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先莫急,”花未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到了瑾玉跟前,“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去將凰音尋回來纔是正經事。”
瑾玉聽聞花未安的話心情也平靜了幾分,卻依舊冷冷地望着花未寒。
“有人說要剁你的手你會乖乖站着?”花未寒沉寂地看着她。
言下之意,若不是凰音先恐嚇,他也不會跑了。
但瑾玉可不聽他的,冷然地望了他一眼,越過他走至了門口,沉聲道,“珍惜。”
黑色勁裝的身影落在跟前,瑾玉道:“立刻召集暗衛去尋凰音,不要驚動其他宮的人。”
“是。”沉冷的女音響起,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瑾玉依舊沉着臉站在門口,不多時耳旁卻傳來一道閒然而輕佻的聲音,“喲,殿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嚇人呢,莫不是誰惹你生氣了?”
瑾玉微微磕上了眸子,不予理會。
葉茫遠遠地看見瑾玉站在門口不知在跟着珍惜說什麼,着走近了纔看見了她面色陰沉,也不知又是被誰惹了。
細細想來,瑾玉大多發脾氣都是來源於凰音?
思及此,悠然地開口,“殿下,讓我猜猜,莫不是凰音那廝做了什麼惹您生氣的事兒?”
話音落下,對面那人冰涼的目光當即掃了過來。
葉茫肩頭一顫,下意識後退一步,而後看着瑾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莫不是凰音給殿下戴綠帽子?”
“……”
此話說完,但見對面那位殿下深呼吸一口氣,似是在平定情緒,而後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天,莫不是真被我猜中了。”瞅着瑾玉的反應葉茫不禁小聲嘀咕着,忽聽有腳步聲響起,他擡眸只見瑾玉已經從屋子裡又走了出來,且還是朝着他的方向來的。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的右手提着一個酒壺,陰沉的面上脣角斜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酒壺……
自從被凰音騙着喝了桃花釀跳河之後,他現在一看見酒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瑾玉那副表情。
禁不住又退了好幾步,“殿、殿下,你幹什麼?”
“你說呢?”笑着道了一句,瑾玉下一刻便斂眉喝道,“你那麼有閒情逸致在這兒說風涼話,不若陪我喝兩杯如何?”
說着,大踏步地走了過來。
葉茫幾乎是想也不想地轉身便跑,“殿下,我討厭你,明知道我現在不能喝……”
“你討厭本宮?你當本宮喜歡你?再多廢話我灌你幾斤下去你信是不信?”
“嗚嗚,你自個兒生氣也沒必要折騰我,討厭!”罵罵咧咧地道了一句,復又轉過頭,咬着脣似委屈又似控訴般地道,“你有閒情逸致來嚇唬我,怎麼不去找凰音算賬!”
他不說還好,一說便見對面那人殺氣騰騰地衝了下來。
這下子他再也不敢說廢話了,轉身開溜。
“你這欠抽的混賬玩意,你再說!”酒壺子從那隻瑩白的手中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而後砸在了正在奔跑的白衣少年頭上,一聲哀嚎響徹永陵宮上方……日光透過半敞着的窗,映照着屋內的雅緻裝潢,有細細的風拂過室內軟榻上的身軀。
鋪着狐裘擺着玉枕的榻上,烏黑如墨的髮絲垂泄,半掩着靜謐精緻的少年面容。
牀上的人眼皮動了動,不多時,便費力地睜開了雙眼。
一個挺身直接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鳳眸輕掃了一遍四周,陌生的房間使得他的瞳孔沉了沉。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能被人擄走,那郡王原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
心口處的抽疼感已經消失,然身上依舊沒有什麼力氣,之前在御花園襲擊明逍只爲了打消他的懷疑,未想那時身子已然撐不住,終究還是被明逍察覺到了。
忽然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而後是女子的驚呼之聲——
“玉夫人,您不能進去。”
“哦,爲什麼?”接過話的是另一道嬌柔的女聲,“本夫人進去看看,你也敢攔?”
“奴婢不敢,只是郡王吩咐了,說這間屋子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去,故而夫人您……”
“讓開!”門口那名玉夫人似是聽不進那婢女的話,不顧她的阻攔,直接將門一把推開。
玉夫人……凰音沉寂的眼眸泛起寒涼之色。
聽稱呼,似乎是明逍的妾?
微微擡眸,便見門口一道窈窕的身影扭了進來。
說是扭進來的,一點也不爲過,眼前的女子穿着暴露,豔紅色的束胸長裙將她的身材勒得前凸後翹,脖頸之下亦是露出了一大片的肌膚,不僅如此,還秀出了一截細長若水蛇般的腰,柳眉杏目,蒼白的面容嬌弱中帶着一股道不明的美豔,她的目光在凰音的面容之上停留了好片刻不曾收回,眼中是毫不隱藏的驚豔之色。
這就是郡王帶回來的少年?
