着一塊巨大岩石,是聖燈中,所載孕育太極之氣的混沌玄母,其形如卵,一人之大,四周縈繞着氤氳蒸騰的聖氣。
天之佛和楚狂到時,聖氣突然爆涌,如巨浪般洶涌劇烈的在岩石四周涌動。
“這便是太極之氣遇到天命劍者會出現的情況。”
天之佛看向盯着聖氣,若有所思的楚狂解釋道。
楚狂這纔回神,壓下心底盤算,一片赤誠道:“吾要如何取出太極之氣?”
天之佛未看出他諸多心緒,平和轉向他之佩劍:“將其刺入岩石中,太極之氣自會尋劍身經絡而入。你無須做任何事。”
楚狂眸底暗光一閃,點了點頭,“嗯。”反手當即化出一道紫光,拂過劍袋。嗖然一聲內中沖天飛出一把沉古長劍,通體玄黑,衝地落下後鏗得一聲,斜j□j入三寸,劍穗搖曳着穩穩立在地上。玄黑的劍身上,全是劃痕。皆是與人比試時而落下之印跡。
天之佛掃了一眼,便凝眸面對這玄母退後三步,留出一會兒他舞劍馭氣的空間。
楚狂不假思索懸腕提劍,劍身倏然破鞘而出,如利箭疾射,攜無匹狂氣直插混沌玄母而去。如此方纔顯露出他爲何名有一“狂”字。
天之佛見他劍式狂傲迅疾,如猛獅奔騰,才一掃只聽他言語而得的此人沉穩敦厚之感。狂之一字,卻也匹配,只不過此劍法並不符合他之性情,使出總有處處相斥之感。
楚狂餘光暗閃,曉得瞞過了她,緊繃的心神微鬆。幸虧他和大哥小時候愛如此互練對方劍勢,雖不得精髓,卻也可瞞天過海。再配上這僞裝之劍便萬無一失。來此前,兩位師父刻意以玄鐵封劍,便是爲了應付今日。等劍插入,急速以其中暗藏之功力,將玄母內的太極之氣強力封印,暗力和聖氣交接時,造成正在取出的假象,便徹底不會露出任何破綻了。
不遠處的天之佛見太極之氣怔源源不斷的進入他之佩劍,沉凝的眸色一鬆,五劍之局終於可成了。
又過了一刻後,楚狂撤功收劍,天之佛微頷首,便化光帶着他往佛鄉而去。
兩日後,皇秦帝國皇宮內,傷體已經大好的魑嶽、克災孽主、貪穢三人一同去見天之厲。
剛到門口,恰好聽到了從異誕之脈迴轉的鳴中孚彙報,內中的天之厲早已知曉三人到達,“進來吧!”
三人聞言當即進入。
鳴中孚並未中斷話音:“……火之厲、風之厲和水之厲正在康復中,已經無大礙。三日後便可回返。地之厲脫離危險,還須幾日修養。大祭司已經安排下去,到時有人照顧,三日後和他們一同迴轉苦境。”
魑嶽、克災孽主和貪穢眸色一鬆,所有人都無礙便好了。
“下去吧!”天之厲命令鳴中孚離開後,看向進來的三人,沉穩關切問:“傷好了?”
三人頷首,收起了方纔的輕鬆,肅然凝視他道:“何時攻打佛鄉,奪回失地,還請大哥示下!”厲族這次損失,必要佛鄉全部償還。
“近期不必!”天之厲平靜看了他們一眼,翻掌化光將佛鄉送來的一封信遞給三人:“看完信再言。”
信上令人厭惡的熟悉氣息,三人都不陌生,魑嶽接過,不假思索便取出,緊鎖眉頭凝神看去:“佛鄉何時送來的信?”如今已是那日天之佛撤兵時所言最後一日停戰的時間,佛鄉爲何要來信?續戰還是另有所謀?
“一個時辰前!”天之厲收回視線,沉威斂眸,意味不明地注視着書桌上的地圖幾個地點。
良久後,看完書信的三人皆皺了眉頭,魑嶽將信疊好歸還天之厲後,冷笑了一聲:“佛鄉對厲族一直抱有絕殺之心,此次大獲全勝,佔盡一切優勢,卻出言十日後簽訂和平協定,劃瀾江一分苦境爲二分治,分明別有用心。”
克災孽主若有所思凝眸:“厲族主力傷亡情況,天之佛明瞭在心,若別有算計,爲何要選擇十日後再簽約?那時劫塵四人都已經康復迴轉,佛鄉要想對抗厲族並非輕而易舉之事。如今動手纔是最佳時機。”
貪穢冷沉了眸色,看了眼巍然早已有所決斷的天之厲,冷笑道:“天之佛或許想要故技重施。再困住大哥,然後將元種七厲和厲族所有人來個一網打盡。她當真以爲厲族愚笨到會在同一個地方損失兩次!”
