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寇雲煙往一旁看去,卻並沒有發現那原本打地鋪的人,當下有些疑惑的眨巴的眼睛,平日裡都是寇雲煙睡在牀上,戰冥要麼躺在橫樑上,要麼直接睡在地上,倒也算是規矩,因此寇雲煙也不反對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都是一間屋子,只是這個時候沒有看到戰冥確實是有些奇怪。
起身收拾一下,等到梳洗完畢之後坐在那裡等着,好一會兒,外面嘈雜聲越來越大,還是沒有見到戰冥回來,起身帶上面紗,準備出門去看一眼情況,誰知道剛剛打開門,就看到那小二匆忙的跑過來,一看見他立刻開始喊:“哎喲,這位夫人,您快去看一眼吧,你家相公好像是突然發病了。”
寇雲煙皺眉,依舊是沙啞着聲音:“在哪?帶我過去。”
那小二趕緊往前跑着,等快到的時候,遠遠地已經是爲了一堆人,隱隱約約還聽見“血癥”兩個字,寇雲煙心裡一驚,趕緊上前,一眼就看見那半躺在店前柱子上的戰冥:“怎麼回事?”
問話間,伸手已經是把上了脈,察覺到那越來越弱的脈象,心裡忍不住一驚,再看向戰冥的臉色,寇雲煙只覺得有些慌亂,這時,旁邊的一個人說話了:“這位夫人,你家相公怕是染上血癥了,這個病症來的兇,而且還有傳染的架勢,你還是快點帶他去旁邊的鎮子看看吧。”
一旁跟着的小二立刻開口:“是啊夫人,我們這客棧也是小本生意,這鎮子裡也沒有個大夫,這樣吧,我去和掌櫃的說一下,讓你們少付點銀子,還是快帶着他去那邊吧,晚了可就不好了。”
戰冥聲音有些顫抖:“煙兒,別怕,我沒事,去收拾東西,去鎮子裡。”
一句話,立刻是讓寇雲煙明白了他患病的意圖,心裡酸澀不已,眼眶不自覺的紅了幾分,起身對着一旁的小二拜託:“勞煩小二先照顧一下我家相公,我這就去收拾行李。”說完快步往客棧走去。
戰冥昨晚說過,除非是真的身患重病,否則很難進去那雲壑谷,本來寇雲煙還在想要是不行的話自己手邊還有一些毒藥,可以吃下去自己一以身犯險,沒想到戰冥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只是她的方法能保證自己性命無憂,可是戰冥這個血癥那麼兇險,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解的出來,他怎麼就那麼傻?
迅速收拾好了一切,過去將戰冥攙扶在身上,鎮子裡有專門去雲壑鎮的馬車,看他們這樣,本來不想拉,可是寇雲煙一錠金子丟過去,那馬伕立刻是不多說什麼了。
馬車裡,寇雲煙伸手擦着戰冥脣角的血跡,壓低了聲音:“你是怎麼染上這個病的?”不過是一夜的時間,怎麼會這樣?
戰冥神色比起之前好了許多,輕聲道:“煙兒,不用擔心,我有分寸,剛剛那個是裝出來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寇雲煙眼睛瞬間紅了,哪裡好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又不是看不出來戰冥的情況,又不是對這個不瞭解,前世,因爲血癥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低頭,拽着戰冥的袖子,聲音壓低了很多,隱約帶着幾分哭腔:“謝謝你。”
戰冥沒想到她會這樣,自己夜裡出去也只是恰好遇到那個換血癥快要死掉的人,靈機一動想起這個辦法,於是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身上劃了一道,和那個人的鮮血相融,之前在客棧前面也只是爲了讓病更加像一點才裝的,誰知道竟是把這個丫頭惹哭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抱着寇雲煙,輕聲安慰:“煙兒,沒事,我真的沒什麼大礙,不要擔心。”片刻,纔想起來,不知道離得這麼近會不會傳染,於是鬆開手,笑道:“煙兒,坐的離我遠一些,省的傳染給你。
寇雲煙趴在戰冥胸口,悶聲說道:“沒事。”反正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就算傳染了也好,總不能讓戰冥一個人受苦,他一個王爺,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
戰冥伸手揉着寇雲煙的頭髮:“煙兒,不要任性,別忘了我們進去的目的,我自己能自保,可你若是出了狀況,我恐怕要分心的,到時候就沒有辦法拿到東西了。”他將利弊說的很是清楚。
好一會兒,寇雲煙擡頭,眼睛紅彤彤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不過語氣堅定:“戰冥,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就以身相許吧。”戰冥說的很是隨意。
“兩位客人,到了,前面就是雲壑鎮。”馬伕的聲音響起,寇雲煙掀開簾子,看到這位於山腳下的鎮子,扶着戰冥下車,那馬伕頭也不回的離開。
果然就像戰冥先前說的那樣,這處居然是有人守着,看他們上前,伸手攔下:“不好意思兩位,凡是進這鎮子的,都要報一下門路,這也是谷主的意思,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兩位見諒。”
戰冥和寇雲煙兩人身上都是有着不同常人的氣質,這守着鎮子的見多識廣,自然是能看出來幾分,因此說話間也客氣了不少。
寇雲煙看着他,伸手又是扶了一把戰冥:“我們只是江湖中的無名之輩,只是我相公身患血癥,四處求醫不得,想來這鎮子裡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放行?”
