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托盤之上只有一個碗兩個碟,卻都冒着騰騰的熱氣,兩個碟中盛放的分別是包子和餃子,待凰音走近了,瑾玉纔看清了碗中是青椒瘦肉粥。
“我自是有辦法。”凰音雲淡風輕的道了一句,而後修長的指尖捏起一個包子,送到瑾玉嘴邊。
瑾玉挑眉看他。
“怎麼?不餓了?包子可是比饅頭好吃的。”說到這裡依舊不見瑾玉張口,他恍然大悟地道,“哦,我忘了,阿瑾很謹慎多疑的。”
言罷,將那捏着包子的手收了回來,自己輕啓脣齒咬了一口,而後再遞給瑾玉,“嗯,味道不錯,沒毒。”
瑾玉臉一抽。
視線直接越過了他遞過來的那個包子,看向他另一隻手端着的那一整碟,也不與他客氣,二話不說便伸手拿了一個到嘴巴,張口一口。
立即有鮮嫩的肉汁伴隨着姜條的味道溢滿了口,香軟的味道在舌尖縈繞,十分可口。
“這薑汁肉包子味道可好?”凰音見她吃的愜意,便坐在了牀頭,將被子往後一挪騰出了個位置,將托盤擱上,而後也咬上了那被自己咬過一口用的包子。
“果然是比饅頭的味道好。”瑾玉只覺得方纔搶凰音的饅頭時那觸手的微硬感覺想來吃起來也不會好到哪去,嚼着嚼着,似是沒話找話話說,她又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哪來的?”
凰音聞言,鳳眸含笑眯起,而後朝她勾了勾脣,“好吃麼?”
“嗯。”她實話實說,而後拿起托盤中的筷子,夾起了那盤餃子中的一個,張口咬去了一大半,白菜豬肉餡,卻是味道很足,湯汁濃烈,“我現在終於是明白了你爲何會嫌棄我望月皇宮做的餃子了,果真不如這個好吃。”
柳貴妃逝世齋戒時期,他們吃的是水晶素餃,御膳房卻也是做的極爲認真的,而平日裡的葷餃,餡裡更是加了不少的料,據說還有加一些名貴藥材,她吃的多了,便覺得有些膩。
“那是因爲你們平日裡吃的大多都是山珍海味,不知不覺便容易吃膩,尤其生在帝王家,吃的東西都精細而豐盛。你可是吃過尋常人家家裡的菜呢?”凰音說到這兒,望着那盤白菜豬肉餃子,眸光中竟浮現了幾許懷念的味道,“這是最簡單的食材所做的食物,僅僅只有白菜和瘦肉,是尋常人家逢年過節吃的,你身爲皇家人,卻覺得比宮廷中的要好吃,因爲你已經不知不覺膩了山珍海味,懂麼?”
瑾玉聽得有些怔愣,嘴裡緩緩地嚼着餃子,看着凰音有些莫名。
她忽然跟他說這些,還真是有些——奇怪。
凰音的話說完也不見瑾玉有迴應,他擡眸,便見她有些奇怪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愣什麼?趁熱趕緊吃。”
言罷,將那碗粥端起,遞給了她。
“就一碗?”難得的,她考慮到了他,望着眼前那碗粥,她道,“你呢?”
“我並不是很餓。”只是這麼輕柔地道了一句,他將碗直接塞到了她手上。
這廝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好了。她心下腹誹,再看他,卻見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嚼着手中的包子,低垂着眸也不言語,似是陷入了沉思。
他端進來的食物已被她消滅了一大半,他卻還磨磨蹭蹭地一個包子吃到現在還沒完。
難怪那麼瘦,吃的又少又慢,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管他,瑾玉徑自地喝起了粥。
也不知這廝是哪裡搗鼓來的這些東西,許是真的在宮裡這些日子吃多了珍饈美味吃的膩了,他帶來的這幾樣東西竟都分外好吃。
粥,餃子,包子,都是最簡單的食材,平民食物,卻有着貴族食物比不得的美味。
一時之間房內陷入了沉默,二人都只默默地吃了東西不言語。
待凰音終於慢條斯理地消滅了那隻包子,他淡淡地擡眸看瑾玉,卻見她靜靜地喝粥,竟還十分認真,不覺眸裡多了幾絲笑意,而笑意之後,又是一絲——懷念。
她此時這模樣,彷如多年之前的那個女子,吃着他煮的粥,認真而恬靜。
滿山遍野的紅色杜鵑花盛開,宛如十里紅塵,身着絳紅色衣衫的小小少年奔跑在如紅色錦緞一般的山路之上,風吹過山路宛如萬丈紅浪翻騰,少年腳下從未停頓,也不知跑了多久,待看見那不遠處一個圍着層層柵欄的小院,眸中原本的清冷之意瞬間褪去,那一直緊抿着的面上浮現了喜悅之色。
屋前那棵老魁樹依舊未變,柵欄之內的那幾塊菜地也是如同他離開時的一般,院子最中央的小木屋屋檐依舊是爬着一大片的紫藤花,少年望着這一切,卻只是呆呆地站着沒有動作。
又是一年歸家日,在那如同煉獄場的地方,他時時刻刻盼望的便是每年臘月三十至正月初六。
