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夢心知肚明,章平卉肯定是怕被問起沈雨筠的事,暗暗得意,面上卻一派無辜,“沈姨娘的事啊,章姨娘,不是你親眼看到沈姨娘跟別的男人私通的嗎,這纔過去幾年啊,你不會是已經忘了吧?”說罷還故意看了南雪鈺眼,意即是章姨娘害死了你娘,你這做女兒的,難道不想替娘報仇嗎?
南雪鈺何等聰明,南雪夢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這好妹妹動的什麼心思,再說,章平卉害了自己孃親的事,她早已知道,還用南雪夢還挑撥離間嗎?不過,既然妹妹這樣說了,她倒是要看看,章平卉會是什麼反應。
章平卉尷尬而又心虛,更是心驚莫名,南雪夢這不擺明了是在提醒雪鈺,沈雨筠是死在她手上的嗎?“我……雪夢,這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這對大家都不好,是不是,老爺?”她唯有求救似地看向南正衍,知道他最恨提起被戴綠帽子的事,希望他能阻止。
南正衍重重哼了一聲,“平卉說的是,此事不提也罷,雪鈺,請高僧的事,就此做罷,以後別再提了。”
章平卉暗暗鬆一口氣,還好沈雨筠的事是老爺的忌諱,不然她今天恐怕無法全身而退。
可惜,她高興得太早了,南雪鈺臉色一冷,乾脆將筷子放下,“怎麼,父親的意思,還是不相信娘是清白的嗎?”就算不是爲了對付章平卉,她也要父親明白,娘自始至終都是清白的,否則她這做女兒的,心裡總不會平靜。
清白?南正衍眼裡有明顯的不屑,好在礙於南雪鈺如今對他的重要性,並沒有發作,但語氣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煩,“雪鈺,你孃的事已經發生,就算你不想承認,覺得是你的污辱,可你娘確實對不起我在先,你還說什麼清白不清白的話,不覺得矯情嗎?”
“是啊,三姐,”南雪夢暗暗高興,趕緊火上澆油,“章姨娘親眼看到的事,怎麼會有假,你就算覺得這事兒不光彩,會影響你的聲譽,也不能否認已經發生的事,還是別惹父親生氣了,啊?”南雪鈺,你不是很厲害嗎,找正主兒報仇啊,一個勁兒跟父親解釋什麼,有什麼用!
章平卉氣的直咬牙:雪夢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勁兒針對她,不停地提醒南雪鈺,是她間接害死了沈雨筠,非要南雪鈺找上她是不是?“雪夢,你,,”
“章姨娘,”南雪鈺果然看向章平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當年真的是你親眼看到我娘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是什麼身份,他們在一起,又做了什麼,你都看清楚了嗎?”
章平卉心驚莫名,不安地把南旭摟在懷裡,藉此尋求安慰一樣,“我那時候……”怎麼辦?事實上當年她只不過因爲被沈雨筠撞見跟樑大康在一起,以爲她會向老爺告密,所以很害怕,雖然之後沈雨筠並沒有在老爺面前說什麼,她還是整天心驚膽顫,爲了永絕後患,她纔開始注意沈雨筠的言行舉止,希望可以挑到她的錯處,最好能逮到她什麼把柄,自己纔好有籌碼不是。
結果還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沒過多久,她就注意到沈雨筠那幾天總是偷偷往山上跑,看起來很神秘的樣子。於是她不動聲色地跟着過去看,赫然看到沈雨筠竟然是去見一個男人!不過,那個男人是昏迷着的,應該是受了重傷,或者生了重病,兩人之間看起來並不像有私情,但她爲了自保,還是向南正衍告密,說沈雨筠與他人私通,兩人在山洞中寬衣解帶之類,說了好多,南正衍一聽之下,還不火冒三丈,豈會饒過沈雨筠!
所以說,她其實並沒看到多少不堪入目的畫面,除了沈雨筠的確是去見一個男人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說是兩人私通,根本太過牽強。但那時候她已經顧不上許多,只要老爺相信了就行,事實上最後沈雨筠也爲此丟掉了性命,她以爲自己的事就再也不會敗露,卻哪裡想得到,癡傻的南雪鈺有朝一日會變的如此清醒而精明,有找她算舊賬的一天!
“那時候怎麼了,說啊?”南雪鈺眼神酷寒,步步進逼,“章姨娘,你不是都看到了嗎,看到我娘跟別人私通,兩人脫得什麼都不剩,很快活嗎,你再說一遍,是不是這樣?”
真要說起來,章平卉表面看起來很溫和,不將其惹急了,她都不會說句狠話,雖然有時候不免也會因爲父親對她的寵愛而有些得意,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心腸惡毒之人,在對待沈雨筠這件事上,她做的怎就如此之絕,生生把個那般溫婉的女子逼上了絕路,每每午夜夢迴之時,她的良心不會感到不安嗎?
