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宴門外喜唱歌
瑾玉聞言,霎時身體一僵。
她不是不知道顧紫雁喜歡自己,但在她的認知裡,顧紫雁性子高傲,她是沒有想過她會這般直接的說出來。
而顧紫雁此刻心裡的想法跟瑾玉不同。
她不是一個喜歡逃避感情的人,她的感情純粹而直接,所以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她的話沒有得到迴應,只感覺抓着的那隻手腕有些僵,感覺到身前人的不自在,清冷的眸底劃過一絲黯然,而後她鬆開了手。
手腕上的柔軟驟然撤離,瑾玉此刻竟不知該說什麼。
“公主——”從未面臨過這樣的問題,她心下知道顧紫雁此刻心中應當不大好受,卻依舊不知該說什麼安撫的話,搜腸刮肚了許久,還是有些詞窮,沉吟了片刻只道,“爲什麼?”
不論是原先的東方瑾玉還是現在的她,在人前都是一副任性蠻橫的模樣,試問這樣的性格,怎麼會得到如顧紫雁這般傲氣的女子的青睞。也不知這紫雁公主是角膜炎還是雙目失明瞭。
“不需要理由。”聽聞瑾玉的問話,顧紫雁聲線冷然道,“殿下不是還有事麼,先去吧。”
“嗯。”輕輕應了一聲,瑾玉道,“以後切莫這般明目張膽了,畢竟這裡是望月。”
最後一句話是勸告,亦或者說是警告,在雲若,她許是可以隨心所欲,但望月不是她的國家,沒有庇佑她的人,她便只有自己保護自己。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但瑾玉想她應該是聽進去了的,便邁步離開,走了好一會兒,她依舊能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久未離去。
輕輕嘆息一聲,她沒有回頭,自然也看不到身後女子的眸中的失落。
瑾玉走過,顧紫雁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眸,直到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她才微微擡起了眸子,同一時,一道人影籠罩下來。
“你說了?”平日嬌俏的少女此刻的神色並不大好,眉頭微斂。
“嗯。”顧紫雁淡淡地應了一聲,而後道,“原來喜歡不可以僞裝。”
“你忘了我之前與你說的話了?”阿瀾的眸中有些許冷色,以致於出口的語氣也有些不大好,“我們當中無論是誰也不能喜歡這裡的人,這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我明白,你不用總是一遍一遍地說。”顧紫雁神色十分平靜,“你們沒有給我選擇他的權利,難道讓我將心中想法說出來也不可以?那未免過分。”
她自然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阿瀾,亦或者凰音,都不能愛上這兒的人,只因他們的停留在這的目的,他們要做的事情,若是喜歡上了,都不會有好結果。
“但是他不喜歡你。”阿瀾冷笑。
“這點你們該慶幸。”顧紫雁的脣角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若他也喜歡我,那麼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拋棄我們該做的事情,你說,該不該慶幸呢?”
“你……”阿瀾望着她半晌說不出話,片刻後便是冷哼一聲,“你有情他無意,這點你明白最好,也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阿瀾有那麼一瞬甚至想告訴顧紫雁一切真相,但她終究是理智的,只是警醒她她們該做的事情。
“這些你都不用管了。”顧紫雁淡淡道,“今後我若是再惹了事情,你也犯不着跑去找他了。”
“你若不想給他惹麻煩,就少做些荒唐事。”阿瀾瞪着她,“以前怎麼不見你這般沒理智,你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暗地裡做的麼,你非要大庭廣衆之下對人家動手,虧的還是你。”
“你與瑾玉倒是挺像。”顧紫雁聽聞竟是低笑了一聲,“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我對她可沒意思!”阿瀾冷哼道,“她在這宮裡有足夠的能力,所以我平日才與她走得近,我纔不會跟你似的喜歡這裡的人。”
顧紫雁挑了挑眉,“那可說不準呢,將來的一切還是未知的,若是凰音說這話我還信,你麼,還太小了,許多事情,你還不懂。”
阿瀾低斥,“小你的頭。”
顧紫雁不再言語。
她自認爲自己足夠冷心了,連她這般都會動情,阿瀾到底還沒有自己成熟,又如何能保證自己的那顆心不被他人攻破?
