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莨萋皺着眉,季恬羽也是滿臉尷尬,想勸卻說不出話來。
外頭的人很快被驚動了,卻已不是之前賄賂的那個丫鬟。
小丫鬟當即把這羣人罵了一遍,“我去端個藥的功夫,怎麼能讓外人近靨畫小姐的身,你們不要命了嗎?回頭我稟報姑小姐,將你們都家法伺候!”
季莨萋不悅的凝起眸子,“品階不大,脾氣不小。”
那小丫鬟看她一眼,當對視上她清冽滲人的瞳眸時,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
季莨萋袖子一甩,轉身走人,懶得與她們磨磨唧唧。見她走了,季恬羽也跟着離開,她今日是與季莨萋一道兒的,單獨留下就失了拉攏的意味了。
出了暖月院,季恬羽始終跟着季莨萋,前者走到小花園前,纔回頭默默地看着她,“六妹妹跟我作甚?”
季恬羽微微一笑,“說來我與五姐姐倒是從沒像今日這般親近過,若是五姐姐不嫌棄,可願去妹妹那兒坐會兒,丁姨娘做的糕點味美色鮮,連老夫人都說好,五姐姐可願去嚐嚐。”
“多謝六妹妹盛情,只是今日就算了,改日一定上門叨擾。”
季恬羽也不是不識擡舉的人,聞言也只能應下。
待季恬羽走後,秋染才問,“小姐,這六小姐是想着靠攏咱們這邊了?”
季莨萋輕蔑一笑,“沒有本事,便只能依附強者,季恬羽心思不純,擅長挑撥離間,搬弄是非,但是也不失爲一個聰明人。”
“小姐要用她?!”秋染驚訝,她對季恬羽可是半分好感也沒有,別以爲她不知道,好幾次季雲雀跑來***生事兒,背後都是季恬羽教唆出來的,這樣工於心計的女子,可萬萬不能放在身邊。
季莨萋看秋染那表情便知道她想什麼,只道,“用她倒是不會,只是她若肯這麼乖乖的別再生事,我也懶得對付她,雖說季恬羽小心思多,但是身爲庶女,若是沒幾分小心思只怕也活不長,就拿我來說,我的心思又淺嗎?”在這方面,季莨萋倒是能夠理解季恬羽,身份不高,排行最後,背後沒有靠山,若不靠些手段讓自己過得更好,只怕到最後也只能成爲這豪門大院的一縷幽魂。
季恬羽沒做過什麼讓她不能忍受的事,若是她以後能乖一點,她也懶得與她周旋,畢竟季府裡頭的人,說到底也都是些小鬼,她看的方向,可是更長遠的,何故還在這些小事上耽擱時間。
秋染聞言點頭,但心裡卻還是提防着季恬羽,並且決定回去就跟小巧她們說,讓她們也都警惕着季恬羽。
“對了。”季莨萋突然道,“高暢,你讓高然去打探一下,上次在府中被捕的那個假和尚究竟人在何處。”那假和尚不是在太子手上嗎?爲何藍姨娘和季雲雀會說在秦氏手上?難道是人跑了被秦氏抓去了?
從暖月院回來,季莨萋又去了壽安堂,添油加醋,又略帶神秘的說自己打探了些,“秦家那邊好像是在季府丟了東西,丟的什麼雖然不得而知,但好像是個牌子。”
老夫人聞言皺起眉,“牌子?什麼牌子能讓秦家老夫人那麼勞師動衆?”
季莨萋搖搖頭,“這孫女倒是沒打探出來,就是那些婢女也不見得都清楚,孫女還是趁着六妹妹在房間牽制那些人的視線時,才假借去淨房,繞到後院偷聽到的。祖母您可不知道,暖月院的人差點沒將我用掃把趕出去。”說到這裡,她還嗤笑一聲。
老夫人眉頭皺得更緊了,“只怕是秦氏給她們下了死令,不許你靠近暖月院。”
季莨萋聳聳肩,“母親一心當我是惡人,我也懶得解釋,那我就看看,沒了我,二姐姐的病會不會好!”
