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得了東嘉帝的吩咐,將楚子逸與蒙古公主的婚事很快便提上了日程,東嘉帝這塊兒心裡頭還有些不舒坦,好好的一個美人就這樣給了楚子逸,心裡少不得還會有些念想,因而幾日都沒去皇后宮殿,月皇后心中清楚,生了一陣子悶氣,但是心裡頭卻愈發的慶幸自己將蒙古公主許給了楚子逸,算是除了一個威脅。
楚家因大婚開始張燈結綵,滿府皆是喜氣,入眼隨處皆是紅色,來往的僕從臉上的笑意都不見少,主人家的婚事,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也能討着不少好處。
“大哥,過兩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楚夫晏剛從宮中回來,便見楚子逸一人在院中,和滿府的喜氣格格不入。
楚子逸搖了搖頭,語氣中聽不出悲喜,“爹孃操心着所有的事情,府中還有這麼多的人,到頭來,我這個主角倒是最輕鬆的!”
“大哥,事情已成定局,若是不喜那公主,就當做是娶了一個擺設放在家中就成,犯不着爲了這事傷腦筋。”楚夫晏雖不明他心中想些什麼,但是照現在這樣子來看,他心裡大抵是不痛快了,便順着說了幾句。
聞言,楚子逸陡然清醒了過來,他這是怎麼了?就算是再不喜歡,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表現出不滿來,“阿晏你多想了,我怎會不喜公主,公主貌美,這世上都難尋出幾個像她那樣的美人,我要是再不知足,只怕老天爺都要看不過去了。”
自大婚的事情敲定下來後,楚子逸覺得自己宛如一個局外人,看着衆人爲了婚事來來往往,自己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氣可言,想的最多的竟然是......林清綰......
“這樣便好,大哥,我們的婚事你應當知道,得到一個真心喜歡人少之又少。”說到這,楚夫晏忽想起了林清綰,眼底不自覺的浮現起笑意,“我能得到清綰還真是世上少得的幸運!”
這話楚子逸並不相信,但是從心中往外冒的苦澀卻是怎麼也騙不了人!
“你說大哥看上去不怎麼高興?”林清綰問道,忽而她又皺起了眉,“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你怎麼來問我了?”
“我與大哥是兄弟,我與綰綰是夫妻,自然說得,再說綰綰聰慧,說不定能幫我想出原因!”
聽他一口一個綰綰,林清綰只覺自己臉上有些滾燙,忙回答,“公主嬌貴,或許是大哥不喜歡這樣的女子,也可能是大哥已經有了心上人,自然容不下別人。”
見她還真是一本正經的解釋,楚夫晏不由的湊近了,“照我說,就是第一種,大哥整日不是府上就是宮中,那兒有什麼心上人,不過皇上賜婚也由不得大哥去選擇了。”
“公主貌美無雙,說到底大哥也沒吃虧!”
林清綰只想趕緊打發了楚夫晏,嘴上敷衍了幾句,誰知他還不依不饒,“怎麼他們都說蒙古公主貌美,怎麼我覺着還沒有綰綰生得好!”
算是領教了他甜言蜜語隨手就來的本事,林清綰只當沒聽見,只盼他覺着無趣早些離開就好,偏偏楚夫晏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也沒有要走的跡象。
罷了罷了,就由他去吧!
很快就到了楚子逸大婚的日子了,楚子逸也知自己前幾日的表現不適當,這會兒臉上掛上了笑容,對來往的客人皆是滿臉笑意,才真有新郎官的模樣了。
蒙古與東嘉相隔千里,從蒙古出嫁顯然不怎麼現實,因而公主從皇宮出嫁,也算是體現了東嘉國對這次聯姻的重視。
嫁妝以百擔計數,浩浩蕩蕩讓城中衆人議論紛紛,若說其他人都是看稀奇,眼裡都是豔羨,但是呂昭卻是憤恨,同時公主,當初她出嫁時就沒這麼大的排場,更可氣的是頭上還有個林清綰壓着,怎麼都比不過人家。
楚家早已佈置好,帶楚子逸迎來公主後,一羣人便簇擁着一對新人進了大堂,朝中重臣這次都出動了,整個楚家裡裡外外貴客不少。
“楚大人,你這福氣不小,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都得到了陛下的器重,我家那混賬小子要是有子逸或者夫晏的一半能力,老夫也不至於急白了頭。”
“哪裡?哪裡?”楚嚴跟這人打着太極,這老頭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沈公子文采我有所耳聞,沈大人謙虛了。”
這話顯然很讓人受用,沈大人撫了撫鬍鬚,見喜堂人頭攢動,不由的說道:“樹大招風的道理楚大人應該懂,楚家滿門顯貴,指不定哪天就會成爲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楚嚴何嘗沒有想過這個道理,就算是其他人不使壞,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怕也會心中起了防備。
蒙古公主由一衆命婦陪着進了喜房,楚子逸則是在外敬酒,來的客人很多,他一時也脫不開身,除去他,楚夫晏也沒少喝酒,楚夫晏和楚子逸的感情不錯,此時見到大哥也有了佳人相伴,心中也爲他感到高興,加上衆人起鬨,多飲了幾杯。
被喊來的林清綰一進正堂,竄入鼻間的就是濃烈的酒氣,此時已經散場了,客人都回去了,正堂裡就幾個奴僕和楚家兄弟兩人,楚夫晏不知是喝了多少酒,眼神有些迷離,林清綰到了他面前才認出人來。
“綰綰,綰綰,你怎麼過來了?”