除了凰音……那傢伙約莫是最爲理智的了,雖然她不知爲什麼他要故意散出那樣的流言,把好好的自己整成男寵,但她心裡卻想,他會斷袖那便是天大的笑話了,他這般做,想來有其他用意。
她不明白的是,正是因爲她此時對凰音太過篤定,纔會一直不去在意凰音與瑾玉二人,從而導致許久之後的有一天,讓她瀕臨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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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潢華麗的屋子內,身着廣袖束腰水藍色宮裝的女子怔然地望着此刻自己正對面衝她淺笑吟吟的絕色少年,口中不自覺地應着,“好看……”
“噗嗤”少年聽聞她的話便是一聲輕笑從那薄柔的脣間映出,讓人聽在心裡只覺得那笑聲絲絲入扣帶着莫名的誘惑。
饒是比雲妃鎮定得多的欣妃見此也不由得晃了晃神。
這六殿下的新寵,這姿色真是讓人挑不出刺呢,只不過,爲何她會從這少年身上察覺幾分危險的味道。
想到此,她瞥了一眼身旁有些失態了的雲妃,手肘子輕輕地捅了她一下,雲妃被她這麼一撞瞬間便回了神,而後想起自己之前的樣子,有些惱得咬了咬脣,片刻之後,她擡起臉已是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望着自己對面好看的過分的少年,問道:“你是什麼人?”
哪知那少年一聽她的話,非但沒有回答反而輕飄飄地陪了她一眼,眸色寒涼,“你是耳朵聾了麼?”
“你說什麼?”雲妃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自入宮以來,除了皇后會不客氣地挑她的刺至今她還沒見過誰這對這般無禮,而對於皇后,她是沒什麼好說的,但今日這個才見了一面的少年,如何敢對自己這般說話?
就算這少年不知道她是哪個妃子,但憑她的這身穿着打扮,也能很容易地看出是爲娘娘,難不成是這少年太沒有眼力勁?
凰音聽聞她的話,只淡淡道:“果真是聾了。”
言罷,也不等雲妃說話,他轉過了頭望着欣妃,“這是六殿下的屋子,你們能進來還能用他的藥想必也是經過了同意的,不過,他向來不喜歡外人在這呆太久,二位竟然無事了,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
“放肆!”雲妃先前雖是被凰音迷惑了片刻,但她卻清楚着自己的身份,回想起剛纔欣妃說的話,這少年似乎是最近與六皇子一同傳出流言的男寵,一個男寵,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玩物,有什麼資格用那種口氣同她們說話?
“你可知你這般無禮,本宮可以讓人將你拖下去杖責。”
“哦?”凰音淡淡地挑眉,“你可知你這麼吵,我可以把你的舌頭割了?”
雲妃聽了凰音的話瞬間瞪大了眼,“你……”
“好一個厲害的新寵。”欣妃不止沒有云妃那般驚訝,反而還笑了,看向凰音的目光也多了一絲玩味,“如此的性子,與六殿下倒是很像呢,也難怪他喜歡,好似他身邊大多是你這般有趣的,原先那紫雁公主還說要剁了本宮的手,今日你說要割了雲妃的舌頭,六殿下這般縱容,你就不怕哪一日他對你厭惡了,你什麼都不是?”
“紫雁公主說要剁了你的手?你的手怎的還在,她向來是說到做到的啊。”像是沒有聽到欣妃的最後幾句話,凰音選擇了直接過濾掉,將重點放在了顧紫雁說的話上,而後便是擡起眸子笑了笑,“不如,我幫紫雁公主做了這件事情可好。”
此話一出,欣妃驟然冷下了目光,但只是一瞬,便又笑出了聲,“如果你不怕給六殿下惹麻煩,你便這麼做吧。”
凰音聞言果然沒有出聲,只是平靜地望着欣妃。
欣妃擡眸撞進凰音的目光裡,只覺得那雙眸子太過沉靜,似是什麼情緒也沒有,卻莫名的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從她見到這個少年起,她見識了他短時間內變換的各種情緒,冰冷、愉悅、沉靜、他的性格,當真陰晴不定。
“本宮若是沒有記錯,你叫……”望着對面的人,她輕輕擡了擡手想去勾那精緻的下巴,“凰音?”