克災孽主擡眸掃過三人:“若當真是和平之意,我們倒不必做什麼,將計就計,在劫塵幾人回來後再做謀劃。若不過是再次發動戰爭除去厲族之策,天之佛非無智之人,必然是有十足把握取勝,否則假借和平之意卻發起了戰事,本爲佛鄉贏得民心之舉,便成了罵名背信棄義,對佛鄉有百害而無一利,她不會做如此賠本之事。”
天之佛到底掌控了什麼?魑嶽聽完,冷肅凝向天之厲:“和議地址選在如今厲佛臨界的九陽山巔,屆時除了大哥和她外,雙方可各自帶三人爲見證,另有武林不屬於兩派的三人觀視,這辦法竟跟厲族當初約戰誅天之巔時一般,大哥計劃如何應對?”
天之厲端起壓在地圖旁的茶杯,腦中閃過了那日秘密來見他之人,威嚴一凝眸,輕啜一口:“以逸待勞。天佛原鄉想做什麼便讓它做。我們將計就計即可。”
貪穢聞言略一猶豫,凝眸道:“天之佛若當真動手,便是能得到遠大於損毀佛鄉名聲的利益。便觀諸種情況,也只有一件事情可以抵消。便是一戰得勝,覆滅厲族或是將厲族徹底打出苦境。”最壞的是天之佛已經完全匯聚齊了五劍。
剛想到這裡,便將一道從未見過的光線突然破門而入,直向天之厲而去。
三人見此亦未攔截。
天之厲眸一擡,飛功吸進了掌心,光點瞬間化爲了灰燼,消散在空中。
三人詫異此物的神色還未來得及鬆開,頓成了不解:“大哥此舉何意?”若是往來傳信,爲何不看便毀?
天之厲卻未直接回答,只擡眸看向三人:“你們是否再擔心天之佛以五劍佈局?”
三人見他明言,也不再顧忌,點了點頭:“是。”
“吾方纔舉動便是打消你們顧慮。”天之厲摩挲着茶杯口,沉穩淡淡道:“天之佛若當真此次布了五劍之局,倒是極合吾之心思。正好一舉消滅所有人。”
三人明瞭他向來行事沉穩,所言並非誑妄之辭,只是他如何竟能不懼五劍匯聚?掛心他之安危,也顧不得此言有所衝撞,當即便道:“還請大哥爲我們解惑。五劍之局若成,對你而言便是必死之局,大哥如何……”
天之厲聞言微微笑了笑,轉眸看向三人:“若五劍之局並非五劍,而是四劍呢?”
三人一震,這怎可能?厲族並未曾殺掉任何一人,更未曾毀掉任何一劍一氣,詫異陡問:“大哥何意?”
天之厲收回視線,將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纔不徐不疾道:“忌霞殤已死。”
這!三人難以置信:“我們並無派人動作!”
天之厲淡淡道:“已經有人代勞,並帶吾去見了他之屍體。方纔之光點便是他秘密傳信便是那日與吾約定的暗號。一切都將導向吾所想要的結果。”
既是他親眼所見,便再無疑問,只是,魑嶽仍然心存疑惑:“此人是誰?爲何要幫我們?”若是厲族之人,他們不會不知,若不是,此人必然是想要從厲族得到一定的好處。
天之厲眸光淡掃,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輕將茶杯放在桌上:“他未告知,吾亦未強迫知曉。時機到時,自然會曉得他之姓名。此人對厲族沒有任何要求。”
有人會毫無條件相幫?克災孽主若有所思看着他道:“僅有殺死忌霞殤一事,尚不足以作爲完全信任他之條件。大哥未言忌霞殤手中之氣下落,此物定是還存在於世。他若當真全心幫助厲族,便該毀了此氣。”
天之厲看向他道:“此事是他按照吾之要求而爲。融合此氣的劍依然留在忌霞殤屍體前。吾要的是五劍全毀,而不是一劍一氣。至於信任,他之能爲有讓吾完全信任的資格。不可多得的人才,未來若能爲吾所用,厲族之軍將如虎添翼。”
三人聞言知他暫時不可能說出他信任的根源,必然有他之周全考量,便壓下了心底疑問,繼續商談十日後和議之事。
天佛原鄉,一片寧靜的梵語佛音中,突然一長髮之人急匆匆,控制不住蒼白着面色,穿過紫竹源,直往天佛殿急行而去。
正在殿內的天之佛聽了回報之言,接過他專程送來的劍,一冷眸:“下去吧!忌霞殤屍體安葬之事交由你暫時負責,戰後再重新處理。”
“屬下這就去辦!”來人當即離開。
蘊果諦魂凝了眸看向天之佛:“忌霞殤死在厲族之人手中,天之厲知曉後,追殺五劍相關之人的動作會暫時停下,等待養傷的劫塵等人徹底康復,然後恢復元氣,應對和平協議。五劍之人在此前便都安全了。”
憂患深不知那次至佛和他秘見忌霞殤之事,聽了,本是痛心震驚忌霞殤死亡,如今再聞二人言語,暫壓下悲傷,掃過他的佩劍,急看向天之佛問:“忌霞殤已死,至佛要如何佈下五劍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