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一夜之間,京城中人紛紛奔走相告,當年英妃的孩子沒有死,而且還練成了絕世神功,回來替英妃報仇來了!而且朝廷之前幾位大臣被殺,就是他所爲,爲的是威嚇朝廷,讓皇上爲當年的所做所爲付出代價,否則他將繼續誅殺大臣,直到得到滿意答覆爲止。
本來英妃之事是在二十年前,而對那件事有印象的,如今至少也得三十來歲,而且隨着時間的過去,那件事也早已煙消雲散了,可是現在卻又突然被人提及,就像突然往平靜的湖中投入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令人心驚。
對於之前幾位朝臣被殺,衆人原本就心有慼慼,如今真相一浮出水面,人人盡知是承德帝當年對不起英刀——儘管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當年英妃之死的真相,可被人這樣傳來傳去,他們也大都明白了,原來皇上竟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而且還搶了英妃孩子的太子之位,太狠了!
而這些傳言也很快傳到了承德帝耳中,看到這些奏摺裡的措辭,他暴跳如雷,將奏摺摔在羣臣面前,厲聲喝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誰在造謠生事,無中生有,毀朕聲譽,查清楚了沒有!”
羣臣都知道,皇上脾性暴戾,尤其對於威脅到他皇位的,處置都毫不留情,甚至是相當殘忍的,難怪當年會那樣對待英妃和她的孩子,如今他一發雷霆之怒,他們個個都噤若寒蟬,彼此交換個眼色,不敢先開口,惟恐遭殃。
“說話,都是啞巴嗎?”沒人開口,承德帝越發勃然而怒,咬牙大罵,“平常一個個能言善辯,就知道哄着朕,說好聽的,現在呢,都沒話說了?”
那還不是皇上你喜歡聽好聽的,是我們願意說嗎?羣臣很無奈,都知道皇上最不願意聽到英妃、皇子之類的字眼,所以平常當然都不敢觸他黴頭,報喜不報憂,這也不能怨他們呢,誰會好端端的找罵挨呢?
慕嘉容見羣臣都把目光投向他,好不得意,還是他在皇上面前說話有份量,足以證明他的地位多麼舉足輕重,放眼當今朝中,誰可比擬!“皇上息怒,臣以爲,這是居心叵測之人在故意製造謠言,以引起恐慌,他好從中謀利。”
“哦?”承德帝對他向來很倚重,聽他這麼一說,怒氣也小了些,“慕愛卿的意思是,英妃的孩子早已死了?”畢竟楚凌雲到底是不是英妃的孩子,誰也說不準,也許是有人故意藉機生事也說不定呢。
慕嘉容朗聲道,“回皇上,英妃迷惑先皇,本就罪該萬死,皇上處死她,是大快人心之事,至於英妃的孩子,也是孽種,該死!就算他當年未死,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皇上可下令,讓所有大秦百姓捉拿於他,誰若立功,就大大獎賞一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承德帝略一思索,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還是慕愛卿一心替朕的江山社稷着想,此法甚妙,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世人都是看看重錢財的,爲了得到獎賞,他們必定四處追查楚凌雲的下落,看天下之大,哪裡還是他的容身之處。
“臣遵旨。”慕嘉容得了如此重任,也正給了他在朝中繼續立威坐大的機會,他自然越加得意了。
而慕鴻卓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越衆而出,“臣斗膽請問皇上,雪鈺公主是否可以離開天牢了?臣以爲她是無辜的,不該受此苦楚。”難爲他對南雪鈺還真是“一往情深”呢,被算計受了傷,還替她求情。往常他女人無數,風流多情,也沒見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這會看來是動了真心了?
話說回來,南雪鈺生的本就傾國傾城,哪個男人不愛?何況她還是大秦的公主,如果慕鴻卓娶了她,那就是當朝駙馬,妹妹如今是太子妃,那當朝還有誰比得過慕家富貴呢?
不過,現在他提的顯然不是時候,不說南雪鈺還好,一提起來,承德帝就氣的雙眉一擰,冷聲道,“南雪鈺勾結亂黨,意欲謀害朕,還死不悔改,罪不可恕,朕讓她在天牢靜思己過。”
“皇上,臣以爲雪鈺公主不會如此,”慕鴻卓趕緊替南雪鈺求情,“她是皇上的親人,怎麼會害皇上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她受人蠱惑欺騙,纔會一時行差踏錯,只要好好勸她,她一定會憣然悔悟的。”
承德帝一揮手,“慕愛卿不必替南雪鈺說好話,朕對她已經把話說分明,可她卻始終不肯透露楚凌雲的消息,分明是要跟朕頑抗到底,朕不將她關到天牢,難道還任由她囂張不成?”