還未觸及他皮膚的手被他將頭輕輕一側避了開來,同一時,幽深的鳳眸劃過一絲殺機。
“吱——”忽的一聲開門聲將驚動了屋子裡的三人,欣妃將手收了回來,轉過了頭,見到來人的一瞬,當即脣角勾起,嫵媚一笑,“六殿下。”
瑾玉望着那笑容沒來由的覺得背後一寒,皺起了眉頭纔想着說話,眼前掠過一道絳紅色的身影,還未看清那人的臉便被那人抱住了腰,而後便感覺肩頭一沉。
那人直接抱着她將頭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又發什麼神經。”她壓低了聲音道。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凰音。
“來的這麼晚,我都被人調戲了。”凰音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兩個女人,剛纔摸我來着。”
瑾玉一怔,而後便擡眸看向了欣妃,想起此女在瀲灩泉投懷送抱恬不知恥的模樣,倒像是她會做的事情,尤其凰音的容貌自是不用說的,比自己只好不差,這欣妃對自己尚且驚豔,何況凰音?
只是——雲妃呢?這女人到不是很瞭解,難不成她也有分?
此時凰音這般膩着她的動作,在欣妃與雲妃看來極像是在撒嬌,心中不由得對流言更信了幾分。
“摸你你不會還手麼?本宮記得你可不是這麼好脾氣的。”她咬着牙,“摸你哪了?”
“還手?怎麼還?摸回去麼?”耳邊響起他散漫的聲線,帶着一絲譏諷,“長得那副尊容,實在想不清處要在哪一處下手。”
“……”敢情是嫌棄人家。
見對面的二女望着自己眸光帶着異樣,瑾玉倒是平靜,只道:“二位娘娘既然塗抹好了藥膏,那麼本宮不送了。”
“阿瑾,不能讓她們就這麼走了。”哪知她這個時候趕人,凰音卻不依了,他此刻的聲線已不在壓低,而是能讓屋子裡所有的人聽見,“他們剛纔對我動手動腳,你不替我做主?”
瑾玉:“……”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雲妃聽凰音那麼說,立即惱了,“本宮何時碰過你了!”
“你敢說你先前沒有看我看得呆了?”凰音依舊背對着二人,保持着那膩着瑾玉的姿勢,慢悠悠地道,“你敢說沒有對我有非分之想?”
“我……”雲妃一聽這話卻有些沒底氣,她起初還真是有些被惑住了,那少年指了出來,在瑾玉與欣妃面前,她都覺得自己臉色有些燙。
“都那麼大的年紀了,還想着染指本公子這般的。”悠漫的語調聽在瑾玉的耳朵裡只覺得有些惡寒,聽在雲妃的耳中卻是令她怒火驟起。
瑾玉惡寒的原因很簡單——他這般說話的語氣,像極了那葉茫每次控訴自己染指他時的樣子。
凰音何時喜歡學那傢伙的說話方式了?
“本宮是嬪妃,你區區男寵,算個什麼東西!”雲妃此時顯然心中只剩下對凰音的憤怒,也沒有注意到瑾玉聽到這話時的神情,她說這些還不算,竟還邁步上前要去揪那絳色的身影,她氣惱之下的腳步快得欣妃根本來不及阻止,“不過一個下作的……啊!”
話未說完便是被一隻嵌着翠玉的精美靴子一腳踹上了肚子,她擡起眸子,看到的便是那人攬着懷中少年的腰,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在本宮的地盤,想教訓本宮的人,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六殿下莫氣,雲妃也只是一時氣怒而已。”欣妃朝瑾玉笑了一笑,溫聲道,“畢竟抱着的那位身份與她還懸殊着的不是麼?”
男寵與宮妃,身份自然是懸殊。
欣妃說着便要上前去扶雲妃,哪知對面那人卻淡淡地道了一句,“不許扶她。”
欣妃邁出去的腳步頓住。
此刻與這六殿下對抗自然不是明智的選擇,她本身就是投靠皇后,皇后可以隨時將她踹開,而這位六殿下此刻顯然是在氣頭之上,也因此她更不能惹他的不快。
而那地上的雲妃,被瑾玉一腳踹上了肚子,此刻只覺得腹中疼的厲害,想來那一腳是真的下了力道了,她捂上了肚子望着瑾玉諷笑,“他說什麼殿下你就信什麼?”
