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裡一雙手臂從水中探了上來,一把環上了唐韻的纖腰,將她給牢牢的扣住了。唐韻便穩穩倒在了樂正容休懷裡。
她在樹林裡屠狼的時候,身上實際上有不少的傷口,尤其是肩頭上的傷口極其的嚴重。這會子動作這麼大,便牽動了傷口。叫池水一下子從傷口中滲了進去。
於是,她疼的啊了一聲,冷汗立刻就出來了。
“師父,咱們能先出去麼?”她的聲音近似於哀求。
唐韻是打定了注意無論如何一定要從這裡頭出去,若是他再不答應,她分分鐘便能哭給他看。
至於衣服麼?臉跟命比起來直接就給秒成了渣渣。反正,他也不是沒有看過!
“那便出去。”
唐韻敏感的發現樂正容休說話時的氣息似乎有些微的不穩,心裡頭便很是痛快。
叫你總是這麼不要臉的撩撥人家?這個天下哪裡有那麼多柳下惠?男女情事這種東西一旦動了情,男人通常比女人要難耐的多。
樂正容休說道做到,大掌一撈便將唐韻給從水裡提了上去。唐韻所擔心的曝光問題並沒有出現,因爲樂正容休在離開水面的那個瞬間隨手便撈了個披風過來將她給裹了個嚴嚴實實,自己則離的她遠遠的。
唐韻躺在軟蹋上,大眼睛眨了眨,終於知道自己方纔那奇怪的感覺是哪裡來的。
她的師父,她狡詐如狐的師父樂正容休。此刻正用他的兩條腿穩穩的站在地上,是兩條完美無缺的腿,絕對沒有任何柺杖之類的輔助物。
這說明什麼?
“師父?”她眯了眼:“您的腿好了?”
如果沒有記錯,她與他一同參加大比的時候。他的腿都還連走路都不成,這會子卻這麼生龍活虎,能說明什麼?
這廝他……根!本!就!是!裝!的!
“恩。”樂正容休面不改色心不跳:“爲師也是剛剛發現。”
唐韻:“……。”
“怎麼,你很不滿意?”
唐韻立刻就泄了氣,她哪裡敢不滿意呢?他的腿的確是叫自己給弄傷了的,多伺候他幾日本也無可厚非。
“過來,伺候爲師更衣。”
唐韻緊了緊裹着自己的披風表示有些爲難,這會子她躺着,瞧上去披風將她遮的很嚴實。可是若下了地再動上那麼一動就……一定不是那麼回事了。
樂正容休鳳眸淡淡掃她一眼,一片暗沉:“你的衣裳在外頭屏風上搭着。”
唐韻眼睛一亮,立刻如蒙大赦地跳了起來:“師父您先等會子,韻兒一會就來伺候你。”
樂正容休看了眼自己赤着的雙腳和滴水的頭髮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她居然叫自己等?
他樂正容休什麼時候等過人?!
唐韻動作非常快,她自然也是不敢叫樂正容休等的太久。胡亂將自己頭髮一別,便匆匆回了屏風之後。
樂正容休從她離開便一直那麼懶洋洋靠着,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換過一個。
唐韻便自覺的拿了快鬆軟的布巾先仔仔細細給他擦乾了頭髮,之後纔拿着玉梳蘸了香油一點點輕柔的給他梳着頭髮。樂正容休顯然很喜歡這個感覺,於是便慢慢閉上了眼睛。浴室裡頭一時間靜的出奇,只能聽到梳子在頭髮上緩緩擦過的細微聲響。
等着將他每一根頭髮都沾上了香油,唐韻這纔給他挽好了頭髮,之後拿着個紫玉冠扣在了他的頭上。
“師父瞧瞧可還滿意?”她拿了面鏡子放在了樂正容休面前。
男人這才緩緩睜開了眼,銅鏡叫浴池裡的水汽給蒸的迷迷糊糊,其實只能看出個大概輪廓,並不十分清晰。樂正容休淡淡恩了一聲,眼看着便又要閉上眼睛。
“蕭廣安送了帖子給爲師,說是兩日後要贏娶平妃。你明日便下山去吧。”
唐韻眨了眨眼,這麼快?蕭廣安這次怎麼這麼聽話?
“徒兒記下了。”她乖巧的垂下了眼睛。
“這次下山除了你那兩個丫鬟,叫土魂和白羽都跟着吧。”
“哦……恩?”唐韻一愣,叫白羽跟着,她是不是聽錯了?
“師父。”她低聲說道:“您是說,叫白羽也跟着麼?”