七日,一年只有七日的時間。
仍是怔怔地望着那不遠處的小木屋,片刻之後,他才挪動了腳步,一步一步地邁了過去。
走到門口的那棵老槐樹前,紅杉之下細嫩的手伸出,掌心卻有着幾道才結痂不久的傷痕,他將掌觸上了那樹的樹皮,摩擦着那久違的粗糙感。
“小主子,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忽悠一道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傳入耳膜,一道黑影悄然降落在少年身後。
少年的手一頓,眸中瞬間浮起一種稱之爲嗜血的情緒,他將手收回,轉過身看身後的人,十一二歲的少年,個子不高,只能仰頭望着來人,但即便是個子的差異優劣,黑衣男子也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眸裡的冷冽之氣與寒涼殺機。
少年並不開口說話,黑衣男子當然知曉他此刻心情有多差,便轉過了身,“主人交代了,這次小主人若再像上次一樣忘記了時間,他不會再對小主人客氣,也不會對那屋子裡的人客氣。”
精緻的鳳眸猛然浮現猛烈殺機,少年望着前方那人的背影,一個擡手,蠶絲出袖,攜着十成的力量,向前頭那人急掠而去,速度之快,彷如離弓之箭——
“叮——”前頭那人在蠶絲襲去之時猛然出劍,兩股內利撞擊在一起,蠶絲被利劍挑了開發出一聲脆響,而後回到少年的袖子。
少年面色一僵,擡手撫上胸口,將那要從喉間涌出的血氣盡力壓下。
“小主人,若是不想讓裡頭的人看出什麼不對勁,還是不要動手,難得回來,好好玩幾日罷。”
留下這麼一句話,黑衣男子的身影便向前方疾掠而去,片刻後便不見了蹤影。只留絳紅色衣衫的少年在原地,望着他離開的方向,眸光冷然。
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又轉過了身望向那前方,眸光頓柔,而後,一步一步邁入他銘念已久的小院。
“青煙,爲何音兒還沒有回來呢,今天可是臘月三十啊。”溫婉而和藹的女子聲線從前方的小屋裡傳出,那是他懷念至久的聲音,“他每次只回來七日,而後又是漫長的等待時間,好不容易盼來了今日,他怎麼還不回來呢?我可是做了他最喜歡吃的餃子。”
“夫人,許是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應該快回來了。”屋子內傳出了另一道溫和的女聲,而後便是響起了一陣車軲轆滾動的聲音,少年的雙眸此時正望着那門口,聽到屋子裡頭的對話,眸中劃過一抹酸澀。
不多時,那門口有白色的裙襬露出,在那之後出現的,是一個做工精細的輪椅,輪椅之上,三十出頭的女子用雙手輕輕地轉着輪椅的兩個輪子走,待她挪到了門口,擡起眸子的一刻,便見正前方一抹紅影緩緩走來,少年精緻的面容上有着溫暖的笑意。
她愣了一瞬,而後便是驚喜地喊了一聲,“少爺?”
“夫人,你快出來看看,是誰回來了!”
望着輪椅上的女子頭朝後歡喜的喊,少年輕輕一笑,而後走到了她跟前,“青姨,你與孃親過的可好?”
“我們都挺好的,只是夫人常常懷念你。”女子聽聞少年的話,微微嘆息,而後道,“少爺不必因此困擾,夫人說,你只需顧好自己便好,不要有後顧之憂,我一直伴她左右,她倒也不至於寂寞。”
“多謝青姨。”少年笑着朝她點了點頭,低垂着眸子掩下異樣情緒,而後起身向屋子裡走,但未走進門,便有一道身着素雅長裙的清瘦身影在下一刻站在了他身前。
女子一頭烏黑的發挽着婦人髻,素雅的打扮全然遮掩不住她的美麗,淡薄脆弱的肌膚白的幾近透明,她有着一雙可比山中清泉般的眸子,裡頭有一種令人見了便會不由心生好感的溫暖,那被素白長裙包裹着的身體有些清瘦,這是一個不染纖塵的女子,她美得清靈而又讓人不敢褻瀆。
少年望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身形,眸中竟不自覺有些溼潤,卻是說不出話。
“音兒,見到孃親怎麼不高興?”女子柔柔一笑,走近他俯下身,擡起白皙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溫暖的眸光中,帶着思念與欣喜,“終於還是到了臘月三十,你回來了。”
言罷,將少年攬入懷中。
久違的懷抱,少年擡起頭將眸中的淚光逼退回去,儘量不讓自己流出淚來。
見到她們,他該笑纔是。
“夫人,你瞧你一直惦記着,少爺可不是回來了麼?”輪椅上的女子,望着那對相擁的母子,面上起了笑意,“夫人現在可高興了?”
