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嗎?
要是能死,倒也是好事,至少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他要是這麼死了……南皇……應該不會把所有的怨氣再撒在他的家人身上了吧。
軒轅錦鴻苦澀一笑,嘴角盪漾着淒涼的笑容,緩緩閉上眼睛。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醒來後,仍然要面對南皇的折磨。
然而,事與願違,他的眼睛纔剛剛閉上,便有侍衛用強有力的胳膊將拽了出來,毫不憐憫的重重一摔,將他摔倒在地。
巨大的力氣,讓他身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一次裂了開來,血水絲絲點點的溢了出來,將他一身月牙白的衣服染成朵朵血蓮花。
軒轅錦鴻在心底自嘲一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南皇怎麼會讓他死得那麼輕鬆呢。
果然,陰森的聲音自前方緩緩傳來,一聽到這個聲音,軒轅錦鴻原本絕望死灰的瞳孔驀然一變,身子也哆嗦了起來。
“看來,你是忘記了還在囚宮的數千軒轅族親了,也難怪你會忘記,你該有半年沒有看到他們了吧。”
陰森森的一句短短話語,卻讓軒轅錦鴻面色大變,不顧身上的疼痛,也不顧尊嚴強撐着跪在南皇的面前,咽哽求饒,“陛下,奴才知道錯了,求陛下……饒了他們吧。”
軒轅錦鴻的聲音帶着恐懼的泣音,身上一抖一抖,臉色惶恐,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只是那雙淚汪汪的眸子裡,盡是無助的痛苦。
任南皇怎麼凌辱折磨的軒轅錦鴻,即便身體再疼,也從不跟南皇求饒,甚至隱忍着表情,漠然無視,任由着他折磨。
可現在,僅僅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軒轅錦鴻抖得如同篩糠。
南皇修長的玉指勾起軒轅錦鴻尖瘦的下巴,看着那雙含着霧氣,可憐兮兮的眼神,他嘴裡雖然沒說些什麼,但眼神裡卻透露出了一切。
那種絕望,那種無助的求饒,那種撕心裂肺的哀求,那期盼的眼神,任是誰看了都會動容的,因爲他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眼前之人身上了。
可是南皇並沒有因爲他那可憐的眼神而對他好。
反而以一種俯視的姿態高高的看着他,悠悠的說了一句,“看來,你確實忘記了,不過還好,這兒離囚宮並不遠,來人啊,還不快去把軒轅錦鴻的族親都押過來。”
“不,陛下,求求您了,奴才知道錯了,奴才知道錯了,您想怎麼樣都隨您,求求您,別在折磨他們了,他們已經生不如死了,嗚嗚嗚……”軒轅錦鴻跪在南皇腳下,聲聲泣哭哀嚎起來。
這麼多年來的委屈,也在這一刻宣發出來。
他不敢,他不敢再看那些畫面了。
被南皇擄來的,並不止只有他,還有他成千上萬的族親們,那些沒有死在楊楚若手上的人族親,統統都被南皇給俘虜了。
他寧願他的族親們被楊楚若全部殺死,也不想他們被俘虜到這裡,過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他受夠了,真的夠受了。
想到過去,南皇當着他的面,一個個挖去他族親們的眼睛,割下他們的鼻子,挑斷他們的手筋,把他們當成畜生一樣折磨對待,他的族親們,有多少人不堪折磨,活活疼死,甚至於,把他們與野獸關一起,充當野獸的午餐。
每一幕都讓他生不如死。
他只要稍稍不聽話,不如他的意,或者尋死,他的族親們都會因爲他而受到折磨。
他已經不記得他有多少個族親落在他的手裡了,他只知道,那些人裡,沒有一個全身是健全的,每個人都被他們折磨得生不如死,還是當着他的面折磨的……
想到那些族親在他面前撕心裂肺的慘叫,血水滾滾下出,軒轅錦鴻的心又是一疼。
那些人中,有多少老幼婦女?他們基本都沒有反抗能力的呀。
軒轅錦鴻無力的跪倒,他現在無權無勢,在這裡也沒有任何人會幫他,只能祈求他能可憐可憐他。
“瞧你哭得這麼傷心,朕怎麼捨得呢,來,告訴朕,你剛剛在做什麼?”南皇溫柔一笑,彷彿在說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話。
可聽在軒轅錦鴻的眼裡,卻毛骨悚然,身子抖得越加厲害,連講話都顫抖不休,“回……回陛下的話,奴才……奴才只想過來……清洗一下傷口。”
軒轅錦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越是溫柔,折磨起來,越是疼痛。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兒得罪了他,他可以非常確定,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過他。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兄得罪了他,才讓他這麼狠心報復於他。
可是該恨的,難道不是皇兄嗎?