慕鴻卓略一思索,道,“皇上恕臣斗膽,臣願到天牢勸一勸雪鈺公主,或許她能明白呢?”
承德帝原本要拒絕,但是想一想昨日南雪鈺對慕鴻卓態度上似乎些不一樣,或許他真能勸動她呢?“也罷,朕就再給雪鈺一次機會,你去勸勸她,如果她能回頭是岸,朕對她之前的所做所爲,既往不究,否則的話,就別怪朕不念親情!”
“是,皇上。”慕鴻卓暗暗歡喜,退了回去。
安陵清絕則笑容詭異,他太瞭解南雪鈺的性子了,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不想說的話,誰能勉強得了她!不過看慕鴻卓這樣子,是打定主意要把南雪鈺弄到手了?
這樣也好,就讓他去碰釘子,或許南雪鈺有自己的打算,會利用他也說不定,到時候他栽個大跟頭,自己就又有了出手的機會了。哼,慕老狐狸,慕鴻卓,你們當真以爲哄的父皇團團轉,就可以高帎無憂,把大秦收入你們囊中了嗎?
休想!有本宮在,誰都別想作威作福!父皇信任慕家,不代表本宮也是如此!正好藉着英妃之事,把慕家狠狠收拾一通,到時候本宮登基爲君,再對付你們,就再容易不過。
安陵清漓焦急萬分,可他也知道,在父皇和慕嘉容等人面前,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連皇姑姑都沒能替雪鈺求下情來,何況是他。現在看來,能救雪鈺的,就只有皇祖母了,得找她想辦法才行。
太后寢宮裡,安陵凝眉正無聲流淚,既心疼女兒,又對皇兄失望,心情可想而知。
太后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啊,看到她哭成這樣,都不知道怎麼好,“眉兒,別哭了好不好?你哭的哀家的心都碎了呀!哀家知道你心疼雪鈺,不過你放心,哀家已經警告過皇兒了,他如果敢傷害雪鈺,哀家絕不饒他!”
她也沒想到,雪鈺纔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她到現在還沒尋思過來呢,雪鈺被歹人劫持,好不容易纔被救回來,怎麼接着又成了跟亂黨勾結,皇兒是糊塗了嗎,還是聽信了什麼人的饞言,非要害雪鈺?
安陵凝眉擔憂地道,“母后有所不知,皇兄對英妃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兒臣勸了皇兄很久,皇兄都不肯放雪鈺出來,非要雪鈺說出英妃的孩子在哪裡,雪鈺怎麼可能知道呢,皇兄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這事兒哀家也聽說了,”太后嘆一口氣,表情說不上是悲是愧,“當年是皇兒做了對不起英妃的事,本來就是他欠了英妃和她的孩子,如今又對那孩子趕盡殺絕,原也是皇兒不對,皇兒爲何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可是皇兄不這樣認爲啊,”安陵凝眉擦一擦眼淚,心情愈發沉重,“他始終覺得自己當年沒有做錯,還一直懊悔沒有趕盡殺絕,現在更是不肯放過英妃的孩子,這死結越系越緊,恐怕是解不開了。”
皇兄不肯放過英妃的孩子,可那孩子又何嘗會放過皇兄呢?從他開始誅殺朝臣,就說明兩人之間的仇恨到了最後做出決斷的時候,恐怕直到其中一個死,這場恩怨纔會有個了結,正應了那句“不死不休”。
太后忽地一拍桌子,氣道,“就算如此,也是皇兒跟英妃之子之間的恩怨,又關雪鈺何事?皇兒也是糊塗了,非扣着雪鈺做什麼?不行,哀家定要讓皇兒把雪鈺放出來!”說罷她顫顫巍巍就要起身,去找承德帝。
安陵凝眉趕緊扶住她,“母后慢些。”
結果正在這個當兒,安陵清漓一頭紮了進來,“見過皇祖母,見過姑姑。”
“漓兒,朝堂之上如何?”安陵凝眉見他臉色不善,心先沉下去,“是不是雪鈺她……”
安陵清漓趕緊搖頭,“姑姑放心,雪鈺暫且無恙,慕鴻卓已經父皇同意,他到天牢勸說雪鈺,看是什麼結果再說。”
安陵凝眉稍稍放心,不過皺起眉來搖了搖頭,“慕公子是勸不了雪鈺的,只怕會越發激怒皇兄而已。”
“姑姑,雪鈺當真見過楚凌雲了?他到底是不是小皇叔?”安陵清漓一直弄不清楚這件事,更無法想像,小皇叔居然還活着,難道真的是上天有眼,讓父皇還債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