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與青蕪堤相同時間,修羅鬼窟,黑流湍急的吊橋上,河水湍流的轟隆聲震耳欲聾。

已經十一歲的他化闡提拉着五歲的斷滅闡提的小手,轉眸仰望巍然佇立在橋邊,回望禁地的質辛,黯然閃了閃眸,便沉穩道:“我們非得遷離修羅鬼窟嗎?不能帶母后一起走嗎?”

斷滅闡提聞言,擡着佈滿如無淵面上金紋的小臉,也懵懂望着質辛,眼睛亮晶晶的,帶着好奇,脆生生問道:“魔父?母后是什麼?”

質辛聞言從禁地收回回憶的視線,垂頭凝向他像極了無淵的小臉,擡手摸了摸,平靜笑道:“一個對魔父重要的人。”

斷滅闡提總覺得他還有什麼沒告訴他的,但也下意識曉得他肯定不會再說,便沒繼續問,乖乖點點頭:“哦。”以後問兄長去。

他化闡提嘴脣輕抿了抿,垂下眼簾掩飾聽見母后二字又泛紅的眼眶,握緊了斷滅闡提的小手,片刻後看看身後黑壓壓的一片魔族將士,重複問了一遍質辛是否帶他母后離開。

質辛俯身將小斷滅闡提抱在了懷裡,搖了搖頭,微眯眼沉暗道:“此處是她的安息之地,五年間正道時常來攻總是打擾她清淨,魔族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你率領魔軍先行一步,到達天閻魔城後便照魔父給你的指令做。隨後吾帶着斷滅去。”

說完手心化光,一根金鷹爲首,中間鑲嵌魔族藍色寶石的尊貴權杖出現在眼前。

“拿着魔權璽杖!”

他化闡提聞言強壓下心頭不捨,轉身肅然了面色接過權杖,對着質辛領命:“是,魔父。”

隨後轉身走到橋頭,周身爆出雄渾功力,瞬間凌空騰身,巍然橫空而立,俯視修羅鬼窟外黑壓壓的大軍,傲嚴啓脣:“出發!”

望不到邊的隊伍恭敬領命:“是,少主!”衆人聲音瞬時穿透九霄雲層,振聾發聵。

片刻後只見一陣駭人心膽的綠色光芒遮天蔽日,聲音尚未落盡,眼前大軍便隨着綠光消失眨眼間銷聲匿跡,只剩下黑河湍流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修羅鬼窟。

質辛緩慢最後望了眼此地,這才抱着斷煤闡提轉身,背對着闔眸,反手聚起足以毀天滅地的浩然雄力,還明媚的天地間霎時昏暗陰沉,綠色雷電劈裂大地。

只聞轟隆一聲,整個修羅鬼窟全部被綠光籠罩在了其中,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出原來的輪廓。

良久後,所有的異變消失,天地間恢復了寧靜,同時消失的還有氣勢宏偉的修羅鬼窟,眼前只有一片沙石鋪就的空地。

趴在質辛肩頭的斷滅闡提眼睛瞪得溜圓,興奮收回視線盯向他,激動道:“魔父!我也要學變戲法!”怎麼就一下子都變沒了?

質辛聞言轉頭看了他童真像極了無淵的小臉,壓下心頭波動,平靜地微微笑了笑:“等去了天閻魔城,魔父便教你。”這五年打好了功體根基,也是時候教他了。

斷滅闡提小臉上霎時全是迫不及待的興奮,摟緊了他的脖子:“那我們快點兒去吧!”

質辛頷首,最後望了眼埋葬無淵的地方,又移動向虛無的空氣凝眸複雜看了片刻,手臂隨後加了力道,瞬間化作一道綠光帶着他消失。

二人腳下的吊橋依然還在,轟隆的震耳聲,仍然從下面奔涌的駭人黑河水中傳向空蕩蕩泥土飛揚的四周。

兩年後,青蕪堤。

天之佛面色平和本不該此時出現的蘊果諦魂,道:“情況如何?”

說完拂袖掃過地面,金光散去後,一個石桌和兩個石凳出現在草地上。

蘊果諦魂撩起袈裟入座道:“魔皇果如你那時所言有事才停止了征戰。”

“哦?”天之佛平靜道:“是什麼事?”

