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人的屍體好生看好。”寇雲煙吩咐,眼中是尚未平息的怒火。
府中早已經傳來郎中給寇雲煙處理傷口。
“不要聲張,爹爹那邊我自會去說。”寇雲煙吩咐道,“要是誰傳了出去,莫要怪我罰的狠。”
環視一圈,都被寇雲煙的眼神所威懾。
“雲飛,你好好休息。”寇雲煙拍拍寇雲飛,寇雲飛乖巧地點了點頭。
寇雲煙回到自己的院子,寇振華去了軍營,已經有好幾天都是早出晚歸了。想必殺手也是想到寇振華近來幾日鮮少在府中,才下手。
寇雲煙一時也自責自己識人不慧,才差點讓雲飛和自己處於生死一瞬的境地。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阻擋了那殺手一下,怕是今日要命喪於匕首之下了。想到匕首上的寒光距離脖頸的距離,寇雲煙這纔有些後怕起來。
現在有燕無聲教她輕功,但是有一身武功纔是最保險的方式。
略微沉吟,寇雲煙便到書桌前,潤筆寫下帖子,然後喚來墨綠,“墨綠,你去讓人把信送到齊王殿下府上。”
“齊齊王殿下?!”墨綠瞪大眼睛,如果說寇雲煙給雲王府上遞信,或者是京城中其他府上遞信,她也倒是不覺驚奇。
可是齊王出名的,怎麼可能和自家小姐有交情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解,墨綠還是沒有問出口。近來寇雲煙的手段已經徹底震懾了衆人。沒有人再將寇雲煙僅僅當成一位普通的官家小姐。可能自己並沒有怎麼意識到,可是心底已經是對寇雲煙生出由衷的敬畏。
齊王府。
湖面之上波光粼粼,四周柳條低垂,有花開,有花飛舞。一人躺在藤椅之上,一身淡紫的華服在扶手之間。旁邊立着魚竿插在土裡,魚簍裡裝着幾條足足有四五斤的鯉魚。鳳眼狹長,五官立體而深邃,驚爲天人。似是在淺眠,睫毛在臉上打出淺淺的陰影。
“王爺,王爺。”管家從石子路上一路小跑過來,手上捧着一封信。
“慌慌張張幹什麼!嚇跑了本王的魚怎麼辦!”戰冥睜眼,俊美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不悅,管家立即將手中的信雙手呈了上去。
“是寇府中來的信”管家看着戰冥臉上閃現過的怒氣,有些戰戰兢兢。
齊王殿下的喜怒無常是出了名的,現在就祈求這寇府的來信能救自己一命了。那天自敏捷長公主的宴會回來之後,戰冥就給全府上下交代,若有關於寇府的消息,第一時間報給他。
還有小廝當時傻傻地問了一句:“是哪個寇府?”
戰冥戲謔地看了一眼小廝,就命管家在這名小廝臉上畫了一隻大烏龜,在整個王府裡遊街示衆。
誰知道齊王殿下什麼時候又一時不高興,又出些稀奇古怪的招數折騰他們這些下人。
“寇府?”戰冥從躺椅上一下直起身,“快給本王。”說着就一把從管家手裡搶過信函。
管家怵怵地待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安放在何處。
“能傳授毒術的師父”戰冥掃了掃信函,一雙劍眉便蹙起。
“本王去出去一趟。”將信函折起來收好,戰冥就風風火火往外而去。
“那老奴給殿下備車。”管家搓搓手,道。
“備車幹什麼!太慢了,本王自己去!”戰冥橫了一眼管家,“給本王把魚竿收好就得了。”
管家內心十分憋屈,自己這管家當得怎麼還不如沒有呢?
戰冥一路踩着房檐而行,速度很快,以至於鮮少有人注意到。很快就來到了寇府,從牆上翻了過去,直奔寇雲煙的院子。
“齊王殿下就這麼不愛走正門嗎?”寇雲煙在戰冥出現在後院的那一刻就略有察覺,擱下狼毫筆,無奈道。
“本王可是見到你的信就一路過來的。”戰冥挑挑眉,看着寇雲煙。
寇雲煙今日一席淡藍色的襦裙,挽着繡有凌霄花的披帛。一頭長長的青絲只是簡單的綰了一個髮髻,剩下的都披散在腦後,只於上面一根秀氣的髮釵。不施粉黛,不染紅妝,一雙靈動的杏眼正專注地看着眼前的書本,面頰上帶有少女特有的。
“齊王殿下其實不必親自來得,派來教授我毒術的師父便好。”寇雲煙潤潤筆,在書頁旁邊做下批註。
“本王樂意不行嗎。”戰冥勾脣笑了笑。
“那齊王殿下有找到能傳授我毒術的師父嗎?”
“那是自然,本王手底下自然是什麼人都有。”戰冥說着,拿出一隻小木盒子。木盒的大概只有三寸長,兩寸寬。不過竟然是楠木所制,木盒所用的楠木雖然並不是類似於金絲楠木那般名貴的木料,但也是難得一見的。
一手將木盒擲到寇雲煙面前,力道控制的剛剛好,輕巧地落在桌子上。
“這是什麼?”寇雲煙有些不解的看着戰冥。
“你打開看看便知道了。”戰冥道。
寇雲煙依言打開盒子。盒子中整整齊齊碼着七根長短不一,粗細有別的金針。針尾有一小節是銀質的,而且也不同於市面上一般的金針。寇雲煙雖然並不精通鍼灸之術,但浸淫醫術數年,也是看出來這七根金針不同於一般的金針。
“齊王殿下這是何意?”寇雲煙心下更是迷惑,她與戰冥並非深交知己,但是戰冥卻送她這七枚看起來便難得的七枚金針?