女子笑着轉過頭看她,“自然是高興。”
“見到孃親與青姨,我又何嘗不高興呢,只是,我有些餓了。”少年擡起頭衝女子道,“真想念家裡的餃子了。”
“那快來吃。”女子笑着道了一句,轉身進了房內,少年見此脣角勾起一絲滿足的笑,而後走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女孩身後,推着她進了屋子。
“這白菜豬肉餃,想來是不如你父親那裡的東西好吃,不過家家過年都吃這個,所以孃親也做了這個。”有些簡單的屋子內,三人圍坐在桌前,女子將桌子中央大碟子裡的餃子一個個夾到少年碗中,“餓的話,多吃些,是不是一路沒吃東西就過來了?以後可不許這樣。”
少年嚥下一口餃子,聽聞女子的話,卻是回道:“不,父親那裡的東西再好吃,也是沒有孃親親自做的好吃。”
女子聞言,望着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就知道說我好話,對了,在那裡過得如何?與其他兄弟處的如何?”
“都挺好的,我將孃親的話記在心裡,不爭、不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少年擡眸,笑道,“哥哥弟弟們偶有吵鬧,但我不與他們爭,他們是不會爲難我的。”
“這樣最好。”女子點了點頭,而後便是嘆息,“其實你父親說的對,你是男兒,孃親不能爲了一己之私將你帶在身邊就一直窩在這小木屋中,你有你的前程,有你的責任,有你想要追求的生活,你父親要帶你走,我能理解,他若是對你好,我便什麼都不擔憂了。”
少年聞言只道:“父親對我挺好。”
說完便是低下了頭繼續吃着碗裡的餃子,女子聽他這麼說便是放心地點了點頭,她自然看不到少年那低垂着的眸底,蘊藏着怎樣的冷冽殺意。
父親對他很好,嗯,真是很好,比起那被馬蹄踏爛屍體的哥哥,被雪狼活活吞食的弟弟,他對自己真是——太好了。
好得他想,把他大卸八塊。
但是這些,他都不能說,在對面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子面前,他只能盡展笑顏,昧着良心說,父親待我很好。
“少爺的脾氣從來都是很好,又自小聰明。”輪椅上的女子笑道,“夫人不用擔心他會與其他兄弟發生什麼不快,這一點青煙能作擔保。”
坐在她對面的清靈女子聞言,低聲笑道:“你們兩總是能逗我笑呢。”
“這可是實在話呢,孃親可別不信。”少年擱下了筷子,而後道,“對了,我在父親那兒,遇到一名廚藝非常好的廚子,還跟着他學了一點點,孃親,一會兒我做給你吃。”
“音兒還學了廚藝?”女子聞言有些驚訝,而後便是笑了起來,“男兒麼,不用會這些東西,不過音兒有心,我一定是要嘗一嘗的。”
少年聞言一笑,“那孃親和青姨等我一會兒便好。”
言罷,擱下手中的筷子,他邁出了門。
大概由於逢年過節的關係,家中的廚房裡食材頗多,他才走近了廚房,便一眼就見到了自己想要的尋找的食材了。
走近了那一堆的菜中,選了幾隻青椒出來,而後也不拿刀,將手掌按於整隻青椒之上,不多時便有屢屢冰寒之氣逸出,稍一使勁,便將它整個震碎……
青椒肉絲粥,是他幾年之前,臨走前的那一夜,母親給他煮的夜宵。
而之後,每年回來,再度離去的前一夜,吃的也是這道粥。
在那如同人間煉獄的地方,他難得遇到一次給他們準備飯菜的廚子,便悄悄地去詢問了一番關於煮這道粥的過程,好在這粥十分常見,過程也不麻煩,他只聽了一遍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半個時辰之後,他端着煮好的粥走出廚房,邁入了一旁的小屋中。
“孃親,好了,嚐嚐。”走到了桌子邊將粥端到了那女子跟前,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她眸中的驚訝,“音兒,你……”
“我知道娘喜歡這道粥,所以你纔在我每次走前的前一夜煮是麼?”他望着身前的女子,脣角勾起溫暖的笑,“以後,換我煮這道粥給你吃,在我每年歸來之時。”
“剩最後兩個包子,你確定你不吃了?”恍然間,一道悠漫的女子聲線傳入耳膜,將他所有的思緒扯回,“再不吃的話,就別怪我將它們消滅光。”
話音落下,便是一隻瑩白的手伸到了眼前,指尖捏着一隻白嫩的包子。
他鳳眸輕擡,對面那人已經拿起另一隻手將最後一個包子送到嘴邊張口咬上,桃花美眸望着她,見他不接,遞給他包子的那隻手便再往前送了一分,直接抵到了他脣邊。
“回頭可莫說本宮不爲你着想將東西吃光了。”她慢條斯理道地說着,見他只是看着她,不由挑眉,“看我做什麼。”
本來就是他提供的食物,被她幾乎都吃掉了,他卻只是低着頭似是在沉思着什麼,等到只剩最後一些,她到底還是存了點良心將沉思的他喚回,瞥見他瘦削的身子,她道:“你確實該補補了。”
