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叮一聲輕響,眼前有雪亮光芒.網噗一聲墜地的是半截森寒的刀尖。下一刻便看到眼前展開了一抹妖嬈血泉。
雲丹青擡起頭,身邊似被暗黑濃雲籠罩。無邊的黑暗中將火紅的曼珠沙華開遍,而被包裹在中心那一朵纔是天上地下最嬌豔的一朵。只消一眼,便能奪了所有人的魂魄。
“容樂!”
莫琴心咬牙:“你要做什麼?”
“還不夠明顯麼?”紫衣瀲灩的絕世美人脣畔噙着絲冷幽幽的笑:“救人。”
救人。
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說出來輕飄飄的。一出口便叫風給吹的散了。但是,天上地下卻沒有一個人懷疑,那人說出來的話一定能夠做得到。
“你……。”莫琴心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嚥了咽口水。
“你敢!”
凌厲一道勁風毫無徵兆朝着樂正容休撞了過去,莫琴心咬着牙。講真,偷襲什麼的真心不是她風格。
可是……敵人太強大,哪裡還顧得上面子?這一招幾乎耗盡了她畢生的修爲,快狠準,務必要一招斃敵。
她雖然不瞭解樂正容休,但卻知道如他那般的人。若是不能夠一招拿下,她便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樂正容休卻已經低了頭,寬大衣袖半空裡一蕩。來勢洶洶的勁風立刻就化作了一片虛無。
莫琴心吸了口氣:“雪靈……。”
呼的一聲,她一句話尚沒有來得及說完整脖子便叫人給狠狠掐住了。眼前,是男子酒色一雙瞳仁。眼底卻分明如血色一般暗紅。
“他們方纔說的話你沒有聽到?”他說。
方纔說的話,想要殺他的人,如今都已經是個死人。
莫琴心再度嚥了咽口水,這一次整個人徹底冷了下來。
“你……本長老……。”
“殺了。”
樂正容休並沒有等她將話說完,手指一鬆莫琴心的身子重重跌在了地上。
幾乎就在她剛剛落地的瞬間,四肢便是一陣劇痛。竟是被數把鐵鉤給同一時間緊緊扣住了各處要害,她這一生殺人無數,卻從沒有想過原來兵器入肉的感覺居然……這麼疼。
“唔……。”
“疼麼?”
眼前突然映入一張笑嘻嘻的圓嘟嘟的娃娃臉,那人除了土魂還能是誰。
“放心。”土魂溫聲說道:“一會就不疼了。”
“噗。”
他話音剛剛落地,冷不防斜刺裡有雪亮的刀光一閃。莫琴心一顆人頭斜飛了出去,一腔子溫熱的血毫無徵兆朝着土魂劈頭蓋臉噴了過去。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速戰速決!”
男子淡漠的聲音冷冷說着,眼看着金色衣衫那人一閃而逝。
“金魂,你大爺!”
土魂躲閃不及,盯着噴濺在自己鞋面上芝麻粒般大小的一個血點子,仰天一聲咆哮。
“統領。”
土部衆人手裡頭還攥着鋒利的飛爪,然而被飛爪抓住那人已經不見了頭顱。這會子顯然很有些不自在。
“叫什麼叫。”土魂瞪了瞪眼:“沒聽見金統領說什麼麼?速戰速決,誰手腳慢了回去有你們好果子吃。”
“是。”
衆人立刻答應了一聲,鬼魅一般沒入到天女閣弟子當中。幾乎是頃刻之間,哀鴻遍野。
“你還想跟本尊動手麼?”
眼看着血屠之陣因着陣主一個個的缺失而變的越來越稀薄,天閣聖母的臉上也漸漸牽起了一絲焦灼。
她心中明明對樂正容休頗有些忌憚,臉上卻不動聲色。
“憑你?”樂正容休勾脣一笑,如雲破月來:“還不配叫本尊出手。”
天閣聖女挑了挑眉,卻見樂正容休如玉長指朝着近在咫尺的血屠之陣指了指。她的臉上立刻就浮起一絲冰寒。
“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天閣聖母咬了咬牙,眼底深處卻緩緩浮起絲笑意:“即便你再厲害,在南越的地盤之上永遠都不可能打得贏我。”
他們身後早已經成了一片煉獄。
魂部的殺神們作戰的速度和效果一向是驚人的,這一次他們也無愧與自己往日的威名。
在突然出現的那個瞬間立刻便如一陣挾裹着森寒殺氣的旋風,頃刻之間便將天女閣弟子給切割成了無數孤立無援的方陣。戰場之上幾乎成了一邊倒的屠戮。
但,這一邊倒的戰爭卻也只不過維持了短短一瞬間。
“你們的靈力和修爲呢?”
天閣聖母只淡淡說了一句,便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將天女閣衆人給喚醒了。
對呢,她們身上是有靈力的。她們天女閣中人從來就與常人不同,爲什麼便要如尋常人一般真刀真槍的砍的血肉模糊?