章平卉被逼問到狼狽不堪,更是心驚莫名,南雪鈺從來沒有這樣當面問過她沈雨筠的事,如今被南雪夢一提醒,就這般咄咄逼人,難道她真的要問清楚當年的事,替孃親報仇嗎?真要那樣的話,她該怎麼辦!“我、我看到的,都已經告訴老爺了,老爺也按家規處置了那件事,雪鈺,你有什麼滿的,問老爺吧。”她匆匆回一句,突然站起來,“老爺,旭兒有些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去了,你們慢慢吃。”說吧不等南正衍回答,拽着南旭就匆匆離去。
南雪夢暗暗得意,故做驚訝地道,“章姨娘怎麼這就走了?旭兒怎麼不舒服了,三姐,你要不過去給他看看,別是
有什麼病,給耽誤了就不好了。”
南雪鈺冷眸一轉,淡然道,“章姨娘必定是有數的,我看旭兒臉色紅潤,不像是有什麼不舒服,估計是章姨娘心裡不舒服吧。”
南雪夢差點就笑出聲來,可不是嗎,被逼問到當年的事,章姨娘肯定也看出來,南雪鈺不會就此罷休,心裡會舒服纔怪。
“好了,都別說了,”南正衍原本就心情不好,被南雪鈺姐妹倆一鬧,越發氣悶,“雪鈺,你孃的事,不要再問了,你只管替她和雪晴修墳,請高僧的事就免了。雪夢,你也別再借題發揮,再要出什麼事,別怪家法無情。”
衆人立刻噤若寒蟬,“是,老爺(父親)。”
南正衍這才道,“吃飯吧。”
暖心閣裡,章平卉哄着南旭睡下,自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不安地在轉來轉去,心跳得很厲害,氣都要喘不過來。南雪鈺一定在想辦法查當年的事,這可怎麼辦呢?雖然她所說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沈雨筠是間接死在她手上的,這一點無可置疑,南雪鈺想要找她報仇,也無可厚非,這可怎麼辦。
老爺雖然不允許他們再提起當年的事,也確信是沈雨筠對不起他在先,可南雪鈺卻始終相信沈雨筠是清白的,她硬要報仇的話,自己也逃脫不掉,,想想她對付人的那些手段,翼王和謝家的下場,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
“怎麼辦?”章平卉看着兒子的小臉,真個是六神無主。如今之計,要想活命,除非現在就離開丞相府,跟大康一起,帶着兒子遠走高飛,或許可以保住一命。
可是,真這麼走了的話,她又百般不甘心,熬了這麼些年,終於熬到謝以蓮死了,她大有機會成爲相府的當家主母,一切錢財都掌握在她手裡,到時候她隨便帶走一些,就夠他們一家三口好好過完下半輩子,那纔是最好的結果。想來南雪鈺應該不會這麼快抓到她的把柄,再說,在老爺眼皮底下,南雪鈺更不可能使什麼手段,她以後再小心一點,沒事不出暖心閣,只要撐到她掌權丞相府,那就萬事大吉了。
主意打定,她心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想着明天找個機會去一趟大康米店,找樑大康商量一下,讓他儘快把米店盤出去,做好離開這裡的準備,到時候就悄沒聲息地離開,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好好過日子。這麼多年在丞相府,她強顏歡笑侍奉了南正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也算對得起他了,就算拿走他一些錢財,也不算是背叛他。
暖香閣裡,唐奕現身,問道,“小姐是不是要對三夫人動手?”方纔的一切他都看得分明,小姐應該是有了算計,着手對付三夫人了。二夫人一除,其餘幾位夫人都不足爲懼,跟小姐有仇的,目前而言就只三夫人,比起二夫人,要容易對付得多。
南雪鈺無聲冷笑,“讓她自在了這麼久,也算對得起她了,我孃的仇不能再拖下去,我要在爲她修墳之前,讓她靈魂得以安息!”
蒼冥忽地現身出來,目光森然,“雪鈺,你要怎麼做?我去一掌劈了章平卉,把她的人頭帶來給你?”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可雪鈺總說要他等着,現在總該是動手的時候了吧?
唐奕對他的混話只當沒聽見:要是這樣做可以的話,還用蒼冥動手嗎,他早做了。“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南雪鈺眉一挑,故意吊人胃口,“要想讓父親相信我娘是清白的,除非章平卉自己說出當年的真相,而要做到這一點,還得着落在旭兒身上。”
他?
唐奕和蒼冥都茫然不解,一個幾歲的小孩兒,能懂什麼?
南雪鈺卻並不解釋,一臉的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泄露,到時自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