江湖中人,重病,也算是滿足了要求,那人一揮手,放行:“這位夫人,您可以找鎮子中的大夫看看,若是他們診治不了,自然會告訴你該如何,請進吧。”
“多謝。”寇雲煙點頭,扶着戰冥緩步走進去。
一眼便是看到不遠處的一個醫館,低聲對着戰冥說道:“你先堅持一下,先去醫館看看情況,若是能暫時壓制,那就再找個客棧住下來,不用急,反正已經是在這鎮子裡了。”
戰冥點頭:“好,聽你的。”
這裡和尋常的鎮子不一樣,到處都是武林人士,只有偶爾幾個臉色難看的普通人,由人攙扶着前往各個醫館排隊,看來這處確實是傳言一樣,這雲壑谷的谷主也是個奇怪的人。
安靜的跟在那一羣的人身後排隊,看着前面十幾個人,寇雲煙莫名覺得心煩,其實她本來可以用一些藥稍微壓制一下的,雖然不可能完全根治,但是起碼能讓戰冥少一些痛苦,可是卻被後者拒絕,說做戲要做全套,不在乎那一點疼痛,因此只得作罷。
戰冥此時正懶洋洋的靠在寇雲煙身上,這可是難得能光明正大佔便宜的機會,他身材高大,寇雲煙雖然比起剛開始見到的時候長高了不少,不過還是瘦弱,要不是他並沒有把力氣全部壓在她身上,寇雲煙早就受不住了。正想着,突然察覺胸口一陣鬱悶,下一秒,喉嚨一陣腥甜,在還沒有刻意壓制之前,一口血已經是噴了出去,身子直接軟了下去,連帶着寇雲煙也險些摔倒。
寇雲煙完全的愣住了,趕緊伸手去探他的脈象,心裡一驚,戰冥這情況爲什麼比前世那些人還要嚴重?她不知道的事,戰冥因爲怕她擔心一直靠真氣壓着,可是血癥,越壓制反彈的越快,正常情況下能堅持一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在,最多七天。
看着他還在繼續吐血,寇雲煙急的蹲在地上:“戰相公,相公你沒事吧?”那正坐着診治的大夫聽道騷動,趕緊趕過來看情況,在看清那躺在地上的人時,臉色頓時一變:“血癥!”
一句話,讓身邊圍着的幾個人立刻是散開,那大夫又說了一句:“都離得遠一點,注意不要碰到這污血,否則你們也會感染的,這位夫人,還請帶着他離開吧,這病我治不了。”
寇雲煙眼睛通紅,起身,順手拔起身邊那個人腰上的佩劍,架在那大夫脖子上:“救不了?救不了我就毀了你這醫館!”
那帶着佩劍的人也不惱,而是在一旁看笑話,反正這也不是平時用的劍,拿了就拿了。
方纔戰冥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給她一個眼神,既然已經是這樣了,那麼就趁機鬧大一點吧,反正也拖不了多久,何況這也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了。
那大夫也是看慣了這種事情,半點都不驚慌,也難怪,在這雲壑谷待久了,江湖人士看多了也就習慣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劍抵在脖子上了,只是這女子雖然長得漂亮,性子也確實是暴虐。
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這位夫人,不是我不救,而是救不了,您就算是把我的醫館拆了,把整個鎮子的醫館都拆了也沒有人救得了他。還是直接帶着人去雲壑谷吧,前面應該會有人引路,這些日子谷主正好是在研究這個病症的方子,也算是你們運氣好趕上了。”
寇雲煙手中的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不敢相信的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大夫看着走過來的幾個人,點頭:“嗯,人已經是來了,你跟着他們進去就好。”話音剛落,幾個身穿白色衣衫,上面繡着祥雲紋路的人就走過來,那大夫上前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一個人過來看着寇雲煙:“夫人,還是不要在這裡鬧事了,雲壑谷自然會出手解救,還請跟我們走吧。”
事情發展的似乎太過順利,只是寇雲煙來不及想其他的,這是能進去的最好的機會,於是扶起戰冥,那白衣的人看她動作艱難,毫不介意的上前出手相助,幫着扶着戰冥往前走去。
這鎮子就處於雲壑谷外面,因此幾乎是毫不費力就到了地方,看到在門口守着清一色手持佩劍,白衣飄揚的雲壑谷弟子,寇雲煙心裡總算是放下幾分,垂眸扶着戰冥走過那守門的弟子之間,寇雲煙只覺得聞到一股異常的香味,很淡,瞬間便是消失,脣角勾起一抹冷笑,跟着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