於是,一道道含有五行元素的靈氣光柱瞬間拔地而起。
這麼一來,戰場上的勝負立刻就發生了變化。魂部的人早已經歷了生死,卻獨獨沒有見過這般的狀況。這無疑成了他們成立以來最難打的一場仗。
“抱歉,你送來的這些人命,本尊收了。”天閣聖母輕聲說着。
樂正容休酒色瞳仁卻只不在意的朝着陷入苦戰的魂部瞟了一眼,清淡的幾乎沒有半絲情感:“不過就是死。”
“總能賺回來。”
天閣聖母:“……。”
他此刻明明處於下風,說話這麼囂張真的沒有問題?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聖母與其與本尊說這些,不如關心下你自己比較好。”
天閣聖母皺了皺眉,立刻就扭頭瞧向了身畔的血屠。
陣法之外的事情唐韻半絲不覺,她此刻全部的精神力都已經放在了血屠之陣上。
她此刻的情況並不比任何一個人輕鬆,識海之中撕裂切割的劇痛叫她恨不能立刻死去。若說魂部面臨着的是一場苦戰,那麼唐韻此刻面臨着的便是一場死戰。
雖然樂正容休已經料理了外圍不少的敵人,但最大的敵人也是最厲害的那個始終還在。
她此刻盤膝而坐,周身上下都包裹着層如有實質的冰甲。但,那一層冰甲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稀薄消失。
“噗。”
豔紅的鮮血自她脣畔溢出,身上的冰甲便皸裂出一片片蛛絲般的裂縫,只維持了不過短短三息便徹底的破碎了。而那一直堅強如斯的女子身軀,也朝着一側緩緩倒了下去。
“你不去救她?”天閣聖母挑眉看向樂正容休。
“不救。”樂正容休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天閣聖母:“我以爲你們關係很好。”
“沒錯。”樂正容休點頭。
天閣聖母便眯了眯眼,她有些不明白。既然關係很好,爲什麼能做到見死不救?
“本尊若是出手幫了她,她會怪我。”
“……恩?”
天閣聖母氣息漸冷,秀恩愛沒有問題。但是……你秀恩愛的時候這麼貶低旁人真的好麼?
“既然你說了不出手。”天閣聖母脣畔漸漸勾起一絲詭異而森冷的笑容:“那麼,便不要食言。”
話音未落,她的身軀驟然騰空而起。
“火麒麟!”
女子一聲斷喝,威風凜凜的半神獸便騰空而起。巨口一張,滔天的烈焰幾乎能焦灼了一片大陸。天閣聖母雙足落地,穩穩落在火麒麟碩大的背上。
“走。”
樂正容休微眯了眼眸,這人突然來了這麼一手,爲什麼就叫人心裡頭覺得這麼……不安?
“我……天閣聖母在此立誓。”高高在上的女子緊繃着面頰,冷冷注視着下方芸芸衆生:“守護天女閣,縱死無悔!”
縱死無悔!
四個字便如千鈞重錘一下子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眼看着天女閣衆人立刻就直起了身軀。
“縱死無悔!”
一時間士氣高漲。
“噗。”
誰也不曾想到,南越神一般存在的天閣聖母居然拿起了刀毫不猶豫朝着自己手腕割了下去。那一下子太突然下手也特別的狠。
眼看着半空裡潑灑的鮮血便如一捧妖嬈的血雨一般,卻並沒有落了地。而是半滴不拉地朝着血屠之陣去了。
“主子!”
土魂赫然擡頭,眼底便染上一抹驚駭:“她要加固陣法!”
樂正容休緊緊顰了眉頭,他怎麼會看不出天閣聖母要加固陣法?
眼看着方纔還稀薄透明的血色,頃刻之間便再度給赤紅的顏色層層包裹着了,裡面那一抹身影再難看到。
而天閣聖母儼然沒有收手的打算,從她手腕的傷口中不斷有鮮血匯入到法陣之中。
金色一條身影飛快朝着血陣衝了過去,樂正容休酒色瞳仁中立刻便蕩起一絲猩紅。
“攔住。”他說。
眼看着金色身軀立刻便被黑色濃雲包裹。
“主子。”金魂盯着樂正容休,咬了咬牙:“爲什麼?”
絕豔無雙的男子卻只神色如常:“不可動手。”
“小姐很危險!”金魂並沒有發覺自己一向平靜無波的聲音已經拔高了幾分。
“恩。”樂正容休淡淡點了點頭:“大不了……。”
他氣息似乎有那麼片刻的凝滯:“替她殺了所有人!”
金魂:“……。”
所以,爺這是仍舊不打算出手麼?
“殺!”
一愣神的功夫,紫衣瀲灩的美人陡然間便消失了蹤跡。側目看去,不知什麼時候他居然已經加入了下方混戰的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