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黑色的弓箭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了層薄薄的冰。竟是停在半空裡不動彈了。唐韻手腕一番,猛得朝下按去。那停止在半空裡的箭雨便嘩啦一聲墜了地。
唐韻這才鬆了口氣。玄玉訣,她也僅僅是第二次使用,威力卻似乎比上一次更大了些。
這一下太過驚駭,根本就超越了常人的認知,四下裡靜了半晌。
“怎麼回事?”終於傳出細碎的一聲人語:“不是用了化功散麼?”
“……我怎麼知道?大約時候還沒有到。”
唐韻眼眸一眯,身體毫無徵兆朝着身旁一顆大叔躍了過去。素白手指一探,下一刻便從濃密的樹冠中抓了個人出來。
“啊!”
樹冠中那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人發現,還給抓了個正着。一聲驚呼居然叫唐韻一把給從樹上推了下去。
黑衣人不過驚慌了片刻便立刻恢復了平靜,半空裡身子一番,腳尖便朝着身邊的樹冠點去。冷不防,黑衣女子從樹冠之上飛身而下。小巧的玉足如同穿雲之箭直奔着他小腹去了。
黑衣人大驚之下只得翻身躍開,這一下子便失去了半途借力的可能。驚呼了一聲從半空裡墜落了下去。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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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聲響中黑衣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蕩起漫天的煙霧來。鮮血滲透了蒙面的黑金,暈染出一抹溼潤的暗色。
唐韻冷着臉落在他身旁,毫不猶豫擡起一腳狠狠踩在他胸膛之上用力一捻。耳邊傳出骨頭碎裂的清晰聲響,黑衣人身軀蟲子般扭動了數下不再動彈了。
“給你們兩條路。”
清美的女子緩緩揚起面孔,滿面的肅殺:“一,自己死。二,讓我將你們一個個揪出來殺死!”
微風捲起女子如墨青絲半空裡飛揚,她一襲黑色喜服飄擺如旗。身上的百鳥朝鳳在陽光之下爍爍發着光如同活了一般,這樣一個人,簡直美的仙女一般叫人挪不開眼。然而,她的神色卻是冷的,冷的刺骨。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鮮血之中,任鮮血將鞋子打溼也半點不動容。這樣的人哪裡是仙子?分明便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豔鬼勾魂,索命無常。
“唐韻。”終於瞧見屋頂上似乎有一片人頭攢動,有人怒喝着說道:“你這毒婦,今日就叫你命喪於次!”
唐韻冷笑:“你可以來試試。”
“你也彆嘴硬。”黑衣人說道:“你已經中了咱們的化功散,你帶來的那些人已經料理了刺客,擡了他們的新王妃歡歡喜喜回府去了。不會再有人來救你,即便你再強悍,過不了一時半刻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唐韻凝眉,什麼叫擡了新王妃回府去了?她還在這裡呢,又哪裡來的新王妃?
“呵呵。”黑衣人冷笑,手腕一擡:“放箭!”
“嗖。”一道破空歷響,箭雨再度如飛失一般墜落。
唐韻半眯了眼眸,寬大的衣袖一擺便朝着身邊花叢裡撲了過去。
眼看着她的身子就要撲進了花叢,冷不防的卻從鮮花掩映之中飛快的飛出了一把刀來。那人的時機拿捏的極好,算準了唐韻力竭再不可能撤身變招的當口才衝了出去。唐韻凝眉,眼看着纖細的身子便要撞上了刀口。
“小姐。”
斜刺裡傳出一聲驚呼,誰也沒想到矮牆之後的蘇媽媽會突然間跑了出來。她本是老邁之人,又久病纏身,方纔幾乎連走路都成了問題。這會子居然能跑的這麼快,眨眼之間便到了花叢間。
之後,毫不猶豫的拿着自己的身軀撞向了刀鋒。
噗一聲,半空裡一篷血雨驚現。蘇媽媽雙手猛的將深深刺入小腹的刀鋒給抓在了手裡大力向外一扯,眼看着一條人影竟被她生生給扯出了花叢。
“蘇媽媽!”
唐韻一聲大喝,目眥盡裂。就勢接住蘇媽媽搖搖欲墜的身軀。雙手交錯一擰,銳利的刀鋒竟叫她給從中間折斷了。下一刻她將半截短刀抓在了手裡隨手一拋。
“啊!”
慘叫聲中,半截刀鋒刺入到黑衣人小腹之中,與蘇媽媽中刀的位置分毫不差。黑衣人瞪大了眼,到死都不能相信,一個瞧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怎麼就能用一把沒了刀鋒的短刀將他給殺死的。
“蘇媽媽。”唐韻一聲怒喝:“誰叫你衝出來的?誰許你替我擋刀的?”