“送你啊”戰冥眉宇間笑意更濃,尋來這幾枚金針可是不易,當年從那老摳手裡奪下這金針,可是廢了不少功夫。
“無功不受祿,齊王殿下還是收起來吧。”寇雲煙將盒子蓋起來,遞到戰冥跟前。
“拿着,給本王解毒。”戰冥將手背在身後,擡擡下巴叫寇雲煙收着。
“解毒並不需要金針”寇雲煙有些頭痛,這總不能着着戰冥的手硬還給他吧。
“拿着,說不定要用。”戰冥向後退了一步,“本王的命可金貴着,別的金針本王都不要用。”
“這個不算是我提出來的條件?”寇雲煙謹慎地問了問。
“不算。”戰冥好笑地道,這丫頭倒還真是警戒心高。
“那就當我借齊王殿下的。”寇雲煙一雙杏眼中帶着甜甜的笑意,然後將小楠木盒收在書桌旁的櫃子中放好。只要不算是那兩個條件裡面的,那她就先收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戰冥繼續哭笑不得,他這好不容易想着送誰點東西,怎麼還這麼難暢。他堂堂齊王殿下,吃虧怎麼兩三天全吃在這寇府的小丫頭身上了。
“齊王殿上的傷可是好了?”寇雲煙詢問道,收了東西,總不太能再對戰冥不冷不熱的,從一定角度上來看,他們現在也算是同一戰線的人。他幫戰冥解毒,戰冥欠她兩個條件。
那日在雁歸別院見到戰冥的時候,他一身血腥,看起來胸口上的傷還是算嚴重的。但是晚上再在敏捷長公主的宴會上見到他的時候,身上似乎一點事都沒有,就像沒受過傷一般。面色如常。
這齊王殿下也並不是普通人,怎地前世卻被?就按着他身上中的毒,不知是誰人如此忌憚怨恨他。
“寇二小姐竟然還記得本王身上的傷?”
“自然,現在你是我的病人。”寇雲煙從善如流,道。
“不礙事,早都處理過了。”戰冥搖搖頭,他那日受的傷確實不嚴重,只不過的皮外傷。但可能因爲那日身上沾了太多血,看上去比較可怕而已。
“那這瓶‘凝血散’殿下收好,回去敷在傷口上,能好的更快些。”寇雲煙翻了幾下,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戰冥。這瓶凝血散是她近來幾日看着醫術古方,改良出來的療傷藥。如果是一般三天才能結痂的傷口,如果換做凝血散,一日就可以結痂了。並且可以抑制傷口不會發炎。
“那本王就收下了。”戰冥點點頭,收起小瓷瓶。
“時間不早,我帶你去見那毒術師父,不過能不能拜入他門下,還要看你了。”
那毒術師父與戰冥有交情,爲了解戰冥身上的毒,多年來各種方式都有嘗試,卻還是束手無策。雖然他脾氣古怪,但是在毒術上的研究確實鮮少有人能及他。在武湖中提起來,也是名聲遠揚,可惜的是早已退隱了。
“嗯。”寇雲煙心下詫異,看來戰冥給她找的毒術師父,還是位眼光刁鑽的人。
戰冥帶着寇雲煙一路往城南,在一處小樹林才停下。
樹林幽深,依靠着山腳。不知道什麼緣故,四周都沒有生物活動的跡象。
“到了。”戰冥放開寇雲煙,剛剛他帶着寇雲煙在城中以輕功穿梭來去,本來想着寇雲煙臉上必定帶着慌亂,沒想到寇雲煙並不害怕,甚至還四處張望。
戰冥並不知道最近寇雲煙跟着燕無聲學輕功,雖然還沒到飛檐走壁,扶搖而上的地步,但是至少恐高是不會的。
看來寇雲煙和一般的官家小姐真的不一樣。不過也是,官家小姐幹不出來她想要的那些事。
“含好這枚藥,能避開瘴氣。”戰冥遞給寇雲煙一粒藥丸。
寇雲煙含好藥丸,頓時覺得一陣清涼蔓延着筋脈舒活到全身,“那你不用嗎?”
“不用,本王身上的毒雖然麻煩,但也使本王的身體百毒不侵,一般的瘴氣奈何不了本王。”戰冥搖搖頭,道。
“那就走吧。”寇雲煙說道,舉步往林子裡走去,戰冥見狀跟着走上。
林子裡本來先是雜亂無路的,但是不知道戰冥是怎麼走的,繞來繞去,穿過幾道灌木之後,就有了一條痕跡比較明顯的小路。
順着小路往下而去,又過了一道小溪,纔看見一座房子立在樹林中。
戰冥在房子周邊的籬笆上動了幾下,就開了籬笆門,帶着寇雲煙往裡面走去。
寇雲煙跟着戰冥往裡走,還沒等戰冥開小房子的門,門倒是先開了,裡面飛出來一隻周邊已經殘破的陶碗。
“不是說了嗎!別來煩老子!”跟着碗,氣呼呼地出來一個老頭子。
“別呀別呀,我可是過來給你送個徒弟。”戰冥伸手接住碗,扔到一邊,然後把寇雲煙往前一推。
“就這女娃娃?”老頭一看寇雲煙就一哼,吹瞪眼地,“戰冥你少來糊弄我,這嬌滴滴的女娃娃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