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難測
察覺天之厲的眸光不再在自己身上,天之佛方纔還是輕鬆的眸光倏然收起,乘着質辛不曾注意的時候,眸底複雜決然光芒一閃,隨即收回視線,將頭慢慢埋進了天之厲懷中,指尖微如有千鈞之重,沉沉按在了他的心口。
天之厲似有所感,心頭倏然一跳,莫名情緒涌起,摟着的胳膊頓緊。
不遠處,劫塵扶着咎殃走到美人椅後,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在美人椅上躺好,細細調整好了姿勢。才擡眸去看他的面色,沒想到躺在美人椅上片刻的功夫,他方纔還慘白的面色已然有了血色,緊皺的心頓時微鬆。
幸好有大哥在!
心念一定,劫塵毫不猶豫地按着天之厲所言蹲下身子坐在美人椅旁,雙手輕輕按住了咎殃肩頭。
她身上清爽的氣息和掌心的溫軟的熱源,透過二人相貼的地方緩緩滲入咎殃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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咎殃心不可抑制的一跳,倏然偷偷睜開了雙眸,掃向靜靜趴在自己胸口的劫塵,手指微動捏了捏她滑落的髮絲,只覺一股綿柔的熱氣涌向心頭,面頰倏然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暗紅。
大哥!吾夢了千年的場景居然被你今日一句話就實現了!吾以後一定對你的吩咐言聽計從!
劫塵貼在咎殃心口,凝神細聽,只聞一陣鼓動般的心跳聲傳進,隨着時間推移,心跳聲突然變得急促有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嘴角倏然露出一抹微不可見的輕鬆,微蹙的眉心驟然全部展開。
自己那時隨口說說大哥能治心疾,沒想到他還真的能治!
另外一處的質辛納悶地看向美人椅邊的情形,疑惑道:“爹!姑姑和叔叔在幹嘛?”
天之厲募然回眸,用父子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淡淡道:“以後要想見到更多的小弟弟小妹妹,就想辦法讓你姑姑和叔叔像現在般在一起!”
質辛聞言一喜,好奇地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盯着劫塵和咎殃。
讓姑姑趴在叔叔身上!就能有小弟弟小妹妹?
“爹,那你回家後,一定要想辦法讓娘趴在你身上!”
天之厲愣了愣,擰眉問道:“爲何?”
“你剛剛說的啊!要有更多的弟弟妹妹得像他們那樣兒!”
天之厲一窒,看着質辛一陣無奈輕笑。
隨即轉向美人椅,雙脣輕啓,一道急速聲波傳出。
咎殃正暗自竊喜,激動地感受着溫香佳人在懷,突然耳中暗波傳來了天之厲沉穩威嚴的聲音。
“咎殃!適可而止!來日方長!”
咎殃一震,鬱悶地斜瞥了眼遠處的三人。
好吧!爲了將來孩子她娘是劫塵,他就暫時犧牲一下!反正已經等了上千年,他等得起!
“劫塵!多謝你!吾無事了!”
沉浸在心跳聲中的劫塵突然聽到頭頂突然傳來的聲音,眸色震了震,猛得立起了身子,看向面色已然恢復正常滿眼溫柔感激的咎殃,心頭忽然而起一股怪異之感,分外不自在。
面色登時恢復了冷傲,掃過他,轉身向天之厲和天之佛走去,飄動的衣襬散出一股涼風。
咎殃眸底倏然閃過一絲驚喜,劫塵剛纔的神色!眸光一閃,急忙翻身離開美人椅,直追上去。
“劫塵!你等等我啊!我心疾剛好,走不快啊!哎!你別走那麼快啊!”
劫塵聞言,眸底紅光一閃,腳下步子不慢反而更快。
天之厲看向走來劫塵若有所思問道:“劍布衣呢?”
“他中途收到一人傳來之信!提前離開了!”
說罷,劫塵轉身去抱質辛,質辛身子募得一扭,轉而拉住了她的手,撇了撇嘴認真道:“姑姑!不要抱抱,我要自己走,你看我健壯的很,又不是像天佛娘一樣現在受着傷才需要爹抱!”
另一旁的劫塵聞言轉眸掃向將頭埋進天之厲懷中的天之佛,疑惑一閃。
這!分明已經無事了?哪兒又來的傷?