蘊果諦魂凝視她道:“魔皇之妻六年前因故病亡,留下兩名幼子,一個九歲,一個是6月大的嬰兒,魔皇悲慟,這幾年在親自撫養這兩個孩子。此事是憂患深無意在外抓到的一個魔族之人說的。”

天之佛聽到這裡,眉心不由蹙了蹙:“竟是如此,這魔皇也並非無情之人。”

蘊果諦魂頷首,道:“所以此人還有渡化的可能,吾已經找到殺他的辦法了,但打算放棄,竭盡所能渡他。”

天之佛聞平靜看着他道:“你現在所做與般若金冊上所言相同。”

蘊果諦魂聞言心頭有些發沉,般若金冊上到底寫着些什麼,好似他們所走的每一步,未來局勢如何,它都能預知,至佛她怎會曉得這些事情,還記錄了下來?

想到這裡,他突然張嘴問了句:“魔皇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也不知爲何想知道,蘊果諦魂問完後才覺不妥,皺了皺眉抿緊了脣。

天之佛竟是出乎預料沒有隱瞞,如實道:“無法預知。”

說完見他面色詫異,天之佛平靜道:“般若金冊只能預料一件事的結局,其他人事皆不能,這件事最終要由吾去完成。”

蘊果諦魂怔了一怔,未曾料到事情竟是如此,未再繼續問,只道:“前日魔皇下了戰帖,三個月後開戰。”

天之佛聞言越發覺得這個魔皇行事端正,翻掌化出兩瓶花露,一瓶遞給蘊果諦魂:“他若悄然開戰繼續攻打苦境更利於魔族,偏偏不屑陰謀奸宄,要光明正大約戰。不知是他目中無人,還是行事偏愛此道。”

蘊果諦魂接過花露:“吾倒願意是他心性本正。”所以纔不願將他趕盡殺絕,渡化爲上上策,此人並非無可救藥。

五個月後,天閻魔城,主殿依然起了和修羅鬼窟時相同的名字——摩羅殿,作爲父子三人的寢殿和質辛處理魔族事務的地方。

他化闡提正坐在魔皇皇座上處理魔族諸事,突然感覺衣襬被人拉扯,思緒打斷,低頭看去。

斷滅闡提仰頭望着他,小眼睛裡全是委屈思念:“兄長,魔父什麼時候回來?”

魔父去與龠勝明巒爲代表的聖方開戰,已經走了兩個月,何時回來他也沒有收到消息,自從母后去世後,他們父子三人從未分開過如此長,他化闡提也想念擔心,可如今他是魔族的少主,是斷滅的兄長,就要擔得起一族事務,照顧好他。

魔族未出什麼差錯,他卻是忽視斷滅了,眸底一絲未曾周全的自責閃過,當即俯身將斷滅闡提抱到了皇座上,避而不答,反溫和問道:“師父今天都教了你些什麼刀法?”

斷滅闡提聞言被轉移了注意力,他剛開始學藝沒多久,登時高興落了座,小眼睛泛亮道:“教了可多呢。”

他化闡提看他躍躍欲試,帶着專注認真凝視他道:“你給兄長演示下,讓兄長看看。”

斷滅闡提興沖沖點了點頭,小手凌空一掃,耀眼光華散去,一把他專用的刀在手,“兄長看好了啊!”脆生生說罷便虎虎生威的比劃起來。

其實看起來跟耍猴似的,他剛剛開始學,徒有其形,他化闡提看他小小的人兒拿着比自己大的刀,認真揮舞的可愛模樣,心頭髮笑,面上卻是不露聲色,依然專注凝視着。

許久後,他舞弄完一整套完整的招式收了刀,便滿臉通紅興沖沖得仰頭看向他,眸底全是想讓他誇獎的亮光。

他化闡提面上浮現了故作老成的笑容,好意滿足了他:“舞得好,以後跟着師父好好學,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兄長過招了,魔父回來看了肯定高興。”

