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沉吟間,忽然感覺到不遠處的水流隱隱有些改變,這一發現,讓她心中一驚,人也越發的謹慎小心。這種改變,並不是水流吧減弱之類的,而是好像有另外一個東西滑動,使得水流有了一絲偏移。
前方的水草漸漸減少,荷葉也少了很多,淡淡的月光透過水麪照映下來,通過清透的溪水,讓水下明亮了不少,也讓雲曦的視線可以看的更遠一些,這一看,讓她再次一驚。
只見前方出現了兩個珠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正冒着淡淡的寒光。在那珠子附近是一片漆黑,好似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了一般。
看到那東西,雲曦的目光不由一緊,雖然看不清楚,不過她篤定,她看到的是一條魚,一條非常大的鮎魚。那珠子附近長長的觸角,想必便是它臉上的鬍鬚。雖然看不到全身,不過這樣一個腦袋,幾乎可以和一頭鯊魚相媲美了。
似乎發現了獵物,那大傢伙張開了嘴巴,快速的向她游來。雲曦握住手中的匕首,冷冷的看着前方,魚腥味從鼻端瀰漫開來,一個龐然大物清晰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鮎魚的外貌和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亞馬遜巨鮎差不多,不過更大一些,身長足足有四米,黑色的鬍鬚仿若章魚一般,隨着水流飄蕩。那張大的嘴巴,幾乎和她以前泡澡的澡盆差不多大,幾顆森然的牙齒仿若鋒利的刀劍一般,露着淡淡的寒光。
雲曦冷靜的看着眼前這一切,自從進入溫溪鎮,便遇到了重重危險,如今連一條魚都欺負到她的頭上來了,既然如此,那就比比看,看看到底是她厲害,還是一條大魚厲害。
明月,水流,還有靜靜對峙的一人一魚,在這溪水之中,瀰漫着危險的味道。
就在這時,雲曦動了,仿若一條美人魚一般,快速的向水草叢中游去。水草對人而言是個麻煩,對魚而言,同樣不是好東西,那些極爲有韌勁的水草,可以掛住它的鬍鬚和魚鰭,將它纏在裡面。因此只要進入水草之中,就是那龐然大物的速度也減少了不少。
而這真是雲曦需要的,若是無任何東西阻擋,人根本無法和魚的速度相比,就在大鮎魚快要接近之時,雲曦一個翻身,爬到了巨鮎的背上,兩隻手緊緊的抓着它的鬍鬚,身體貼在魚背之上,避免被甩出去。
那巨鮎沒想到即將到嘴的食物居然敢騎在它身上,隱隱有些怒氣,尾巴劇烈的擺動着,想要將人甩出去。可惜身上的人,仿若吸盤一般,無論它怎麼翻動,都沒有半點反應。
糾纏了半個時辰,雲曦的手臂已經脹痛不已,只是抓着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她心中明白,一旦掉落下來,那便成了這巨鮎的食物。
巨鮎見這般不是辦法,忽然安靜了下來,快速的沿着水流方向游去。不知道遊了多久,那水流弱了幾分,雲曦睜開眼睛一看,她們似乎到了一片巨石嶙峋的地方,周圍陡峭的山峰,和不時凸起的石柱,將溪水分成了小的支流。看情形,這裡便是小溪的盡頭了。
那巨鮎想必活了很多年,已經漸漸有了些許智慧,發現無法將她從身上弄開,便想將她撞死在石柱之上。
雲曦袖中的銀針快速的插入那巨鮎的眼睛,然後藉助它劇痛時的力量,一個飛身,落入到石柱之上。
魚的眼睛乃是它極爲脆弱的地方,被雲曦插入兩針,頓時疼的死去活來。鮮紅的血隨着水流不斷的翻騰着,巨鮎的身體不時的撞向那石柱,一些細一點的石柱直接斷裂開來,濺起大的浪花。
雲曦提着氣,在石柱上跳躍,隨着那條魚,慢慢的落入一個峽谷之中。自從出了那一片水草連天的地方,她便遇到了這大魚,眼下她最擔心的,便是昏迷中的君臨淵落入了此魚的腹中。
雖然心中覺得不太可能,若是這大魚吃了君臨淵,想必不會那般着急對她攻擊,一般來說,大魚應該很餓,這纔會出手。可是沒有查看一番,她無法安心。
巨鮎翻騰的一會,在石柱之間留下了大量的血。雲曦微眯着眼,看着泛着紅色的溪水,若沒有這樣一片地方,想要將大魚拿下,還有些麻煩,如今倒是天時地利。
又過了半個時辰,大魚終於因爲受傷太重暈了過去,雲曦從岸邊撤下一根青藤,將大魚綁上之後,用力拖上了岸邊,扔到離水池有些距離的地方。
月光之下,一個頗爲狼狽的紅衣少女,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不遠處的一個龐然大物。巨鮎是魚,只要離開水十分鐘便會因爲缺氧而死,即便眼前的巨鮎特別一點,大一點,也絕對不會超過半個時辰。她身上的毒藥,除了戒指中的一點點尚且保留下來,其他的大部分被用掉,剩下的也在落入水中之後,被水沖走。否則在銀針上啐上毒,她也不用這般費力了。
看着那鮎魚翻騰了幾下,眼珠漸漸變成灰白色,雲曦這才起身,拿起手中的匕首對着魚肚子劃去。大量的血從腹部涌出,將她的裙襬和鞋子染得通紅,可是雲曦好似沒有察覺一般,目光緊緊的盯着隨着腸子流出來的白布,只是一眼,她便認出,那是君臨淵的,他身上的白衣都是用特別的雲蠶的蠶絲製成,那種蠶,只有龍尊養了一些,其他地方沒有,所以她不能認錯。