咎殃掃過天之厲垂眸看着天之佛若有所思的模樣,扶額輕咳了一聲,轉向不明其中因緣的劫塵,倏然疾步湊近,把自己的臉伸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劫塵,吾這張臉比大哥年輕帥氣,還是看吾吧。”
劫塵眉心一皺,冷瞥了他一眼,轉眸看向質辛。
質辛聽了咎殃之言,若有所思地擡眸掃過他的臉,眸中倏然一亮,隨即迎上劫塵望來的眸光,咧了咧嘴高興道:“姑姑,那你還是看我吧,我的臉比咎殃叔叔更年輕帥氣。”
劫塵一怔後,冷傲的眸底倏然閃過一絲輕笑,淡淡輕“嗯”一聲。
咎殃登時愣在了當場,僵硬地看着質辛望向他的天真燦爛笑臉。
質辛見他滿眼痛苦掙扎,笑臉一頓,急忙安慰出聲:“叔叔你別傷心啊,你再等質辛幾年,到時候我就和叔叔一樣,也不年輕不帥氣了!”
天之厲聞言眸光含笑掃過質辛,隨即轉眸看向二人出聲道:“劫塵,咎殃,你們二人先帶着質辛回異誕之脈,吾和樓至之事暫時未說於其他人知曉,等我們過幾日回去後,吾再宣告全族!”
劫塵和咎殃一怔,怎會還需要幾日?此處離異誕之脈已經不遠了?雖疑問但也未再問,隨即正色俯身:“是!天之厲!我們先行一步。”
質辛竟然出奇的沒有纏着二人,雙眸掃過天之厲後,本來還想再看天之佛一眼,望去的雙眸倏然一怔,只見她頭埋進天之厲懷裡,並未看向自己,難道睡着了?
一定是睡着了,隨即壓低聲音輕輕說了句:“天佛娘!我在異誕之脈等着你!”
隨即轉身拉着劫塵和咎殃的手離開江山美人亭。
老爹!我可是很配合你要求的,現在只剩下你們二人了,趕緊幫助娘恢復記憶。
天之厲聽到質辛暗自傳回的話語,垂眸看向將頭埋進自己懷裡的天之佛,一絲凝重閃過,沉默相對。
待三人徹底從視線中離開。
天之厲才雙手緊緊扣着天之佛,緩緩向外一步一步走去。
自質辛離開都未曾有所反應的天之佛倏然暗提全身佛力,靜謐的江山美人亭登時驚現浩瀚佛光。
天之厲眸光一閃,已有準備的雙掌頓時凝聚全身功力,與天之佛突來的佛力抗衡。
兩相沖擊之下,江山美人亭承受不住兩股頂天之招頓時轟隆隆震響,陷地一尺。
天之厲眸色微變,見天之佛未有絲毫妥協之勢,又怕自己功力傷了天之佛,隨即一撤掌力,卻不料天之佛眸中冷光一閃,登時一掌洞穿他毫無功體防備的心口,天之厲沉沉悶哼一聲,面色驟變,身子“彭”的一聲被震開碰到了石柱之上,竟是他內丹之一被奪,渾身功體登時錯亂難聚。
天之佛取得了所要之物,佛目金芒浩瀚逼人,旋身半空飛落在地,平靜看向面色慘白的天之厲。
“手下留情!你只會爲自己敲響喪鐘!”
天之厲眸底深沉如漩渦凝重地看向天之佛,指點渾身幾處大穴,引導抑制崩亂潰散的氣息,暗自迅速調息。
“樓至!吾療傷時言語試探察覺你刻意掩飾的心緒,故而遣走咎殃和劫塵,難道這就是你恢復記憶後再次所做的選擇。”
你方纔的情緒分明有嚴重之事不願讓吾知曉。
天之佛擡起掌心,一顆泛着暗綠色澤的元丹,蒸騰冒着熱氣,另一手倏然幻化而出一個錦囊,錦囊之中鼓鼓囊囊,看不出所裝何物。
天之厲見到此物,凝重的神色驟然一緊。
天之佛緩緩將天之厲的內丹放進去,一陣奪目耀眼光華閃過,眸底閃過登時用過一絲如釋重負,天之佛背對着天之厲雙眸澀然欣慰一閉,才擡眸看向他冷聲道:“吾樓至韋馱是爲守護蒼生和天佛原鄉三千法門而存在,未有一時曾改變過!你妄想的選擇留給你自己受用。”
“吾不妨告訴你,千年來,吾從未失憶過,那個封印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你所見吾現在爲佛鄉和衆人追緝處境,更是是由吾一手操縱而成。若非吾刻意入甕,你認爲血傀師又有何能耐可將吾逼到這番境地?”