那就難怪郡王會被他迷惑了。
她的眸光一直未曾離開,凰音似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眸光平靜,而後涼涼地扔出了一句話。
“真醜。”
“……”
醜?這麼輕飄飄的兩個字令紅衣女子面容僵了片刻,杏目裡劃過一絲氣惱。
她聽過無數讚美的話甚至連那位郡王都誇她婀娜美麗,今日這才見了一面的少年竟說她醜?
不過回想起來,情敵之間夾槍帶棒的說話似乎十分正常。
她只當凰音是明逍帶回來的男寵,見了自己起了敵意才那般說,看了他片刻便掩脣嬌笑——
“果然是個妙人,難怪郡王殿下喜歡,這相貌倒是無可挑剔,連本夫人見了都要動心。”
話一說出便見對面的少年靜默了片刻,而後才接話,“玉夫人?”
“不錯,本夫人名喚歆玉,你叫什麼名兒?”
對面的少年聽聞,竟朝她勾起了脣角微微一笑,“你過來。”
那笑容溫柔無害配上他渾然天成的精緻容顏只覺得無比惑人,歆玉不禁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邁着步子走了過去。
凰音見此脣角笑意更深,眼見女子到了他跟前,他擡手挑起她身後的一縷發,將她再往自己拉近了些,“再靠近些。”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指尖輕輕地掠過女子的脖頸。
略爲冰涼的指尖觸及肌膚,歆玉瞬間回了神,見自己已然與凰音靠的極盡,不禁笑道:“怎麼,你對本夫人感興趣?方纔不是還說我醜麼?”
“就當是爲了引你的注意吧。”凰音悠漫地道。
歆玉笑出了聲,“你不怕郡王知道了,咱們兩都沒有好日子過?”
“他都可以男女通吃,我爲何就不行?”無謂地道了一句,又將女子的頭髮拉近一分,薄脣湊近了她的耳畔,“怎麼,不願意?”
說着,漸漸向她的脖頸靠攏。
歆玉感受到那少年的鼻息噴灑,眉眼見不禁劃過驕傲之色,這麼一個美少年竟對她起了興趣,難道不足以說明她的魅力。
但下一刻,她的笑意僵在了脣角。
脖頸之處傳來的痛感清晰地席捲而來,她能感覺到有溫熱而粘稠的液體自脖頸之處流淌而出,想說出一句話,卻發現已然發不出聲音。
少年擡起了頭,她這纔看清了那如櫻一般的薄脣之間,銜着一片薄如蟬翼的利刃,上頭還帶着自己的血液。
身體抑制不住地向後倒去,歆玉不甘地瞪大了眼眸,只見那絳衣少年起了身,從袖間掏出了一塊手帕擦拭着方纔挑起自己髮絲的右手的每一根指節,好似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地東西,他擦拭地極爲認真,動作不急不緩。
擦拭完雙手將那帕子隨意一扔,而後修長的手指取下了薄脣間的刀片,惑人的鳳眸望了過來,裡頭一派陰冷之色,薄脣輕啓,逸出的聲線溫柔而殘忍——
“如此下作放浪之人,名字裡豈配帶玉字?”
望着那脖頸依舊在不斷流血的女子,凰音挑了挑眉,“不好意思,若換成以前,一掌劈死你給個痛快也就罷了,但如今麼,功力上不來,只能委屈你受點罪,再流一會兒血應該能死。”
歆玉險些沒一口血從喉管噴出,動了動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殺她的原因僅僅是因爲她的名字?
然已經不容她多想,脖頸處冰涼而刺痛的感覺愈發強烈,她不甘這麼死卻無力挽回,只能怨毒地瞪着前頭的少年。
凰音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一個垂眸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眼睛別瞪那麼大,看起來更醜。”
言罷,也不再管身後的女子如何,他邁步走向了房門,將門打了開,而後一個側身慵懶地靠在門邊,朝着門口正看過來的婢女輕描淡寫道:“幫我帶一句話給你們郡王,再不放我出去,休怪我將他的夫人們殺光。他囚我一天,我設法殺一個。”
那守門的兩名婢女聽得一驚,猛然想起方纔玉夫人闖了進去,二人對視了一眼,下一刻立馬越過了凰音邁進房門,如凰音意料般的,下一刻,屋子裡響起了女子驚恐的叫聲——
“玉夫人!”
“快,快去稟報郡王……”
明逍此時正在客廳之中招呼客人,心中卻想着也不知凰音醒了沒有,而下一刻,便有婢女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帶來的正是關於凰音的消息——
“郡王,您帶回來的公子殺了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