那話外之音分明是在嘲諷她是非不分。
“當然。”瑾玉一手攬着凰音的腰,一手輕撫着他的背,在那二人看來似是極盡溫柔,“他說什麼本宮就信什麼。”
這話出口饒是欣妃也詫異地望了過來,回想起當初在瀲灩泉中,他對那紫雁公主可都沒有這麼好。
說什麼便信什麼,如此明顯的護短,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了。
然而那二人都沒看到的是,她的手在觸及懷中人那柔軟的髮絲時,不着痕跡地捻了幾根拉扯起來。
懷中人的背霎時僵了僵,“輕……點。”
那聲音只有他們二人聽得到,瑾玉幾不可見地勾了勾脣,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更用力了幾分,讓凰音險些沒從她懷裡跳出來。
……終究是沒跳出來,只因他抱着她腰的手也悄悄地掐上了她細腰上一處嫩肉。
腰間驟然一疼,瑾玉抽了一口氣,而後便是鬆開了凰音的頭髮,同一時,凰音也停止了對她腰的摧殘。
二人齊齊停手,爲的便是別回頭一個沒忍住,都跳了起來,那麼他們難得在人前營造出來的柔情蜜意的氣氛便被完全破壞掉了。
沒錯,在人前營造出她寵他的戲碼,便是他們二人不久前擬好的協議。
然而他們的暗暗較勁自然是沒被雲妃和欣妃察覺,雲妃聽了瑾玉那句‘他說什麼本宮便信什麼’的話,幾乎是氣笑了,“那麼六殿下想怎麼懲罰本宮呢?”
“阿音,你說呢?”瑾玉聽了雲妃的話也不客氣,直接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凰音。
她料想凰音應該也不會太過分,畢竟這雲妃嬪妃的身份還是在那裡的,他們二人是做戲,自然不能做得太過,雲妃已經被她踢了一腳,那一腳想來也是不輕,再略施些懲戒就好了。
哪知她心裡這麼想,凰音卻偏偏不是個省心的,只輕描淡寫道:“把她舌頭割了好不好。”
瑾玉:“……”割你大爺。
“你敢!”誰也沒有料到瑾玉還未說話,雲妃便先一步地罵了出聲。
原因無他,她見那平日混世魔王般的皇子那麼聽他懷中少年的話,只怕他真就什麼也不顧就將自己的舌頭割了。
畢竟這位六殿下一直以來爲所欲爲的性子是多數人都知道的。
瑾玉聽她這話,垂下眸子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有何不敢?”
她原本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哪知這雲妃的口氣竟是如此的衝,好似有什麼她篤定了自己不敢這麼做的的,她倒是想聽聽了。
“六殿下,你可是不知道本宮是嶽淑妃的堂妹嶽汐雲?”雲妃此刻腹中疼痛,見瑾玉望着自己,眸光不由得冷了幾分,“本宮的品級雖是沒有淑妃堂姐的高,但好歹也是嶽國公的親侄女,六殿下想發落我,就不擔心蕭家與岳家的關係更糟麼,更何況——六殿下,我朝的律法有哪一條說明皇子可以隨意發落宮妃?”
她以爲她這般說,瑾玉定會顧忌着幾分不敢下手,哪知她不說這些還好,說了這些,瑾玉卻真的將原本那略施懲戒的主意改了。
“你說,你是嶽淑妃堂妹?”她噙着冷笑看趴在地上的女子,眸光森然。
雲妃被她的目光盯的心裡頭倏然一緊,卻十分有底氣道:“是!”
“這樣麼。”瑾玉輕輕一笑,下一刻,面色驟冷,低喝出聲,“來人!”
“殿下。”柔和而恭謹的女音傳入耳膜,一女邁步踏進了屋子,正是寶玉。
“寶玉,你可敢割人舌頭?”瑾玉淡漠的問話,卻是令凰音之外的幾人都愣了一下。
欣妃沒想到瑾玉竟是真敢割雲妃的舌頭,而云妃本人顯然更沒有想到,只是瞪大了一雙眸子看着瑾玉忘記了言語。
一進門便被問了這麼一句,寶玉是有些以外的,然而只是怔了片刻便回過了神,“敢。”
“那好。”瑾玉微微一笑,“將地上這位雲妃娘娘的舌頭割了,然後將她送回她宮中好好休養。”
寶玉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應道:“是。”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雲妃回過了神便是大聲尖叫了起來,“你憑什麼?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欣妃望着那地上幾乎癲狂的人,只是將目光別開不去看,不求情也不說話。
瑾玉見雲妃情緒激動,淡淡道:“寶玉,還等什麼?”
