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雲煙回到房間，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就算不是汪慧的好奇心，他自己也會因爲夢境對她窮追不捨的吧？如果不知道原因，他肯定不會輕易放手。
或許……她真的只有一條路能走了吧？
“小姐……王爺過來提親，你怎麼反而不高興呢？”青竹到現在都還有些懵，完全不知道寇雲煙剛纔爲什麼要哭得那麼傷心，爲什麼會和齊王說那樣絕情的話。
他們之前不是挺好的嗎？爲什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並不合適。”寇雲煙回答。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答案。
“是嗎？可是奴婢倒是覺得小姐你和王爺很相配。老爺肯定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一口答應這門婚事的。”青竹說道，“雖然不知道小姐爲什麼會這麼傷心，但是我希望小姐能幸福。”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寇雲煙聽到她這麼說，心裡自然很是感動，“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幸福的。”
“我也覺得小姐一定會幸福的。”青竹勉強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這些不過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話而已。小姐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青竹根本就不清楚。
她心裡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直都有那麼一些提心吊膽。
只希望這是她的錯覺吧。小姐什麼事都不會有。
寇雲煙再次翻開了窗邊的那本書。書上依舊只有那幾個字，沒有別的內容。
還是什麼都沒有。寇雲煙嘆了口氣，合上了那本書。
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喝，吃了桌上擺着的桂花糕。
她居然還有心情吃東西，都到了這種時候，她居然還能吃得下。
她擡頭看了看窗邊，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於是就起身走了過去。
想了一會兒，她才明白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她的書消失了。
方纔分明是放在窗邊的書桌上的，可是她不過就喝杯茶吃個東西的時間，竟然就不見了。
她叫來了青竹。
“桌上的書？”青竹有些納悶，“奴婢剛纔從這裡出去，就一直和墨綠在廚房裡說話，並沒有回來過，所以不知道小姐說的書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和墨綠都沒有過來？”寇雲煙皺眉，要是她們兩個都沒有過來的人，府裡應該不會有人隨意到她的院子裡來了吧？
“沒有。”青竹回答。
“那雲飛呢？雲飛有沒有過來找我？”寇雲煙現在只有這麼一個人能懷疑了。
“小姐也知道大公子的動靜，要是他過來找你的話，肯定一路上都在嚷嚷。你早就知道他來了。大公子這會兒應該還在書房裡練字吧！”青竹不知道小姐究竟在懷疑什麼，不過看樣子事情很是不簡單。
“這麼說，也不是雲飛。”寇雲煙喃喃。難不成是那本書自己消失了？因爲它已經提示完了線索，所以不想再給寇雲煙任何的希望了？
“小姐，你到底想要問什麼啊？要是說出來的話，奴婢或許還能爲小姐排憂解難呢？”青竹知道寇雲煙的心裡肯定堆積了很多心事，她要是一直都不願意說出來的話，肯定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的。
“沒有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先出去吧。”寇雲煙對着她擺了擺手，就沒有再說什麼。
青竹出去看多看了她好幾眼，但是心裡也明白小姐的脾氣，所以只好轉身走出去了。
書消失了。也就是說，她一直期盼的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離開這裡就只有那一個辦法，沒有別的出路。
可是她卻不知道，幻境中的事情和現實會不會有關聯。
如果是有關聯的，這裡的戰冥一死，現實中的戰冥也消失了，她該怎麼辦呢？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承受那樣的痛苦，不然她也不會選擇讓戰冥喝下忘川水忘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了。
其實……書並不是自己消失了。而是被戰冥拿走了。
他雖然是從將軍府前門離開了，但是並沒有回到王府去，而是從將軍府前面的巷子繞到了將軍府的後門，重新溜了回去。
他可不記得自己來過將軍府，但是他的身體卻像是有記憶一樣，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寇雲煙的房間。他想自己以前肯定沒有少做這樣的事情。
偷偷溜到寇雲煙的房間，如果他們的關係真的沒有那麼親密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他看到寇雲煙正坐在窗邊看着一本書，臉上愁雲慘淡，好像那本書是她的救命稻草，可是她卻握不住一樣。