斷滅闡提聽了讚揚,小臉上歡喜得就似綻開了一朵花,也不管他還看不看,又化出刀來,就在摩羅殿裡繼續舞弄了起來。

他化闡提看他來了勁兒,總算不在想着魔父,放了心。

不知多了多久,摩羅殿門突然開啓,熟悉的氣息和人出現。

他化闡提刷得擡起了頭,斷滅闡提也聽見了聲音,停下動作,望去。

門口質辛威儀而現,身上雖然帶着血腥,但明顯看到他們二人後面色帶笑,身後的闍魘那迦也是滿臉打了勝戰後的笑意。

“魔父!”他化闡提心頭高興,但面上依然平靜站了起來,走下皇座。

“魔父!”斷滅闡提喊了一聲,哐噹一聲就扔了手中的刀,向門口飛奔過去。

質辛蹲下,伸手將撲過去的斷滅闡提抱在了懷裡,也不讓他避開血腥味,笑摸了摸他的頭道:“剛剛舞的刀法不錯,日後要勤加苦練。”

斷滅闡提歡喜點點頭,就是貼在他身上鼻子裡的味道怪怪的,不由像個小狗似得在他沾着血跡的地方聞了聞:“魔父身上這是什麼氣味?”

質辛聞言以手指沾了沾胸口鎧甲上的血放在他眼前:“血的氣味,以後你要習慣它。只有身上沾滿敵人的血,習慣敵人血的味道,才能保護魔父和你想要保護的人。”

斷滅闡提似懂非懂,不過血的氣味卻是明白,乖巧點點頭笑嘻嘻道:“嗯。魔父的話我記住了。”

此時他化闡提恰好走到了跟前,這一幕如此熟悉,他七歲那一年魔父也是如此教導他的,只是他比斷滅大兩歲,當時問了魔父,哪些人是我們的敵人,又該保護哪些人,魔父未答讓他自己領會,想到這裡,他凝向質辛:“我們的敵人是聖方,我要保護的人是魔父,弟弟還有魔族所有人。”

質辛聞言站着血跡的手指輕捻了捻血,視線從斷滅闡提懵懂的小臉轉向他:“說對了一半,說錯了一半,今晚到密室來見吾。”有些事情是時候讓他知道,還有不到四年了。

他化闡提看他眸中不掩飾的波動,心頭微沉,還帶着青澀的俊美面容上微現了憂沉,抿脣點了點頭:“是。”

斷滅闡提本能感覺到了他的嚴肅,不知道這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澄澈的眸子看看他化,見他神色有變化,又看看質辛,下意識道:“我要和兄長一起去!”

質辛回頭看他好奇想摻和的小樣兒,面上略有的嚴肅散去,笑了笑:“可以,用過晚膳和你哥哥一起來。”斷滅隨了無淵,記憶力向來好,懂不懂不重要,記住便足夠了。

斷滅闡提霎時喜笑顏開。

他化闡提這才顧得上詢問:“這次魔族又奪佔了領土麼?”

質辛站起,拉着斷煤闡提向皇座走去:“嗯,聖方慘敗。吾離開這段時間,魔族有什麼難以處理的事情?”

他化闡提跟上去,待他抱着斷滅闡提坐在皇座上後,開始詳細說起來。

夜/色降臨後,摩羅殿的密室,低沉的石壁移動聲響過後,他化闡提拉着斷煤闡提進入。

見質辛背對他們佇立在一張石桌後,石桌上放着一張張堆疊好的紙,兩側放着座椅,心頭疑問走近:“魔父,我和弟弟來了。”

質辛這才轉身,斷滅闡提頓時放開了他的手,跑到他跟前,仰頭歡喜看他:“魔父!”

質辛俯身將他抱了起來放在石桌上,對他道:“坐下吧。”

他化闡提照做,平靜凝視他:“魔父要跟我說什麼?”