“你,你別過來!你敢動本宮,唔!”話還未說完便是一隻手扣上了她的下巴,而後捏着下巴兩側的骨指頭一用力便‘咔’地將她的下巴卸了。
“拖到外面去動手。”瑾玉懶得去看雲妃,而寶玉聞言,便用手揪住了雲妃的衣領,果真如瑾玉吩咐的一般‘拖’出去了。
待寶玉將雲妃拖出了房間後,瑾玉擡頭,望着對面許久未說話的女子,“欣妃娘娘還留在這做什麼?”
“阿瑾……”未想欣妃還沒答話,耳邊便有溫熱的呼吸噴灑,“她剛纔要摸我臉。”
瑾玉眼角一跳,“你給我消停着點。”
這還沒完沒了了。
“六殿下。”親眼目睹了雲妃被處置的一幕,欣妃依舊不改從容,只淡笑道,“多謝殿下的藥膏了。”
言罷,邁起步子走向房門,卻在從瑾玉身邊約過時,聽瑾玉道:“本宮知道欣妃娘娘是個聰明人。”
欣妃步子一頓,“雲妃因殿下替紫雁公主解圍一事而心底有氣,不顧地位尊卑辱罵殿下與皇后娘娘,被殿下一氣之下割了舌頭,這個說法如何?”
這說法若是換成了旁人聽起來不大有說服力,皇子擅自處置宮妃也是逾距的事,但若是換成了向來恣意的瑾玉,卻是很說的通,也沒有理由反駁。
他平日就是這樣的行事風格不是麼。
瑾玉聞言,只是玩起了眉眼,而後低笑了一聲,“甚好,娘娘,慢走。”
欣妃不再說話,徑自邁步出了屋子。
“人走了,別裝了。”眼見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瑾玉將凰音一把甩了出去。
“剛纔不是抱的挺開心的。”被瑾玉推開了的凰音站定之後,挑起自己的幾根頭髮在手中把玩,“扯得那麼用力,真挺疼的。”
“你還捏本宮的腰呢。”冷笑了一聲,瑾玉道,“你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凰音聞言,挑眉道:“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麼,我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你就要幫着,你可莫忘了我現在是你的‘新寵’。”
“新寵?”瑾玉聽聞這個詞便是眯起了眼睛,“本宮原先有就舊寵麼?”
凰音道:“問你自己啊。”
“胡說八道。”輕嗤了一聲,而後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嶽淑妃的堂妹被我這般處置了,也不知她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我在宮中可並未聽到什麼關於雲妃的傳言,可見沒有多得寵,只要淑妃不倒臺,岳家大約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凰音說到這兒,忽的輕輕‘啊’了一聲,像是纔想起什麼似的,“岳家估計也沒心情管了呢,今日嶽府好似舉行喪宴,就是替那被你捅死的嶽統領辦的。”
“今日?”瑾玉聽聞這個消息便是覺得忽然來了精神,望向了凰音,“什麼時候?”
“應當就是下午了。”凰音笑着道,“怎麼,阿瑾要去弔唁幾句麼。”
瑾玉橫了他一眼,“如果是替你辦的,本宮一定會去。”
凰音斂起了笑意,幽幽道:“如若是我,殿下應當會很難過的吧,畢竟咱們感情這麼好。”
他這次說的話瑾玉直接當做沒聽見了,只是垂眸思索了片刻,瑾玉道:“本宮是肯定不會去的,不過卻是有份禮物要送他們呢。”
凰音來了興致,“什麼禮物?”