他一伸手就將林清綰攏入懷中,林清綰被他弄得一個趔趄,腳下步子犯急,半晌才穩住了身子,“你做什麼,今日高興也不能和這麼多的酒,明天有你好受的。”
“這不有綰綰你照顧着,再說今日大哥成親,我心裡舒坦,大哥這麼多年了終於也有照顧他的人了!”
兩人這情形落在楚子逸眼中,那就是一對情深意篤的夫妻,不知爲何,這模樣落入眼中,他覺得刺眼的很,“阿晏今日高興喝的有些多,清綰你多照顧些!”
說完轉身便由小廝扶着往外走了,這會子,客人已經全數離開了,白日裡喧譁熱意的府邸消失了,伴着酒意沉寂了下來。
“大少爺,不回房間嗎?”
奴僕見楚子逸在園中走着,並沒有往新房那兒走的意思,不禁出聲提醒。
“一聲酒味兒,在外面散散!”
那奴僕一聽,還以爲聽懂了楚子逸的話,忙奉承了幾句,“您對公主還真是體貼。”
楚子逸沒有說話,反倒在心底輕笑出聲,體貼?或許吧!
那邊廂的楚夫晏可就沒這麼好的閒情逸致了,之前林清綰見他的時候還是強打着精神說了幾句話這會兒已經是不省人事了,滿身都是酒氣,林清綰好不容易將他弄回了房間,身上發了一身汗,見楚夫晏酣睡,錘了捶痠軟的手臂,往書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便是新婦見禮的時候,林清綰作爲楚夫晏的夫人,自然也在裡頭,沈青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居然也會娶了個公主回來,心情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但是好歹楚子逸是成了親的,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楚嚴心中還回想着沈大人昨日在喜堂上的話,心裡滋味難明,此時見公主,也說不上如何,“子逸有幸能娶到公主,今後還望你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謹記父親教誨,兒子定會好好對待公主。”
林清綰瞧這蒙古公主做派,心上倒是對她高看了幾分了,原想着這蒙古公主初來東嘉,對這邊的風俗不是很清楚,誰知看她樣子倒是十分熟悉,行爲舉止都合乎禮儀,沈青見了顯然很滿意,這倒是,有了呂昭那個公主做派做對比,這位公主可就好多了。
“我既然嫁進了楚家,今後就是楚家的兒媳,還望父親母親直接喚我成蘭即可!”成蘭微微福身,將對父母的禮儀做得異常周到。
就連在旁邊的楚子逸,方纔一直沒注意成蘭的動靜,這會兒,對她的態度也要好上很了。
見過父母后,就是楚夫晏和林清綰兩人了,不知爲何今日一進大堂,楚夫晏就拉上了她的手,任憑林清綰怎麼使勁都弄不走,也隨他去了。
沒想到這會兒,衆人的眼神都落到了他們相攜的手,林清綰倒覺得有些難爲情了,成蘭見狀,眼底浮現難明的笑意,忽而打趣道:“早聽聞楚家二少和夫人夫妻恩愛,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林清綰心底鬱悶,誰知道這楚夫晏打的是什麼主意?
“公主說笑了,您與大哥定也能成爲一對佳偶!”
楚夫晏笑不及眼底,場面話而已,誰能當真?
公主下嫁,按例來說,這酒宴是要擺足三天的,這才堪堪只過去了一日,楚夫晏也不知怎麼回事,幾杯黃酒下肚,醉得比楚子逸還要快,好歹這回林清綰就在身邊,見他醉了馬上就帶着人回去了。
這楚夫晏倒是舒服了,她還得繼續會酒宴上,今日的酒宴來的都是親朋好友,楚夫晏這個做弟弟沒在,只得她上了,原本只想着安靜度日的林清綰沒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