這樣一個認知,讓她的如遭五雷轟頂一般,半響都沒有反應,隨後仿若發了瘋一般開始掏巨鮎腹中的東西。
鮮血,腸子,魚泡,魚膽,被雲曦一點點的翻出來,巨大的魚也被她分成了數塊,堅硬的魚刺和魚鰭將她的手和胳膊劃出衆多的傷痕,只是她也顧不得了,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找到她的男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龐然大物被尸解開來,除了那白布之外,還在胃中找到了一個人形的屍骨,因爲被一堆粘液覆蓋着,看不清楚容貌。
“不會的,君臨淵,若你敢死,我定會閻羅殿裡把你翻出來!”雲曦咬了咬牙,身體隱隱有些顫抖,廢了好大的力,纔將人拖到水邊,小心的清理那身上的粘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時間有些長,那臉部已經浮腫,且被腐蝕的看不清楚人的模樣。
雲曦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動作加快了幾分,只是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待到那白色的衣衫露出來時,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個人的身形和君臨淵很相似,身上也是一襲白衣,因爲被魚的粘液腐蝕,無論是白衣還是身體都不完整,理智告訴她這個人,應該並不是君臨淵,那白衣的布料不多,可是她的心還是抑制不住的狂跳,半天也安靜不下來。
“小曦兒?”就在這時,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傳了過來,讓雲曦忙碌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白衣如雪,風華絕代,銀髮紫眸,仿若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雖然衣服有些破爛,可是卻沒有半天狼狽之色,依舊如神邸降臨。
雲曦愣了一下,隨後看向身旁的屍體,到了現在她才發現,這個屍體明明是黑髮,如此明顯的特徵,她居然忽略了。
君臨淵的目光緊緊鎖着不遠處的人,眼底劃過一絲震驚,此刻對方的模樣看起來極爲狼狽,頭髮,臉上,身上,都沾染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紅色的衣衫上老遠便傳來了腥味。直到目光看向那白衣屍體,心中不由劃過一絲瞭然,還有着淡淡的酸澀,“小曦兒,我還好好的活着!我不會丟下你!”
雲曦鼻子一酸,目光緊緊的看着那月下的身影,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怕,她不怕死,可是她怕眼前之人出事,她怕再也見不到眼前之人,她怕他丟下她,她很怕。
月光下,那狼狽的小臉上,兩道晶瑩的淚水流下,在光芒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暈。
君臨淵急忙走了過去,顧不得她身上的髒污,將人摟在懷中,低聲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你,絕不!”
雲曦顫抖的手攔住對方的腰,許久才道:“你自己說的,若是敢丟下我,我定會好好懲罰你!”那顆驚懼的心,終於在見到眼前之人時,有了一絲圓滿。
君臨淵捧着她的臉,鄭重的點了點頭,“即便是小鬼來收,我也不會把命給他,我的命只給你一人!”
雲曦笑着點了點頭,淚水卻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很少哭,前世爹孃死後,她哭過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可是眼下她想哭,怎麼也止不住!
“沒事了,小花貓,趕快去洗洗,我要被你薰死了!”君臨淵的目光落在那碎了的大魚身上,眼底再次劃過一絲水光,這個小丫頭居然將一個人人懼怕的水怪碎屍了,當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只是他心中明白,眼前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爲了找到他。
或許是心放鬆下來,所有的感官這才恢復過來,全身的痠疼以及鼻端的異味,讓她極爲難受。沒有等君臨淵再出聲,人便已經跳入了水中。
整整洗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鑽出水面,用內力將衣服烘乾,坐在了君臨淵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