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所在的海城,其實就是廣西一帶的某個沿海城市。
那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用小佛爺的話來說,那裡就是一個生混子養混子的風水寶地啊。
由於近些年打黑除暴的手段越來越狠,在國內發展的黑勢力,大多都被政府毀滅性的打擊了一遍,百分之九十左右的黑色勢力,幾乎絕跡了,但還有百分之十左右的黑色勢力,依舊存活着。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一句話,用來形容大佛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雖然小佛爺沒有細說他們原來的故事,但就從我聽來的那些邊角料而言,這個大佛的命,似乎是硬得很啊。
“十三次打黑,每一次都打在他身上了,從來沒漏過。”小佛爺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感慨:“可到了最後,甭管國家再怎麼打,打得有多狠,他還是一樣的死不了,活得滋潤無比啊,連牢都沒去坐過。”
“這是爲啥呢?”我當時很好奇的問了句:“是不是他背後有關係啊?”
“這隻算是其中一點。”小佛爺倒也沒有掩飾,點點頭,繼續說:“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爲他會做人。”
“會做人?”我一愣。
“對。”小佛爺說道:“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上才能活下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人該拉攏什麼人不該拉攏,我這輩子見過的老油條也不少了,但還真沒一個能比得上他。”
聽見這一番話的時候,我還顯得有些詫異,難道會做人會來事就不會讓國家收拾?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
不過小佛爺並沒有給我多做解釋,直接轉開了話題。
“現在國內最有底子的黑道團伙,一共有兩個,一南一北,分別是兩個人在掌管。”小佛爺說道:“北邊那個管事的人你已經見過了,就是大王爺,王慶山。”
“我操,北邊兒?”我一愣一愣的看着他:“咱中國北方的土地面積也不小啊,那邊的黑道都歸他管?”
“你傻逼啊?”小佛爺不耐煩的回答道:“我是說最有底子的團伙,不說別的,就東三省那一片,正規的黑道團伙最少都有幾十個,怎麼可能全歸王慶山一個人管?”
“我就說呢.......”我搖了搖頭:“要是整個中國北方的黑道都歸他管,那他可牛逼大了!”
“北邊最硬的黑道大哥,就是大王爺,東北王這三個字可不是白叫的,在東三省那一塊地界上,我們都不知道被他幫過多少次了,要不是有他站在我們這邊,恐怕這些年來遇見的麻煩數都數不過來。”小佛爺笑着說道:“雖然很多麻煩對我們來說不算是麻煩,但有他的幫忙,我們確實是省了不少事。”
“這倒也是。”我點點頭:“怎麼說你們都算是商人啊,有些事先生確實是不好幫忙,找他們比找我們管用。”
“誰說不是呢,黑官商不分家,這句話可不是說着玩的。”小佛爺聳了聳肩:“至於南邊,成型的正規黑道團伙就很多了,除開香港那邊的老牌社團,就兩廣這一帶,大大小小的社團少說都有一百多個。”
“這麼多??”我一愣。
“是啊。”小佛爺點頭道:“但這些社團裡面,最狠的也是最有底子的,還是大佛把持的社團。”
沒等我追問,小佛爺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王慶山帶着的社團,叫《東北幫》,如果不把那些做正當生意的社團人員除外,那麼整個社團裡的人,至少有六萬。”
“六萬?!”我滿臉驚訝的看着小佛爺:“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吧?!一個黑社會團伙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
“你腦子裡的黑社會團伙,都是打打殺殺的那種吧?”小佛爺問我。
“難道不是嗎?”我一愣:“不打打殺殺的人,算不上黑社會吧?”
“要是你這話放在九十年代的時候說,那麼我還覺得你這話挺靠譜,畢竟那個年代的黑道,還能被稱作江湖。”小佛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種回憶的表情,笑容也變得溫暖了許多:“在那個江湖裡,地盤就是錢,而這些地盤,就是拿命一點點去打出來的!”
說着,小佛爺搖了搖頭。
“可惜了,現在的黑道,也就只是黑道而已,打打殺殺的事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小佛爺的笑容有些自嘲:“打打殺殺亡命天涯的是混子,忙着賺錢做商人的纔是黑社會,就是因爲這點,我才討厭現在的黑道。”
話音一落,小佛爺伸出手指來,跟我說:“《東北幫》的六萬人,其中至少有五萬五是從來沒動手砍過人的,他們全都是合格的良好市民,有人做會計,有人做銷售,有的人也在撈偏門搞走私,但跟打打殺殺這四個字都聯繫不上。”
“這麼和諧啊?”我有些疑惑:“這還算是黑社會?”
“算啊,怎麼不算。”小佛爺哈哈大笑道,指了指自己,低聲說道:“我是江湖人,他們是黑社會,雖然我們之間都黑,但我覺得還是多少有些區別的,你說呢?”
“有沒有區別我也說不準,但是我感覺,你這人真的挺不錯的。”我笑道。
“嘿,你小子還學會拍馬屁了啊。”小佛爺很得意的笑着。
“佛爺,大佛把持的那家社團,叫啥名字啊?”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小佛爺聽見我這個問題的時候,很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似乎是不太想說這個話題。
“《東和貴》。”
小佛爺說道,表情很是複雜:“這個社團的底子很厚,比起《東北幫》而言也是絲毫不差,要是真刀真槍的幹,那他們有可能幹不過王慶山的人,但要是論到賺錢.........”
“走私,販.毒,房地產,餐飲業,娛樂業.........”
小佛爺一邊掰着指頭數着,一邊跟我說道:“這些生意他們都摻和,所以你說說,他們一年下來能賺多少錢?”
“販.毒???”我瞪大了眼睛:“這........這都沒讓國家和諧掉??”
“有人吸,就有人賣,你不賣,別人也會賣。”小佛爺聳了聳肩:“想要徹底的讓毒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聽見我的話,小佛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往我身邊湊了湊,低聲說:“幹掉所有吸毒的人,沒人吸,不就沒人賣了嗎?”
“你這有點偏激啊!”我搖搖頭:“我不太同意你這個觀點。”
“嘿,你不同意也很正常,那是因爲你沒接觸過那些吸.毒的人。”小佛爺把笑容收了起來,眼裡的冷漠,似乎能將這個世界都給凍結住:“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我沒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而小佛爺也沒了再跟我嘮嗑的興致,我們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飛機降落。
當我們拿了行李從機場走出去的時候,小佛爺走在我前面,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滿臉的享受。
“這個城市,曾經是我跟我哥的。”
小佛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細,如果我稍微離得遠一點,恐怕都聽不見他的聲音。
“你跟你哥的?”我問:“大佛?”
小佛爺搖了搖頭,語氣裡有些滄桑的味道。
“是師爺。”
我們剛走出機場,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正衝着我們招手的年輕男人。
“小佛爺!這兒!”
看見他的瞬間,小佛爺眉頭一皺,一種不耐煩的表情霎時就出現在了他臉上。
“誰啊?”
我有些好奇,心說小佛爺在這兒應該還有朋友吧?難道那就是來接我們的自己人?
一聽我問他,小佛爺也沒猶豫,很不耐煩的給了我回答。
“一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