“恩。”樂正容休容色很是清淡:“他說,他只願意跟着你。”
唐韻眨着眼,不大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爲師也覺得,他跟着你更合適些。”眼看着小丫頭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幾分,他低低嘆了口氣:“那人也算有些本事,就他那個性子入了魂部,不一定能活到出關。”
唐韻默了,好吧,白羽的脾氣是不大討人喜歡。偏巧碰上個樂正容休的性子更不討人喜歡,而通常不叫樂正容休喜歡的人都活不過兩日。
這麼一提起白羽,唐韻便想起了他給自己的那一面令牌。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也沒顧得上拿給樂正容休看。
可是這會子……
跟着樂正容休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她並不想叫自己一輩子都活在那人的陰影之下。總有一日是要想法子脫身的,所以,自己手裡頭是不是也該有些保命的底牌?
她在心裡頭盤算了一下,便徹底打消了將令牌拿給樂正容休看的打算。
“你想說什麼?”然而,老變態是何其敏感的一個人,唐韻一眨眼他便能看出來她腦子裡頭在動什麼小心思。
唐韻便默默起了一陣瀑布汗,立刻轉移話題:“徒兒在想,徒兒身上怎的突然就不疼了呢?”
樂正容休只淡淡說道:“你以爲那是普通的池水麼?”
唐韻眼睛立刻就亮了,這麼說是老變態在水裡頭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居然能叫傷口迅速癒合?
若是能弄一點子在自己手裡頭,那絕對是一件好事。
“師父在裡頭放了什麼?”唐韻嘻嘻笑着:“可否叫徒兒開開眼界?”
“可以。”
唐韻心頭狂喜,他難得的這麼大方,居然沒有拒絕呢。
“是什麼?”
樂正容休盯着她,朱脣輕啓只說了一個字:“鹽。”
“什麼?”唐韻愣住了:“鹽是……什麼聖藥?”
樂正容休便眯了眼,如同看見了傻子。
“師父,您逗我玩呢吧。”唐韻苦了臉。她真心不是故意這麼白癡的好麼?誰知道他那麼一本正經的就說了那麼一個字出來?
說好的療傷聖藥呢?您要是不想說也找個走點心的理由行麼?這也……太不拿別人的智商當回事了!
“這次回去找火魂要些去腐生肌的膏子,你這渾身是疤的樣子真醜。”
說着話樂正容休頗爲嫌棄的斜睨了她一眼,唐韻便泄了氣。知道樂正容休是不肯將金瘡藥給她了,於是只能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聽說,你去了老蕭王的院子?”
唐韻眸光一閃,立刻說了聲是。心裡頭卻打起了鼓,老變態怎的就能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知道的這麼清楚?
樂正容休半眯着眼,酒色的瞳仁中一片晦暗如海:“怎的沒有聽你提起過這個事情?”
唐韻便覺出了一頭的冷汗:“韻兒原本是想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師虎符,可惜卻無功而返。所以,便沒有跟師父提起這個事情。”
“是麼?”
唐韻呵呵笑道:“那自然是的。”
樂正容休沉默了半晌,就在唐韻幾乎要崩潰了的時候,終於聽到那人淡淡恩了一聲。
“爲師的人,不需要小秘密。更不需要反抗。”
他的聲音淡淡的,如往昔一樣的柔糜而慵懶。唐韻卻覺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壓力,總覺的在那人一雙眼眸之下,任何的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他方纔分明便是在警告!
“師父。”唐韻扯了扯嘴角,笑容有幾分僵硬:“您放心,韻兒是天底下對您最最忠誠的人。”
“是麼?”樂正容休便勾脣一笑:“那麼,你爲什麼將玉青書給的解藥用在了旁人身上?”
唐韻心中一顫,他怎麼什麼都知道?這世上可還能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事情麼?
“那個……。”
“我告訴你。”樂正容休眸色暗了下來:“你的命既然已經賣給了我,沒有我的允許你必須給我好好活着。若是再叫我知道你爲了什麼不相干的人這麼不愛惜自己,可別怪爲師將你鎖起來,一輩子除了只能躺在牀上張開腿,什麼都不用做了。”
唐韻:“……。”
什麼叫躺在牀上張開腿?你說好還能要點臉麼?!
“爲師覺的這主意真是太好了。”樂正容休眯着眼,神色間很有幾分滿意。
他方纔說那些個不過是隨口一提,說出來之後卻覺得這主意簡直妙不可言。
“師父您放心,徒兒一定會乖乖聽話。下次……”
“下次?”
“絕對沒有下次!”
唐韻覺得自己出了一頭的瀑布汗,不是她認慫。是那老變態的性子絕對能說得出做得到。
索性她表完態之後終於叫老變態滿意了,這一日沒有再想着法子折騰她。
第二日一早,土魂已經備好了馬車在別院外頭等着她。唐韻吩咐秋晚帶上蕭景煜便不緊不慢的往蕭王府裡趕。
馬車裡頭,蕭景煜起初還能正襟危坐,等着進了楚京城聽着外頭熱鬧的聲音,眼神便有些微的飄忽。
唐韻偷偷看了他一眼,今日可是個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