“她到底是你的二姐。”老夫人斜睨了季莨萋一眼,語帶不忍的道,“雖說我也不喜歡那孩子,但看到她現在受苦,我的心也不好受,到底是我的孫女。”
老夫人隨着年齡越來越大,倒是心腸越發柔軟了,對府中的幾位小姐也越加寬厚了。
“祖母說的是。”季莨萋也就順着她的話應下去,她知道老夫人也就是一時的心軟,但站在大局上看問題,她還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當天晚上,高然回來時,帶了太子的親筆書函,上面僅寫了兩句話——人質還在,地址京都后街綠茶巷二十三號。
這是將人質還給她的意思。
季莨萋一笑,將那書函燒掉,對高然道,“人既然還在太子手上,那秦氏那邊便是故弄玄虛,乍的藍姨娘和季雲雀,不過這樣也好,我正發愁用什麼法子除掉季靨畫,剛好就有人送個替罪羊給我,高然,你去將人帶出來,然後……”她細細的交代了一堆。
高然聽完應道,“屬下知道。”說完,身子轉身即消。
月下回廊,樹影晃動,蜀國的深冬雖說不如北方冷,卻也絕對好過,季雲雀用事前在集市買來的迷香迷暈了所有丫鬟,才帶着兩大包的東西悄悄出了院子,按照與藍姨娘越好的地方,避開家丁,到了外院門口。
此時外院已經上了鎖,季雲雀見藍姨娘還沒到,便藏在周圍的樹叢下,小心謹慎的看着周圍。
直到半個時辰後,藍姨娘才被包袱匆匆趕到,她腳步很亂,動作很快,剛一過來,草叢中就冒出個人來,她嚇得差點尖叫,幸虧季雲雀及時捂住她的嘴。
看到是女兒,藍姨娘鬆了口氣,“你等久了吧。”
“你怎麼這麼久?不是約好了丑時一刻嗎?”
“老爺突然過來了,我應對了好久纔將他哄睡,匆匆的就趕來了。”
這段日子季呈通常都在原姨娘房裡,可是原姨娘大着肚子,自然是滿足不了季呈,他時不時就回去其他幾個姨娘那兒坐坐,也是發泄發泄,哪知道今日就偏偏去了藍姨娘那兒,幸虧藍姨娘機靈,要不現在還出不來。
季雲雀也不再多說什麼,從草叢裡費力的拿出自己的兩大包袱,藍姨娘看那包袱那麼大,不禁急道,“你裝了多少東西,一會兒出了外院可有侍衛,你這目標太大了,扔一點。”
“扔?”季雲雀冷笑,“出去了後我們不吃不喝嗎?我若不多準備一點,難道真的要等着乞討要飯?”
藍姨娘也知她心情不快,遂住了嘴,卻抱起其中一個包袱,又將自己的小包袱遞給季雲雀,“你拿這個,我拿這個。”
兩人背好後,藍姨娘拿出提前從問管事房偷來的鑰匙,悄悄打開了外院連接內院的門,兩條纖細的身影匆匆溜了出去,因爲準備了要逃跑,自然都穿得比較利索,走起路來也快許多。
兩人東繞西繞,一邊躲避侍衛,一邊又要看路,畢竟是外院,女眷平時根本沒機會來,藍姨娘也只能按照事先打聽好的位置走。
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兩人都滿頭大汗了,纔好不容易走到後門,此時已經丑時將末,門房自然在打盹兒睡覺,藍姨娘悄悄去開了門,兩人快速鑽出來,大門微闔卻關不死了,就這樣放着就往外面跑。
出了季府大門,按理說兩人就算逃脫了,可是剛出了京都大街,身後突然有人叫她們,“表妹,雲雀!”
突兀的聲音令兩人愣住,同時往後面看去,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不遠處,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慢慢靠近,四周漆黑,但月光皎潔,直到那人走進,藍姨娘纔看到那竟是自己的情郎,她的表哥。
她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被大夫人抓住了?”
那男人搖搖頭,愛憐的握住心愛女子的手,“我沒事,之前是遇到一些事,但已經過去了,我沒被秦家的人抓。你們這是……”
藍姨娘眼淚嘩的一下就出來了,拉着他到一個僻靜地方纔說,“我以爲你被抓了,大夫人說你在他手上,威脅我將雲雀的命交給她,我也是沒有辦法,唯有帶着雲雀逃了出來。”
那男人聞言也黯然下來,摟着她親暱的道,“你是對的,就算我出了天大的事,你要先保全自己和女兒,只要你們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藍姨娘眼淚流的更兇了。
季雲雀在旁邊看着這一切,心裡對自己這位生父沒有半點好感,但頓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你既然沒事了,那我們也不用逃跑了!”
是啊,他們沒被大夫人抓到把柄,還走哪裡去?根本就不需要躲着她了!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了。
藍姨娘抹抹淚,看着愛人,又看看女人,最後抓緊愛人的衣襟道,“雲雀,既然都出來了,我們就走吧,我們一家三口到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過日子不好嗎?”
要說藍姨娘在季府的時候,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畢竟季呈的姬妾絕對不止三個這麼簡單,但是她卻能在一衆姬妾中脫穎而出,並且受寵十幾年,這其中若說她是個單純的女人是誰都不會信的。
可是隻要是女人,就總有弱點,而藍姨娘的弱點就是愛情,或許每一個人女人都逃不開愛情的魔障,因此到了此時此刻,美好的前景擺在眼前,心愛的男子就在身邊,只要她們離去,往後就能過正大光明的日子,他們再也不用分開,女兒也能光明正大的叫他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