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蓉大吃一驚,太后對她本來就心存芥蒂,上次她踢傷慕容夜,也是南雪鈺刻意隱瞞,太后纔沒有繼續深究,這次她打慕容俊一記耳光,可是慕容夜親眼看到的,她根本就抵賴,這要再讓太后知道,她這皇妃就別想當了,肯定直接打入冷宮,了此殘生,那多悲慘!
“越王殿下,妾身……妾身……”她冷汗直冒,卻沒個說辭,不管怎麼說,動手打一國之君,儘管是個傻子,都是她大逆不道,她能有什麼理由!萬般無奈之下,明知道向南雪鈺求救,無異於飲鴆止渴,她還是看將過去:咱們好歹是親姐妹,你就見死不救嗎!
自作孽,不可活。南雪鈺暗暗冷笑,嚮慕容俊使了個眼色:誰讓你偏偏在這時候打皇上一記耳光,被夜看到,他對皇上多維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勸不了,唯一能救你的,只有皇上。
南雪蓉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儘管心有不甘,還是做出一副悲悲慼慼的樣子,道,“妾身知錯,妾身罪該萬死!越王殿下,妾身願意去向太后請罪……”
慕容夜眉頭微皺,就他對南雪蓉的瞭解,她好像不是如此容易服軟之人,這是唱的哪一齣?
“雪蓉,”慕容俊一見南雪蓉要走,登時急了,竟是絲毫不記她打自己之仇,趕緊上去拉她,“你要去哪裡?”
“皇上,臣妾罪該萬死!”南雪蓉使勁低着頭,一副慚愧萬分的樣子,“臣妾打了皇上,天地不容,臣妾這就去向太后請罪,請太后賜臣妾一死!”
“啊!不行不行!”慕容俊大吃一驚,用力拉住她,“你不能死!雪蓉,你死了,我、我怎麼辦!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母后爲什麼要讓雪蓉死啊,雪蓉那麼好,自己那麼喜歡她,不可以的!
果然,只要吃定慕容俊,自己就不會有事!南雪蓉暗暗得意,瞬間發現慕容俊雖然是個白癡,自己對他極端厭惡,但他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這宮中,他是自己的護身符,擋箭牌,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皇上,請放開臣妾!”南雪蓉抹着眼淚,眼圈通紅,還真像那麼回事!“臣妾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誅!只是……以後沒有臣妾陪在皇上身邊,皇上要照顧好自己,臣妾……去了!”
南雪鈺一陣惡寒,忍不住抖了抖胳膊,差點沒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原來二姐這麼會演戲,而且什麼噁心人的話都能說的出口,虧她臉皮這麼厚!她有多討厭被慕容俊碰到,至少自己很清楚,就算是做戲,也得有個限度吧?
慕容夜也不是笨蛋,豈會看不出南雪蓉根本就是在利用皇兄,心頭火起,厲聲道,“來人,還不把德妃帶走!”
“不行!”慕容俊惱了,猛地張開雙臂,拉在南雪蓉身前,大聲道,“誰敢動雪蓉,我就打他!”
“……”侍衛只能生生剎住腳步,爲難地看向慕容夜,“越王殿下,這——”越王的話當然不能不聽,可皇上終究是皇上,他要相護的人,他們這些做侍衛的,難道要硬上去搶嗎。
慕容夜氣白了臉,“皇兄,德妃她——”
“皇上,請不要讓越王殿下爲難,”南雪蓉已經吃定了慕容俊的軟脅,當然要擺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來,上前兩步,毅然道,“臣妾做錯了事,自當受罰,越王殿下並沒有錯——”
“不行!”慕容俊怎可能讓南雪蓉出事,硬是將她拉住,瞪着慕容夜道,“五弟,你不準把雪蓉帶走!她、她沒有做錯事,你別亂說!”
沒有?慕容夜冷哼一聲,指向他臉上那清晰的五指手印,“皇兄,這證據確鑿,是臣弟親眼看到德妃打了你,還要護着她嗎?”
“這是——”慕容俊登時語塞,要論及患者,他哪及得過慕容夜之萬一,不過眼珠一轉,他登時有了主意,大聲道,“纔不是呢!是我要雪蓉打我的,我們兩個鬧着玩的,又不是真的!”
南雪鈺默然:打人不打臉,尋常人家鬧着玩也沒有打人耳光的,更何況是你這一國之君!皇上啊皇上,看來你是中二姐的毒太深了,竟然維護她到如此地步,也真是難爲你了!
慕容夜氣結,卻又一時反駁不得,他總不能當着這些侍衛的面,硬是把南雪蓉給帶走吧?那樣皇兄一定會跟他大鬧,就沒法收場了。念及此,他也就不再堅持,而是冷冷看向南雪蓉,“德妃,你怎麼說?”