說着眸色倏然轉利,定在天之厲身上,冷硬無情道:“厲禍燎原危害蒼生,數甲子的對抗,佛鄉一直找不到徹底剷除厲族之法。吾身爲天之佛只要能除去厲族,任何手段在所不惜。”
天之厲眉心緊鎖,震變的神色中涌起翻涌的沉怒:“縱使身敗名裂你亦在所不惜!你動情於吾,爲吾誕子,這一切難道都是你所謂的手段!”
天之佛雙眸淡淡的平時他,嗓音冷清沒有一絲起伏:“千年前吾本抱着必死之心去異誕之脈,欲要渡化你,減少你之暴戾屠殺之性,卻未料你帶吾到了厲族密地,吾竟在此厲族源頭找到了除卻厲族之法。自此吾便已自身爲棋子步了這一場千年棋局。動情是棋,誕子更是是棋。”
“吾不妨再告訴你,你之千年封印、劫塵爲救你解脫封印而使用的自殺之法、質辛到中陰界未被殺死又到了苦境自立爲魔皇,與厲族對抗之身死,以及他之兩子他化和斷滅與厲族對抗致死,皆是吾一手幕後操縱。你既然到過中陰界,這些事情想必已從緞君衡口中知曉。至於質辛復活後在罪牆出現,而你亦恰好會知曉此消息,亦是吾所爲。若非如此,你又怎會現身帶着質辛來尋吾?這期間吾略施小計,便引得你入甕,做戲一番,換取你之內丹,足矣。”
天之厲身子一晃,異誕之脈的種種,緞君衡的字字句句,質辛密室中的石像!一幕幕閃過腦際,緊捏胸口的手倏然青筋爆裂,心底波瀾翻涌,眸光震痛死死凝視着天之佛,募然現出一陣低沉駭人的沉笑:“樓至,質辛是你我的孩子,他化斷滅更是無緣得見的至親,在你眼中他們竟是棋子! 棋子嗎?哈哈哈!好一個棋子!吾竟然沒有看出,還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天之佛衣袖一揚,轉身背對他負手而立,冷冷道:“天之厲,這個吾步了千年之久的局,縱使你有傲世之智,亦無可能輕易識破。”
天之厲沉痛沉笑間,喉間募然涌起一股血腥,破口而出,噴灑在江山美人亭。
“吾的內丹,你千年前便可輕而易舉拿走!爲何等到今日?”
天之佛聞言回身淡淡掃向他,不答反嘲諷道:“一千年,足矣讓你之內丹有毀滅厲族之效,回去好好膜拜你的異誕之脈密地!最好祈禱一番,厲族,或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多存在幾日!救吾兩次,吾今日不殺你爲報,日後再見,畢取你性命!”
話音落後,天之佛未再看一眼受創的天之厲,頓起浩瀚莊嚴佛光,衣袖一動,佛光消逝在江山美人亭。
與人約見完畢急速趕道江山美人亭的劍布衣,見到天之厲獨自一人盤腿在地調息,心口血跡駭人心神,竟似受到重創,神色驟變,急忙出聲:“吾是劍布衣!”
天之厲微睜的利眸才又闔上。
劍布衣急閃至他身後推掌運功助其療傷,自己功力雖不及他之一半,但有勝總勝於無!
世上能傷天之厲之人少之又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咎殃、劫塵和天之佛又去了何處?
天之佛自江山美人亭飛身離開後,凝眸最後望了眼調息的天之厲,淚光一閃,絕然飛身離去,忘了吾吧。
作者有話要說:看完這一章,大家千萬輕拍。。。吾頂鍋蓋發誓:這不是真的,這真的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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