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姑姑冷冷瞪了一眼宮玉秀後,轉身離開。秀女們如蒙大赦,三三兩兩討論起於姑姑背後的靠山,以及商量誰跟誰住在一起。
宮玉秀自然是拽緊楊楚若與喬書棋了,一張活潑天真的臉上,帶着一抹璀璨的笑容,“兩位姐姐,我跟你們住一起可好?”
楊楚若微微擡頭,正欲看向喬書棋時,身子猛然被人一拉,已然拉出原地,措不及防之下,差點栽倒,反觀喬書棋,也是一臉驚懼,反應不暇。
“走咯,回屋了,你們快帶我們回房,我腳都快痠痛死了。”
儲秀宮的一間小小的屋子裡,楊楚若動作嫺熟的收拾起屋子,將三人的被褥一一入套,昏暗的燭光下,折射出她安靜文雅的一張傾國容貌。喬書棋靠躺在牀塌上,背對着衆人,一言不吭,留下一道清瘦的背影。
而宮玉秀則是慵懶地,毫無形像的擡着腿兒,吃着肉包子,一邊嘆氣,一邊抱怨,“哎,誰說當皇帝的妃子好?選秀規距一大堆就算了,都已經進了儲秀宮了,連個被褥都不給入,吃的是啥,兩個包子,還不帶肉餡的,哎,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兩個包子能填得飽肚子嗎?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整我們啊。”
楊楚若微微笑了笑,將最後一個被褥套好,輕聲道,“既來之則安之。”
“你別跟我拽文,我不喜歡,也聽不懂,不過呢,我一聽到外面嘰嘰喳喳的抱怨聲,我心裡瞬間就平衡了。”宮玉秀一口將包子吞下,嘿嘿一笑。
“這個包子也給你吃吧。”
“別了,我都吃了你跟喬姐姐的一個包子了,再把你最後一個包子吃了,你今晚準得餓肚子。”
餓肚子?楊楚若動作僵了一下。以前在蘭陵臺的時候,哪天不是餓着肚子的,她早就習慣了。
思緒有些恍惚,想到風凌與易書塵。這兩個人,可以說改變了她一生。
風凌雖然把她當作棋子,互取所需,但不可否認的,他給了她一次新生的機會。
易書塵……他是一個溫暖的人,這半年來,不離不棄,照顧她病重的身體,是他在她人生最低潮最無助的時候,陪伴着她,化解她的仇恨,化解她的悲傷,如果沒有他,只怕她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
想起僞冒蘇城縣令千金進宮選秀的時候,易書塵極力阻止,可她爲了復仇,毅然決然地進宮,想成爲楚皇的寵妃,利用楚皇進攻天鳳國。想必,易書塵是傷透了心吧。
天底下,誰也沒有辦法阻止她復仇的決心。半年時間過去了,她對軒轅錦澤的恨只多不少。
“蘇姐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差?”宮玉秀有些害怕地看着楊楚若。雖然她臉上平平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可莫名的,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彷彿,眼前的女人是一條毒蛇,可以致人死命的毒蛇。
“沒什麼,只是想到家人,不免失神了,吃吧,我不餓。”楊楚若微微一笑,如同千朵萬朵百花突然綻放,美豔了宮玉秀的眼,讓她一時竟有些失神,羨慕地看着楊楚若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的臉。
“蘇姐姐,你真美。”宮玉秀將包子塞進嘴裡,嘿嘿一笑,伸手扯了扯喬書棋的胳膊,笑着道,“喬姐姐,你快看蘇姐姐,她長得好美啊,你們兩個站在一起,那羣花花綠綠的女人,肯定入不了皇上的眼,喬姐姐,你身體怎麼那麼涼。”
宮玉秀說話的同時,被喬書棋冰冷的身體嚇了一跳,忙回過神,又拍了拍喬書棋的身子,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禁錯愕地看向楊楚若。
楊楚若心裡一動,將她的身子掰正,這一掰正,兩人皆是嚇了一跳,臉色慘白了幾許。
“啊……喬姐姐,她……她……她怎麼流了那麼多血,我去找大夫。”宮玉秀差點失聲尖叫起來,驚恐地看着喬書棋一張絕代傾城的美貌,早已慘白如紙,如風中斷落的風箏,無力的凋落,而她手上,被尖利的玉釵劃落,鮮血正一滴一滴往下流淌,牀上,地上,落了一地的血。
更嚇人的是,她慘白的小臉上,眼睛無神的睜着,空洞而麻木,憂鬱的眼裡,死灰一片。
“別去。”楊楚若適時拉住宮玉秀的手,低聲道,“以前出過不少被迫入宮選秀,自殺儲秀宮的事,所以先皇特下了旨意,若有犯者,貶入浣衣局,終身不得放出。若是讓人知道她自殺,只怕她一生也就毀了。”
“嗯嗯……”宮玉秀將腦袋點得像個撥浪鼓,心裡一陣懊惱,她差點就害了喬姐姐。
“那現在怎麼辦?”宮玉秀吞了吞口水。
“先幫她止血吧。”
“嘶拉”一聲,楊楚若撕開一塊紗布,將喬書棋劃破的手腕包紮起來,讓宮玉秀幫忙,扶着她到她的牀塌上歇息,蓋好被褥。
“只是失了點血,還好,沒有傷及到生命。”楊楚若淡淡道,看着喬書棋臉上掛着兩行淚痕,脣角動了動,終是勸道,“想死容易,痛苦的,只有關心你的人。”
“喬姐姐,你這是怎麼啦?好死不如賴活着,就算你不想進宮選秀,只要你故意落選,或者讓家人花點銀子賄賂賄賂不就可以了,怎麼能輕生呢。”宮玉秀蹲在她牀前,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莫名的心疼着她,她身上的絕望,讓人看了,不禁想潸然淚下。
“噠……”喬書棋一滴淚水滑下,染溼了臉頰,也染溼了被褥,一張淒涼的臉上,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淚眼模糊的臉上,有着深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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