瑾玉勾了勾脣,神秘道:“佛曰,不可說,回頭你自己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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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濟州北面的嶽國公府,今日正在爲死因不明的大公子辦理喪宴。
至於爲何說是死因不明,只因嶽府的人並未向外透露自家公子是如何殞命的,而據知情人流傳,是得罪了宮裡頭的哪位主子,宮裡頭也未有消息傳出,以致於是怎麼個得罪法又是怎麼個死法,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嶽府門前的匾額之上掛着白花,匾額的兩側是兩條長長的白綾懸掛,整個府邸被濃重的氣氛渲染着。
這樣的一幕,被一羣在不遠處的叫花子看在了眼中,便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今日這嶽府辦喪宴啊,聽說死的是大公子呢。”
“死的誰關咱們什麼事,我只管自己的肚子,那喪宴又沒有咱們的份。”
“誒,我好像聽說,辦喪事的時候,有些尼姑和和尚上門說些吉利話,比如死者來生可以當個大官什麼的,都會有賞錢,那可不比吃頓酒席好多了?”
有一人這麼說,其他人頓時來了興致——
“真的?可咱們穿得這麼破,想騙吃騙喝連買衣衫的錢都米有啊!”
“你們不要命了,敢去嶽府騙人?”
“吃不飽了還管命做什麼,老子現在只要有衣服穿有頓飽飯吃,讓我幹什麼都行。”
“真的?”一羣叫花子的議論聲中,忽的插入一道男子的輕笑聲。
這樣的聲音絕不是叫花子該有的,衆人紛紛擡頭,只見跟前站着一名白衣少年,烏髮及腰,面容清俊,精緻的桃花目望着一衆叫花子,“我給你們衣服穿,給你們每人一百兩,只要你們去嶽府唱幾首歌,誰願意?”
每人一百兩?
“我願意!”
“我願意!”
“我也去!”
一聲接一聲的高喊,衆人應得不亦樂乎,白衣少年輕笑着道:“好了好了,衣衫都給你們準備好了,趕緊換上,至於曲子,你們要記得,唱完了趕緊跑,懂麼?”
“爲什麼?”少年如此的話自然有人疑惑。
他只淡淡道:“因爲這歌裡頭的人不喜歡聽,說不定要打人的,不過你們唱完只顧跑就好了,大夥可是怕捱打?”
“不怕,我腳底跟抹油了似的,有人出來我就趕緊跑。”
“不怕,再說了一百兩換一頓打,值了!”
“很好。”白衣少年笑了笑,而後對朝身後招了招手,立即有四人扛着一大箱子的東西過來,在叫花子們面前將裡頭的東西倒了出來。
叫花子們一看,登時眼睛一亮——
新衣服、嗩吶、銅鑼、連鼓都有,這陣勢真像看人家成親的時候那些迎親隊伍的行頭啊,尤其這大紅衣服,多喜慶!
望着一干人眼中或好奇或喜悅的光芒,葉茫淡淡一笑,“換上吧。”
他的話一出口,人羣登時沸騰——
“別搶!喇叭是我的!”
“我要敲鑼,這玩意還沒玩過呢!”
……
由於今日這樣的場面,對嶽府而言不是個喜慶的日子,故而小廝們迎接賓客之時也是一臉的悽悽哀哀,今日踏進嶽府的人不少,都是往日裡嶽府中的主子們的好友造訪,攜着禮物再順便說幾句節哀順變云云,一個又一個地被迎着進了府。
然而就是在這樣濃烈的悲傷氛圍中,忽的不知從哪裡涌來了一羣身着大紅衣衫的人,或是拿着嗩吶或是敲鑼或是打鼓,極快地聚集到了嶽府門前,站在最前頭的一人還揚着大紅旗幟,喝道:“唱!”
一聲令下,喜慶的音律驟然響起,敲鑼打鼓齊歌唱——
“開心的鑼鼓敲出今日的喜慶
俊逸的花子送來免費的歡騰
陽光滴照耀塗紅了今天的日子喲
美麗的府邸映在我們心中~”
這樣的歌這樣的曲,霎時驚呆了所有嶽府門前的丫鬟小廝,連同路人都有不少駐足觀看,有的幾乎驚掉了下巴:這嶽府今兒不是辦喪宴麼?哪來的這麼一大羣穿的大紅的人,這般敲鑼打鼓簡直是作死!
然而那羣人是全然不知他們唱的歌兒有多麼不符合今日的氣氛,只見那領頭的人頭髮蓬亂,舉着一隻旗幟,猛地向下一揮,衆人的聲線再度拔高一分——:
“今天是個好日子
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今天是個好日子
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題外話------
半夜寫笑了差點吵醒舍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