質辛將那一摞紙推到了他面前,平靜道:“看吧,看完了有何疑問再問,吾要告訴你的事情都寫在上面。”

他化闡提滿心疑問接過,垂眸看去。

卻不料第一張紙上畫着兩個人像,詫異愣了一愣,其中一個是天之佛樓至韋馱!母后去世那年,魔父帶着他去青蕪堤外隱身見過她!魔父爲何要畫她的畫像?畫像旁邊寫着她的名字。

視線繼續移動到了另一個人上,旁邊寫着天之厲帝禍二字,他化闡提心頭疑問更大,這又是誰?剛想發問,想起質辛讓他看完全部的再問,便將兩個人像記在了心裡,翻過小心放在一旁,繼續向後看去。

第二張上全部都是字,魔父親筆所寫,他化闡提不敢大意,專注細細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

坐在石桌上的斷滅則好奇拿過了那張人像低着小腦袋看去。

許久後,他化闡提看完了第二張紙,急忙掀開看向同樣寫滿字的第三張。

時間一點一滴緩慢流逝着,質辛只沉默立在石桌邊平靜看着斷滅懵懂拿起他化看過的一張又一張紙。

兩個時辰後,他化闡提看完了最後一張,紙上有被淚打溼的痕跡。久久不敢擡頭,渾身冰冷,只擡手在眼睛上擦拭着。

質辛見此擡手按在他肩頭,低沉穩重道:“魔父現在還在這裡。”

他化闡提聞言刷得擡起了眼睛,強忍淚水的眼睛紅紅得看他:“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魔父?天之佛,天之厲,你,原來我聽人說的佛厲之戰是假的,真相竟然是……還有你,我,弟弟……”

一旁的斷滅闡提被他嚇得愣住,急忙擡起小手去拉他的手:”兄長你怎麼了?”

質辛眸光平靜威嚴,帶着包容的安撫頷首:“這就是你問魔父爲何那麼嚴厲對你的原因。”

他化闡提此時的反應已比他預料得要好很多,他如此年紀曉得這等秘事還能如此冷靜,他再親自帶着歷練數年,未來將魔族和斷煤交給他,他也能放心。

他化闡提本還抱着一點兒僥倖,聽到這裡眼裡的淚水是再也壓不住,一滴滴地就往下落,面色越來越蒼白。

原來母后的死是因爲曉得父親要做的事情,纔不惜己命成全父親,她不想以後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自己卻獨活。原來天之佛和龠勝明巒的蘊果諦魂都不是敵人,而是他們的至親,原來魔父帶他們偷偷去無盡天峰,是爲了見魔父的父親……

質辛看他如此,袖袍裡的拳頭握得極緊隱忍心中翻騰的情緒,也未繼續說什麼,任由他自己調節,若想未來統領魔族完成大業,現在必須鍛鍊他。

許久後,他化闡提緊握的拳頭才鬆開,止住了淚水,擡手擦去殘餘淚跡,緩慢又擡起了頭看向他,青澀年輕的臉上已然平靜,眼睛雖然還紅着,但心緒已經是調整好了。

質辛見此眸底滿意閃過,他化闡提見到心頭窒痛,曉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歷練他,讓他日後能接掌魔族大任,卻是看着他鬢角因救無淵而有的的白髮強壓着,靜靜沙啞道:“魔父的心願吾會意義完成,只是緞君衡爺爺、十九伯伯和魅生姑姑,父親沒有畫畫像,日後我們見了也認不出來,”

質辛抱着斷滅闡提坐下:“日後有時間吾再給你們畫,今日時間倉促不夠。”

他化闡提點點頭:“嗯。”

話音落後,密室中一陣沉默,質辛轉眸環視了他和兩個孩子四周的空氣,心頭沉窒,良久後微眯眼向罪牆無向經緯望去:“明日醒來讓人繪製你和斷滅的畫像,他們還不知道有你們,魔父已經許久未和他們聯繫了,不知他們可還好。”

十日後,中陰界,逍遙居黑色十九臥房中。

“他化長得真像質辛少爺!斷滅長得像無淵!”魅生眸底有見到許久沒有音訊人的歡喜和澀然,佇立在桌旁愛不釋手地看着黑色十九從苦境帶回來的畫像。

一旁黑色十九沉默佇立垂頭凝視着。

魅生見他不說話,急忙擦了擦眼睛裡滾出的淚花,歡喜回眸看去:“質辛少爺願意給我們寫信了,你說他會不會回來看我們和靈狩?”