看着那腰,一掐就斷了,難怪扮成女子扮得那般像。她所認識的不乏相貌好的男子,如蕭九月如東方榮辰,但他們的身形較爲正常,若是穿女裝定然是會顯得太挺拔,不若凰音這般,削肩柳腰,說白了其實就是——可男可女。
但這話她自然是不會說的,等着他接過那隻包子,卻見他擡手輕輕推了開,“我不用了,你若喜歡就全吃了。”
“我撐着了。”瑾玉隨口道了一句,而後望着他勾了勾脣,“你這是想一直這麼若柳扶風下去麼,音美人,你這般清瘦本宮看着有些心疼呢。”
說完了這話,她清楚地看見對方的眸光乍然沉下。
她頓時輕笑出聲,“好了,不逗你就是了,難得本宮對人好一次,你就不給點面子接受麼?”
凰音聞言淡淡道:“那不如就請殿下餵我好了。”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得寸進尺。
“好,本宮應你就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而後便見對面那人淡薄的櫻脣輕啓,她咬了咬牙,手微微一使勁,將那白嫩的包子粗魯地塞到他嘴裡。
“少說廢話,要吃趕緊吃,若不是看在是你弄回來的這些東西,本宮一口也不給你留。”她的耐心對他向來不夠用,他口中被她塞了包子也不見他惱怒,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他慢條斯理咬去了塞在嘴裡的那一部分,而後擡手捏着剩下的,一派優雅道,“吃着我做的東西,還這般對我大呼小叫的,到目前爲止也就只有你六殿下你了。”
“即便是如此那又怎樣?誰讓你總做些氣惱人的事,你現在指出我對你不夠好,難道不是你自找的麼?還說什麼……”說到這兒她忽的哽住,再次開口,眼角跳了一下,“你剛纔說……”
這些東西是他做的?
凰音見她目露懷疑,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看你這模樣顯然是不信。”
“莫要怪本宮不信,實在是,不像。”瑾玉回想起方纔那些食物的味道,當真是比宮中的山珍海味更令人有食慾,她認爲凰音一定是喜歡的,否則也不會嫌棄宮裡御廚的手藝了,但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些東西是出自他手。
可若不是他,這大半夜的誰還會給他們下廚?而且,吃的時候他還與她細細說明這些東西所用的食材,分析着爲何她會覺得比宮裡的好吃的原因。
看來他說的不假,瑾玉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與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看似並無差別。”瑾玉冷哼了一聲,而後將頭撇開,“沒想到還會這個。”
“你沒想到的有豈止這個。”有些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而後他起了身,“如此大雨,明日若是不停,奪珍會定然會延遲,即便不延遲,也是下午開始,那麼明早,你同我去一個地方可好?”
聽聞他的話,瑾玉心中劃過一抹狐疑,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漠地道:“去什麼地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宮不奉陪。”
“總不會拐了你去賣就是。”他眸含笑意,繼而道,“去什麼地方不重要,但我能保你贏了這次奪珍會,那麼,你去是不去?”
才這麼說完,便見那原本還十分無謂的臉倏地轉了過來,眸光中含着一抹銳利,她看着他的眸,似是要望入眼底,刺探那隱藏在笑意之下的目的。
“你自己先前也說了,本宮不愛念書又才藝不精,你憑什麼擔保我能贏?嗯?”
“我說的話你總是不信。”似是嘆息地道了一句,凰音頓了一下,而後道,“阿瑾,與我打個賭如何?”
瑾玉挑眉,“賭什麼?”
這時候要與她打賭,莫不是想拿黑東珠做賭注,那他還真是打得好如意算盤。
“你輸了,便要答應我一件事。”凰音閒然道,“不過是什麼事,想好了再告訴你。”
瑾玉冷笑,“你還真是聰明呢。”
想好了再說,他大爺,他還真敢提,以他的人格,能有什麼好事。
“你先別惱,這件事,在你能辦得到的範圍,而且——”他鳳眸輕眨,勾脣道,“若是實在很難,你可以不答應。”
“那好。”他既然這麼說了。她不應豈非太過沒膽量,望着他,她的脣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贏了,我要你——”
她笑得肆意,“當我男寵。”
“……”他望着她,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