“呵呵。”蘇媽媽勾了勾脣,似乎想要笑一笑,卻冷不防從口中涌出了大量的鮮血出來。
“你別說話。”唐韻伸手點了她傷口四周的大穴:“我帶你出去,等回了府好給你療傷。”
“不用。”蘇媽媽搖了搖頭:“老奴本就時日無多,能替小姐死了不冤。”
唐韻自以爲一貫是個涼薄之人,自打老蕭王過世了以後便再也沒有心了。即便是在老蕭王的葬禮之上她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這會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不住的淌了下去。
“小姐以後……。”蘇媽媽吸了口氣,聲音已經有些含糊不清:“要……好好……活着。”
“你別說了,我……。”
“上!”
身後陡然間一聲大喝,雪亮的刀光突然就朝着唐韻逼了過去。唐韻咬牙,這個時候叫她放下蘇媽媽迎敵她跟本做不到。於是,她只能將蘇媽媽緊緊抱在懷裡就勢一滾。
躲過了第一輪的襲擊,第二輪很快就到了。
眼看着在密集的攻擊之中,一張閃着亮光的大網朝着她迎面撒了過來。
唐韻半眯着眼眸,對方的人太多,自己的退路幾乎都被人給堵死了。莫非今日真要死在了這裡?土魂他們人呢?爲什麼還不來!
這麼想着便聽到似乎有人疾呼了一聲小姐。
唐韻閉了閉眼,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怎麼可能聽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
這一次的聲音似乎更加的清晰,唐韻猛然睜開了眼。
“白羽。”
她心中一喜,分明看到朝着自己飛速而來那渾身是血的人就是白羽。
她咬了咬牙將懷裡抱着的蘇媽媽朝着白羽用力拋了出去:“帶着蘇媽媽快走!”
巨網嘩啦一聲落了下來,將唐韻的身子給纏了個結結實實。白羽皺了眉,看一眼懷裡頭奄奄一息的蘇媽媽。
“你別過來。”黑衣人將手裡頭的刀隔着大網架在了唐韻脖子上:“再走一步,我們就殺了她。”
白羽只能緩緩停了腳步,眼睜睜看着唐韻被人一手刀砍暈了越走越遠。
四下裡似乎有細微的人語聲響起,溫暖而溼潤的氣息迎面撲了過來,混雜着淡淡的花香。
唐韻睜開眼睛的時候恍惚了好一陣子。
自己此刻正躺在柔軟如雲朵般一張奢華的軟榻上,身邊不遠處是一池溫泉。幾個穿着薄紗的妙齡少女正嬉笑着往溫泉中撒着花瓣。
“咦,夫人醒了呢。”
耳邊有女子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唐韻側頭看去。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嬌俏丫鬟,這丫鬟的打扮與溫泉那邊的一般無二,只是更加豐腴一些。眉梢眼角帶着股子不屬於她那個年齡能擁有的風流韻致。
“夫人醒了就請起身吧,可巧香湯已經準備好了,叫奴婢來伺候您沐浴吧。”
說着話女子一雙柔軟雪白的蔥管樣的玉手便要朝着唐韻腰間探了過去,唐韻眉目一厲翻身而起:“你幹嘛!”
女子咯咯笑道:“奴婢要伺候夫人洗浴,不得先幫您除了衣衫麼?”
唐韻低頭朝着自己身上看去,身上穿着的仍舊是今日的喜服,她便越發的恍惚了。
今天她不是在窄巷裡被人刺殺了麼?蘇媽媽死了,她被人抓了,怎的如今……會到了這麼個地方?
一想起蘇媽媽她的心就沒來由的一痛,寬大衣袖下的粉拳緊握。
“滾!”
“夫人您這是鬧的哪一齣呢。”女子低眉一笑:“夜都已經深了,等您沐浴好了也就該跟主子圓房了。這會子鬧什麼呢?叫主子等的時間長了不大好呢。”
“滾!”
唐韻皺了眉清眸中流出一絲冷芒。
眼前女子卻好似半絲沒覺察出她的疏離和不快,掩脣一笑:“也不是奴婢說您,夫人既然已經嫁給了我們主子以後便再跟從前不一樣了。您這性子可得改改,不然啊,少不得有您的虧吃。”
唐韻半眯了眼眸,這一次便眨也不眨盯在眼前少女臉上:“我最後說一遍,滾!”
女子嬌俏臉龐上的笑容一僵,終於一分分的化作了冷冽:“你這女人不過是個旁人用剩下了的破爛貨,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三貞九烈的貴女呢?既然本姑娘好好跟你說你不聽,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
唐韻只管冷冷看着她,她倒很有些好奇,看看她到底能有多不客氣。
“詩文。”
遠處突然有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陰鬱中分明帶着一絲薄怒。
詩文臉上的憤怒立刻就化作了溫柔的笑,扭動着腰肢蝴蝶一般朝着由遠及近的男子撲了過去。
“跪下!”
男人卻是一聲歷喝,詩文一愣,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撤去。睜着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男子淚光盈盈。
“奴婢是想要給她沐浴的,但那個賤人她不肯配合,奴婢也沒有法子啊。”
遠處往溫泉裡撒着花瓣的丫鬟們也一個個湊了過來:“詩文姐姐說的沒錯,這事原本是怪不得詩文姐姐的。”
哪裡想到男子卻分毫不爲所動,只冷冷再度說了一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