他想知道那本書上究竟寫了些什麼，所以就趁着寇雲煙不注意的時候，走到窗邊把那本書拿走了。
然後他就躲到了一個角落裡，開始翻看。
是一本志怪書。上面記述的都是些怪事。戰冥向來就對這些故事沒有什麼興趣，不過爲了寇雲煙，他還是仔細地看了起來？
前面的兩個故事看得他索然無味，但是第三個故事似乎就有點意思了。
一個人不小心走入了和現實一樣的幻境裡，遇見了自己愛的人，將所有的愛恨糾葛重新體驗了一回，卻在某個時刻恍然自己是在幻境而並不是現實。
他開始想着要用各種方法逃離，都沒有成功。不過最後用一個神秘人告訴他的方法成功離開了。
看到這裡，戰冥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原本就只剩下一頁了，他的手卻突然變得很重，沒有辦法把這一頁翻過去。
但是他知道那可能就是他這幾天一直都在追尋的真相，所以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翻過了那一頁。
他看到了那幾個染血的字。
他殺了他最愛的人。
要是沒有預料錯的話，書上的血應該就是寇雲煙的吧？
這一頁還有各種被破壞的痕跡，但是卻對它沒有絲毫的影響。
那幾個字仍然清晰無比。
剛纔寇雲煙看的，應該就是這一頁吧？她那樣的眼神，也是因爲書上的這幾個字吧？
這個故事和她有什麼關係呢？不過就是一個志怪故事而已。
難道說她陷入太深，覺得自己是在幻境之中？
不過還別說，幻境這兩個字他還真的莫名覺得熟悉，好像真的有人曾經和他說過一樣。
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幅幅的畫面。
他和寇雲煙跪在地上，後者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尖銳的刀鋒抵在他的咽喉上，已經有血流出來。他能夠感受到溫度，但是卻不覺得疼。
因爲更疼的是他的心。
他的眼中還有淚水，他覺得不甘心，卻又十分滿足。那是種奇特的感受。
他還對着寇雲煙說着難聽的話，好像巴不得她殺了他。
他真的不敢相信那樣的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戰冥的頭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手中的書也落到了地上。
房間裡的寇雲煙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立馬跑了出來。
正在她覺得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就聽到角落裡傳來了一聲悶哼。
走過去一看，竟然是戰冥。他正用雙手抱着自己的頭，一臉的痛苦，而他的腳邊，似乎是一本書。
她的書！
居然是被戰冥拿走了。她還以爲戰冥早就已經離開了，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折返回來，還拿走了她的書。
“戰冥？”寇雲煙走到他身邊，擔憂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煙兒，我的頭……好痛！”他的額頭上都已經起了一層汗，想必真的很痛苦。
“沒事的。”她溫柔說了一句，想讓戰冥將自己抱着頭的手挪開，戰冥乖乖做了。
她摸了摸戰冥的脈搏，脈象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戰冥的樣子卻依舊很痛苦。
“發生了什麼？”既然脈象沒有問題，那戰冥的身體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她想確定一下他到底爲什麼會頭痛。
“我方纔……在看這書上的東西。然後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很多畫滿，都是我和你……而且，還是我在逼你殺了我。”戰冥艱難地說道，“然後我的頭就突然痛起來了。”
“你……”寇雲煙看了掉在地上的書，翻折的那一頁正好就是她每天都盯着看的那一頁。
難道說，戰冥看了上面寫的故事，開始回想起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他纔會覺得頭痛，那是因爲他在努力地回憶。所以他的脈象纔沒有異常。
“我……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那麼做，很奇怪。”戰冥額頭上的汗水已經順着下巴滴落到了寇雲煙的手上。
“你……不要再去想了，那不過是你的幻覺而已。是你的幻想，根本就不是真的，你不要再去想了。”寇雲煙伸手抱住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聽我的話，戰冥，不要再去想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東西。”寇雲煙的聲音都已經哽咽了。她還想繼續說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出來。
“不是重要的東西？如果不重要的話，我爲什麼會記得，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嗎？”戰冥握住了寇雲煙的手，“你真的打算一直瞞着我嗎？”
“我已經說過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你就想看着我一直痛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