聽他話音就知道,他已不再堅持帶自己去見太后,南雪蓉稍稍鬆口氣,趕緊道,“是,妾身知錯,妾身願意到太后面前領罪——”
“算了,”慕容夜一甩衣袖,眼神冷酷,“既然皇兄護着你,今日之事,本王就當沒有發生過!不過,德妃,本王提醒你,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這樣的事情如果再有一次,本王誰的面子都不會給,定當依國**處,你明白嗎?”
南雪蓉被他森然的氣勢嚇到,周身出滿冷汗,“……是,妾身明白,妾身知罪……”
“你明白就好,”慕容夜看她一眼,眼裡有明顯的厭惡之色,“以後在皇兄面前,要注意儀容,還不去?”看看她這樣子,成何體統!
南雪蓉暗中要氣炸了肺:我哪裡不注意儀容了?還不是你的好皇兄,把我折騰成這個樣子,我找誰說去!當然,想歸想,她這時候可不敢跟慕容夜叫板,趕緊應了一聲,退到內室更衣不提。
“雪蓉——”
“皇兄,她只是去更衣,你不必急,”慕容夜將要跟進去的慕容俊拉回來,“臣弟跟雪鈺過來,是要替你的傷口換藥——皇兄,你這衣服上怎麼有血跡,是傷口又裂開了嗎?”
南雪鈺早已看到慕容俊胸前衣襟上的血跡,再看到他鼻子有些紅,已經約略猜到什麼,不過她沒有出聲而已。二姐鬧的動靜這麼大,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是被太后打入冷宮什麼的,她的報仇計劃可就無法進行了。不過相信經此一事,二姐一定會看清楚目前局勢,應該不會再跟慕容俊對着來。二姐一向是聰明人,這一點她還是明白的。
“呃……”慕容俊這會兒倒是耍起了小聰明,惟恐說出來是南雪蓉撞破了他的鼻子,會讓五弟更生氣,就嘿嘿笑道,“沒有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慕容夜頗有些無奈,皇兄的心思純淨如赤子,根本就不會撒謊,還想騙他!“皇兄——”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麼,”慕容俊拽着他的袖子撒嬌,“五弟,你不要問了,我又不疼了,別告訴母后,好不好,乖啦……”
慕容夜哭笑不得,不想惹他不開心,只好點頭,“行,臣弟不問了——雪鈺,你來幫皇兄看看傷。”
“好。”南雪鈺走過去,一笑道,“皇上請坐。”
慕容俊與還她一笑,坐到椅子上。
南雪鈺輕輕解開他頭上的紗布看了看,還好,傷口已經在癒合中,問題不大,再敷幾天藥,就會結痂,完全好起來了。“皇上,夜,你們放心,這傷口沒事,很快就會好。”說罷動作輕柔地替慕容俊換藥,再重新包紮起來。
慕容夜這才放下心,又囑咐了慕容俊幾句,可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知道他急着去見南雪蓉,不由他不生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四妃之中,估計沒有哪一個比南雪蓉對皇兄的態度更惡劣,怎麼皇兄就是看中了她,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冤孽”嗎?
從太極殿上出來,慕容夜顯然心情不好,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南雪蓉看了他幾次,關切地道,“怎麼,還在生我二姐的氣?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把自己給憋壞了。”
慕容夜深吸一口氣,道,“雪鈺,你也不希望母后知道德妃打了皇兄的事,是嗎?”方纔她並沒有站在自己這邊說話,態度已經很明確,他並不是覺得生氣,畢竟南雪蓉是她的親姐姐,可……他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就覺得她的心事,自己還是沒有琢磨透。
“……是,”南雪鈺略一猶豫,還是坦然承認,“因爲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皇上擺明了是要維護我二姐,母后若硬要罰她,皇上一定會大鬧,封妃大典才過,慕容耀又居心不良,淮河決堤之事還未有定論,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覺得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聽她提及淮河決堤一事,慕容夜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心情越發,“淮河之事,我已讓齊燁去查了,相信很快會有迴音。不過,雪鈺,你別瞞我,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原因,你不妨對我說實話,我知道你不會害母后和皇兄,所以我會幫你。”
南雪鈺驟然停下腳步,擡眸看他,他的眼神那樣溫和而親切,帶着些想要了解她、呵護她的期盼,她心中一顫,竟有些慌亂了起來,“我……”她能說自己現在保全二姐,是爲了自己的報仇計劃,爲了讓二姐在日後承受更大的痛苦,以替大姐討回公道嗎?
如果真是那樣,夜一定會氣她利用了皇上,因爲到那時,皇上也一定不可避免地受到傷害,爲了保護皇上,夜一定會阻止她的吧,她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