他利用皇兄,讓皇兄殺了楊家滿門,也殺了楊楚瑩,又害得楊楚若悽慘半生,皇兄也因此自責一生,該恨的,難道不是皇兄嗎?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傷口?”南皇順着他的鎖骨一路往下,透過他凌亂破舊的月牙白衣裳,可以看得到,朵朵血蓮花還在綻放着,而那鬆垮的衣服下,軒轅錦鴻身上縱橫交錯,刀傷,燙傷,抓傷,鞭傷不計其數,許多地方都長了膿水,發着淡淡的惡臭,血水與膿水齊出,磣得一邊的侍衛們都不敢再往下看了。
“疼嗎?”南皇一雙陰鷙的眼緊盯着軒轅錦鴻。
軒轅錦鴻乖巧的搖搖頭,不敢仵逆,生怕南皇對他的族親又下狠手,“不疼……”
“不疼?不疼,你便不會長記性,還是讓你疼疼比較好。”
軒轅錦鴻身子又是一抖,他不怕他折磨他,但他真的很怕他折磨他的族親。
可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瞧你幾天沒吃飯了吧,聽說手指悶燉挺香的,不如賞給你吧。”
“陛下……奴才不餓,求陛下饒了他們吧。”軒轅錦鴻的眼淚如同掉線的珍珠一般滴滴直落,可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肯爲他求情。
哭得傷心欲絕又如何,異國他鄉,一個囚犯,又有誰會憐憫他。
“朕心愛的人,怎能把他餓壞了呢,去,拿一百根悶熟的手指過來,給朕盯着他吃下,要是少吃一個骨頭,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即便明知道他不會同意,軒轅錦鴻依然抱着一顆僥倖的心,直到南皇那句無情的話落下,冷漠的拂袖而去,軒轅錦鴻的如失了靈魂的木偶,絕望的倒下,任由淚水模糊了他的眼。
軒轅錦鴻全身冰涼,無助與痛恨再一次在他的心底交織。
當天晚上,那一百根悶熟的手指便送到他的面前,幾個太監居高臨下看着他,硬生生逼着他,強生塞進他的喉嚨裡,逼着他吃了下去。
軒轅錦鴻想吐,閉上眼睛,便可以想像得到,那些族親手指一根根被剁去的時候,有多痛苦,有多疼,臉上又該有多絕望。
軒轅錦鴻使勁推開他們,自己顫抖的拿起那些煮熟的手指,一根根的吃了下去,每吃一口,仇恨便在他心裡無限擴大,擴大……
總有一天,他賜予他的,他會千倍萬倍的討回來,此仇不報,誓不爲人,所有欺負過他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月國境地。
憑南遠眺,黑壓壓的浩浩大大的軍隊一路有序走來,楚宇晨一身白衣鎧甲,身形魁梧而意氣風發,他騎在一匹白馬之上,立於浩瀚的隊伍最前面。
如此氣勢之下,整個楚國軍隊,士氣如虹,衆軍士聲聲吶喊強而有力,似穿透長空。
而朝北遠觀,一襲紅衣的楊楚若迎立於馬匹之上,周身的紅袍隨風搖曳。身後的軍士們一聲聲的納悶擲地有聲。
三軍匯聚,惜月公主早已帶着一衆將士於城門前迎接。
楊楚若與楚宇晨同時到達月國城門口,兩人相視而笑,殊不知在衆人眼中兩人這會心一笑,便是千史便也難以忘懷。
兩人同時從馬上一躍而笑。
“衆將士聽令!”楊楚若高聲吶喊了一聲,原本嘈雜的兩方軍隊瞬間鴉雀無聲。
“此次一戰,我們必是背水而戰,只可勝不可敗。南國惡意擴張疆土,欲要將周邊諸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故此次之戰,不僅僅是爲了月國,也是爲了捍衛我們疆土上百姓的安居樂業,爲了我們我們的親人、愛人浴血奮戰……衆將士,爲了捍衛我們的國土,我們不可言敗!”
楊楚若一頭黑髮隨風捲入在紅衣之中,她面色冷淡,卻英氣逼人,那絕美容顏上不屬男兒的堅韌讓一衆將士移不開眼。
她每一次的高呼,下面的將士便分離高聲迴應。
“不可言敗!”
“只可勝,不可百……”
“冰國必勝……”
……
多年後,這一幕,熱血燃燒的一刻,永垂難忘。當然,楚宇晨也難忘自己的妻子那在十幾萬大病前的氣勢與霸氣。
一時,衆人的熱血被點燃,楊楚若朝着楚宇晨和惜月公主會意的點了點頭。
楚宇晨則站到了剛纔楊楚若的位置,衆將士又將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冰國的女皇也是我們楚國的皇后,今日我要說的,我的皇后已經說的清楚明瞭!”楚宇晨的聲音不大,卻用內力將話驅散開來,十里之外皆可感受到楚宇晨話語之中的威懾力。
“所以,拿出你們的熱血,與冰國,月國共站南國,還家人一個安穩之夜,將南國驅逐出境……有信心嗎?”最後幾個字楚宇晨更是加深了內力,像是一記緊鑼敲擊在重人的耳膜。
一時之間士氣大振,每個人都想要躍躍欲試,打算大展拳腳,爲了自己的親人和愛人而戰。
惜月公主看着楚宇晨和楊楚若這對傾城之姿的夫妻,他們是萬衆的焦點,只需站在那便足以讓所有人爲之傾倒。他們,是那樣的恩愛、般配、默契……
如若三郎未死,她應該也和三郎一般,是衆人眼中的傾城焦點吧。
惜月公主看着一對璧人朝着自己走來,鼻腔發酸,是欣慰,也是對往事不可追憶的酸澀,只是大戰在即,所有的兒女情長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她相信,三郎一直都在陪伴着她,一直都在她左右,從未離開過。
“多謝你們召集軍隊來幫我共抗南軍!”惜月公主大氣扶袖作緝,精緻的柔情面龐卻是果敢男人本色,這樣卻絲毫不顯違和,反而姿態超然,英姿颯爽。
“惜月公主?請你務必不要再說這種話?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便是讓人們安居樂業,共享太平,南皇狼子野心,欲要一手遮天,此次我們只要齊心合力,一定能將南軍擊退……”楊楚若紅裙搖曳,面若冷玉,卻也難得激昂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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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可能很多都不知道爲什麼下這麼多筆墨寫軒轅錦鴻,後續會慢慢詳解的,很重要的一個人物,後面會顛覆你們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