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裡,山野之中因爆炸而起的大火,看着格外耀眼。
距離我不過幾十米遠的密林,已經全被火海給罩住了,哪怕我沒繼續往前走,依舊能感覺到滾滾熱浪。
虺聻正處於火海的正中心,它高高的支着身子,仰頭嘶吼着。
雖然它並不會因爲這些普通的火焰而受到傷害,可現實是,動物的天性都懼火,哪怕它已經變成了虺聻這種棘手的冤孽,照樣對於火焰有不小的懼怕。
被火海籠罩的時候,它應該是感覺到恐懼了,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虺聻的嘶吼聲中滿是狂怒,也許它是被沈涵他們的動作給激怒了,尾巴不停的在火海中揮動着,無數被火焰灼燒的樹木荊棘,都被它用尾巴甩上了天。
那聲勢可不是一般的大,其中有不少還燃燒着的碎木,直接向着我飛了過來,要不是我反應及時躲開了,估摸着我的傷勢還得加重一層。
“沈涵小趙你們在哪兒呢”
我扯着嗓子大喊道,臉上髒兮兮的,看着就跟個拾荒的流浪漢一樣,身上的衣服大多都被荊棘劃破了,看着那叫一個狼狽。
可能是虺聻的吼叫聲太大了,我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多遠,林子裡所迴盪的聲音,依舊只有那隻虺聻的嘶吼。
就在這時,身處火海正中的虺聻,身子忽然顫抖了起來,一股子黑霧就從它身子上瀰漫而開,有種要蓋住火海的趨勢。
但沒等它有什麼大動作,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火海中再度發生了一次爆炸。
在爆炸聲落下的時候,我清楚的看見,在我的右前方的密林中,有白色的強光在那裡面晃動。
那就是我們這次帶來的強光手電發出的光
“看樣子他們沒事.........”我看見這一幕,不禁鬆了口氣,看樣子沈涵他們還沒出事,現在正跟虺聻玩拖延戰呢。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抄近道過去的,但密林裡火勢太大,直接衝過去危險性很高,無奈之下,我只能選擇從旁邊的林子繞過去。
一邊跑着,我一邊就喊着沈涵他們的名字,希望他們倆能發現我的位置,然後直接過來碰頭。
但無論我怎麼喊,虺聻的嘶吼聲總能蓋過我的聲音。
當時我是真想罵髒話了。
你他媽就不能安靜一會嗎
腳掌上的劇痛已經讓我感覺有些麻木了,剛開始我疼得只想叫,但到了現在,我貌似感覺不到疼了。
從傷口裡流出來的血,混合着泥土,緊緊的貼在腳掌上,那種畫面我至今都不敢去想,媽的一想就疼........
忽然間,我聽見了前方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大喊。
“袁哥我們在這兒呢”
聽見這聲音,我忙不迭的順着聲音發出的位置看了過去,只見趙青欒站在一棵大樹下面,揹着個行李包,正衝着我招手。
沈涵則站在他身後,也在衝我招手,但姿勢不怎麼自然,好像背上有揹着什麼東西。
我正要擡腳往他們那裡走,只聽沈涵大喊了一聲。
“我們找到那孩子了”
聽見這話後,我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就看見沈涵把背在後背的東西,不對,是人,輕輕放了下來。
那是個小男孩,衣服有些破爛,雖說站着的時候搖晃個不停,但看起來像是沒什麼大事。
見此情景,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好。
情況還沒壞到我想象中的地步。
孩子還活着,這比什麼都強。
別覺得我這人太雷鋒,說句實話,在看見那孩子沒事的時候,我心裡的那塊石頭才落了下來,那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跟喜悅,真的沒辦法形容。
曾幾何時,我對做好事這三個字一直都嗤之以鼻,也許那是因爲我自己沒什麼本事吧,幫不了別人,也害怕自己陷進去。
但當我力所能及,可以幫助的某些人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另外一條路。
就如那天一般。
等我跑過去之後,沈涵跟趙青欒頓時就走上前扶住了我,滿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趙青欒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停留在了佈滿血污痕跡的衣服上,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袁哥.......你........”
“別瞎想,老子這是讓荊棘叢給刮的。”我齜牙咧嘴的說道,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火海里嘶吼的虺聻,催促了他們一句:“趕緊撤吧,天知道那孫子啥時候會追過來呢。”
說着,我低下頭看了看那個小孩子。
這孩子長得很一般,要是說句難聽的,這小子還有點醜。
他衣服破破爛爛的,不少地方都有像我身上的那些被荊棘劃破的血痕,臉上有好幾塊青紫,小腿上面還有一些被人抽打的痕跡。
這是啥情況
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就是這孩子的嘴被人用毛巾堵住了,還用繩子死死的綁了一圈。
“我操,你們這是幹嘛呢”我指了指這孩子,轉過頭問沈涵:“你們咋把他的嘴給堵住了”
“他好像被冤孽衝着了,喜歡咬人啊。”趙青欒把手臂伸了過來,讓我看他手臂上面的齒痕,無奈的說:“跟個小瘋子似的,我們也是沒辦法才........”
“你們不會是揍他了吧”我緊皺着眉頭:“他身上的傷不像是畜生弄的,反而像是被人給打的.......哎對了,你們倆是在哪兒找到他的”
“嘶”
聽見這一陣突如其來的邪齜聲,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兒可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先逃命要緊啊。
沒等沈涵他們回答我的話,我左手拽着那孩子,右手拽着沈涵,火急火燎的就往林子裡跑,趙青欒隨之就跟上了我們。
在這過程中,他的嘴也沒閒着,簡單的跟我解釋了一遍,這孩子是從哪兒找來的。
“我們開始往山下跑的時候,就聽見那林子裡有點聲音,聽着像是有人在唱歌,那嗓聲一聽就知道是小孩兒,結果過去一看,還真是他。”
說着,趙青欒發現那孩子蹲在地上死活不跟着我們跑,二話不說就把他給扛在了肩上,罵罵咧咧的繼續說道。
“這小子一開始還挺正常的,但一聽我們要帶他走,直接就上來咬人了。”趙青欒齜牙咧嘴的說道:“袁哥,他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
“狗屁鬼上身。”我也覺得有些納悶,無奈的說:“從這孩子的眼睛就能看出來,他身子裡沒冤孽,比咱們仨都正常。”
“那這是什麼情況”沈涵疑惑的問我。
“我哪兒知道去,他身上的傷,是在你們找到他之前就有了是吧”我問道。
趙青欒沒好氣的回答我:“廢話你覺得我們會動手打小孩兒啊”
“那條蛇好像很怕火啊。”沈涵回頭看了一眼,語氣略顯輕鬆:“看樣子那片火海能拖住它一會兒。”
“媽的搞成這個局面.......沒想到把山火都給鬧出來了.......回去了咱不會被公安抓吧”我試探着問道。
沈涵表情凝重的想了一會,說,有可能。
我操。
玩兒大了。
“先下山再說,之後趕緊想辦法救火。”我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趙青欒咂了咂嘴。
“要是我們前腳下山,後腳這裡就下了暴雨,那得給我們省多少事啊。”
話音一落,天空中猛地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這才發現月亮被烏雲蓋住了,雷光在雲層中穿梭着,悶雷聲頓時不絕於耳。
不過幾秒鐘,隨着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只聽嘩的一聲,暴雨霎時就傾盆而下.......
“狗日的趙青欒”我氣得都快哭了:“你看你這一口毒奶媽的烏鴉嘴到家了”
與此同時,陷於火海中的虺聻,毫無預兆的仰頭嘶吼了起來。
火。
漸漸變小了。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