黑色十九本想要搖頭,可不願看魅生失落,冷峻剛毅的眸子微凝,猶豫了下道:“他行事向來摸不着章法,想開了他會回來,若是還鑽牛角尖,我們只能等着了。這信是他派人送入的,吾出不了中陰界,只能感應到他的傳音後去交界處取信。”

魅生聞言澀笑着嘆了口氣:“這倒也是。”頓了頓,她轉收起心頭微微的失落,嘆笑道:“才十一年,質辛少爺原來不止在苦境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還又娶妻又生子,若是靈狩曉得不知會多高興。”

說完見黑色十九蹙了蹙眉,怔住:“你不打算把畫像和信給靈狩看麼?”

黑色十九眼神暗示她,向臥房門口意有所指望了望,道:“義父不會想看的,你還是放在原來的地方收好。”

魅生登時會意,眸底不由浮現笑意:“嗯,那你等着,我先去放信,一會兒一塊兒去前廳,快開膳了。”

深夜所有人都入睡的時間,緞君衡的書房中卻依然燈火通明。

錦緞鋪着的桌子上水晶頭骨閃爍着紫色光澤,照着座椅上的緞君衡面色微微泛着紫光,看完了三幅畫像和信,一聲輕輕嘆息,緞君衡小心珍視得收好放在桌上。

“不孝子,十一年六個月零六日了,終於還知道有吾這個義父。娶了媳婦兒生了兒子,你倒是過得優哉遊哉,讓吾這個老父親在中陰界提心吊膽。”

說完他突然想起了有什麼忽略的地方,當即又重新打開畫像,最後定在了無淵的畫像上,微微皺了皺眉抿脣不語。

良久後收好了畫像,才道:“來人!”

守衛在外的親信當即進入,恭敬行禮:“靈狩!”

緞君衡起身拿起水晶頭骨道:“花苑涼亭備琴。”

半個時辰後,黑漆漆的夜色下花苑內,距離涼亭極遠的河對岸花枝後,魅生聽着緞君衡彈奏送魂曲許久,詫異不解回眸凝向十九密語道:“靈狩怎會突然用幻夢靈琴奏滌魂曲?”

滌魂曲目的在滌淨已死的人魂魄中殘留的怨氣,遺憾等氣,助其順利投胎,奏響要耗損義父至純元功,縱是十惡不赦的極惡之徒,一旦有義父滌魂,亦能轉世投胎,而不必遭受種種刑罰。

現在所奏之音平緩舒心,要滌去的是死者生前銘心刻骨的遺憾和牽掛,魂魄若因此執念久久停留陽世,時長勢必陰魂陽氣受損,終至灰飛煙滅,不存於世。

義父現在是在強迫此魂去該去的地方。黑色十九心中發沉,手指不由緊握了佩劍,雙眸緊盯着涼亭內闔眸,聚納天地之陰氣撥響琴絃的緞君衡。

義父那日受了宙王刁難,功體有損,如今不惜耗損半數元功奏響此琴,難道是看出了質辛的信中有問題?可他只提及了無淵和兩個孩子生活的事,他們三人的畫像,算算時間,他化十一歲,斷滅五歲,兩人並無事……

魅生問完後亦想到了這裡,面上的不解頓時變成了沉窒,轉眸怔怔望向涼亭。

此時緞君衡額頭上出現了薄汗,眉心緊鎖,撥動琴絃的手指雖然還是原來的動作,但已經極其艱難,已然將控靈的功力提運到了極致。

此魂執念深得竟然能致靈狩耗損至此,兩個孩子不可能做到,難道是無淵……

答案一出來,二人心頭皆猛得一沉,魅生無意識抓緊了黑色十九的胳膊,手指冰涼。

質辛少爺,難怪質辛少爺會寫信,分明是他曉得無淵的魂魄徘徊在四周不走,他又束手無策,爲了讓她投胎,纔打破了自己原來再不與中陰界聯繫的想法,再求靈狩幫他。寫給十九的信,靈狩勢必會看到。

無淵怕是愛極了質辛少爺,否則執念不會如此之深,她怎麼會死?質辛少爺在苦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黑色十九沉默繼續望着還在與魂魄對抗的緞君衡,此時眉頭已經皺成了死結。這完整的魂魄他們看不到,也根本與中陰界無關,義父這是在跨界拘魂,又遇上執念這般深的魂魄,損耗更非比尋常,究竟是什麼讓她寧可魂飛魄散也不願轉世投胎?她若投胎了,也還有可能再與質辛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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