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進門,他問我身份時,我並沒有先說自己是周媚的朋友,而是反問他認不認識周媚。這種情況下,加上他本就是做賊心虛,他當先的第一意識,自然就是把我們兩當成是警察。隨後,我再說出我們是周媚的朋友,那時,他驟然從極度緊張戒備中,徹底放鬆下來,那是他第一次神色異常之處。同時,人在最先極度緊張之下立馬鬆懈下來,隨後他的戒備之心是最弱的。這就好比,你跟一個人進行生死決鬥,一開始你以爲對方是個絕世高手,你自然萬分戒備絲毫不敢疏忽。可是,很快當你得知對方只不過是個遠遠弱於你的小人物,那時你原本緊繃的心理就會徹底鬆懈下來。這是人的一大天性。”
“要知道,周媚來找他是距今五個月前的事了,正常人對於那麼久以前的事,哪怕印象很深,也不可能不怎麼思索回憶就彷彿是在說剛發生沒幾天的事情一樣吧。”
“最後一大破綻就是,我故意假裝要報警,那許志業聞言驟然失態,並且還說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顧及他和周媚的情分,居然要幫她還這筆債。不過他的反應很快,隨後還補充說明這麼做同時還是爲了顧及眼下的家庭。”
“雲哥,你太神了!”蘇馨兩眼放光,滿是崇拜地說道,“這個本事,你也教教我嗎?”
“這些技巧知識,多看點書就能學到,關鍵還是在於實際運用上。你不過還是個在校學生,沒有太多的社會經驗,這是你眼下的最大不足之處,這隻能靠你自己,日後慢慢學習積累了。眼下的你,就連那許志業都可以把你玩得團團轉了。”
“哼,我怎麼會輸給他呢!”聽到江惜雲的評價,蘇馨自是不服氣。
“他只不過裝出幾分誠懇,故意將周媚的失蹤往捲款逃跑那方向引,也不知是誰傻乎乎地就入套的啊!”
“你……”
開了二十幾分鐘的車,江惜雲再次來到了當初遇到周媚鬼魂的那片區域。那是一片山區,車子開不進去,只好停在山腳下的路邊,一旁就是早一步到達的凌十三的車子。
“喏,換上吧。”停下車,江惜雲當先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了一雙旅遊鞋,遞給了蘇馨。要爬山,穿高跟鞋豈不是找死嗎。
“那個,我就不去了吧,我還是在車裡等你們好了。”蘇馨一看這架勢,當下慌了,她可是知道江惜雲是要去幹什麼的。
“穿上!”
江惜雲的語氣毫無商量的餘地。
下了車,江惜雲當下給凌十三打了個電話,確認他的大概位置,隨之就從附近的一條山路進山了。
沒走多遠,翻過了幾座山頭,約莫二十幾分鐘左右,二人就看到了一處山頭上正朝他們招手的凌十三。想想也是,那許志業既然是來拋屍的話,自然不可能讓別人幫忙。一個人的話,揹着具屍體,還要爬山路,這又能走得了多遠呢。
一般鬼魂的活動範圍不會離自己的屍骨所在地太遠,這也是江惜雲讓凌十三來此處找周媚屍體的原因所在。眼下凌十三所在的那座山,距離那一晚他們遇上週媚鬼魂的那座山相隔不遠。
“估計那小子做賊心虛,特意挑選了這處背陰的山腰荒地,而且大概是一個人太費力,所以這坑挖得也不深,只有一米左右。而且,最爲搞笑的是,他爲了隱藏這裡故意從附近砍了一些荊棘灌木堆在這上面,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凌十三指着被他扒拉到一邊的一大堆早已是枯萎的荊棘藤條等植物,不由感到好笑。
江惜雲走到了被凌十三挖開的土坑前,朝內看了一眼周媚的屍體,隨之就朝着遠遠躲在二十幾米外朝這探頭探腦的蘇馨走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被江惜雲突然抓住自己的右手,蘇馨頓覺不妙,當下掙扎着驚呼起來。
“讓你看看屍體!”
“不要,不要……”
蘇馨當場嚇得臉色慘白,急忙用力地朝後抽手,可是她的力氣又如何比得上江惜雲,反倒是被江惜雲拉得往前邁了幾步。
“雲哥,求求你了,不要,真的不要啊!”
蘇馨此時是徹底慌了,怕了,這一刻的她小女人的本性完全暴露,哪有一絲當初的豪邁、潑辣。
江惜雲可沒有絲毫受此影響,繼續拉着蘇馨朝着土坑走去,同時一邊解釋道。
“身爲度魂師,只有兩個結局,要麼是戰勝惡鬼活下去,要麼就是死在惡鬼的手中。那些惡鬼不乏樣子醜陋、噁心甚至是可怕的,哪怕你在面對他們時,僅僅只有一秒鐘的慌亂、恐懼、遲疑,那麼等待你的就可能是死亡。你知道,爲什麼度魂師排行榜上女性與男性的比例僅僅只有一比五嗎。激活‘靈魂感應點’的概率,男女是一樣的,每年成爲度魂師的新人中男女比例也相差不大。可是,最終能夠活下來的,每一年都是男的遠遠多於女的,你知道爲什麼嗎。那就是因爲女性天生的膽小,對那些兇惡醜陋事物的恐懼在意之心遠勝於男人。”
蘇馨在極度慌亂中,還是聽到了江惜雲在她耳邊所說的話。江惜雲話中的道理,她不是不能體會。但是,知道歸知道,能不能做到卻是另外一件事。她從小到大,連死掉的小動物都沒見過幾只,更別說是死人了。更何況,那周媚的屍體被埋在地下好幾個月的時間,誰知道爛成什麼樣了,一想到這些,她就實在沒膽子睜開緊閉的雙眼。
看着來到坑前,死死閉着雙眼臉色慘白,身子不由打顫的蘇馨,凌十三不由升起了捉弄的心思,當下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在一旁勸道。
“沒事的,這屍體早就爛沒了,如今就剩下一副骨架了。你看看,根本沒什麼可怕的嗎。”
江惜雲的話,再加上凌十三的話,讓蘇馨逐漸有了絲勇氣。況且,她也感受得到,在她身後的江惜雲完全封住了她的退路,她就是想跑也根本跑不掉啊。今天,她是不想看也不行了。就在急促的呼吸聲中,伴着胸口的劇烈心跳,蘇馨終於緩緩地張開了雙眼。
“白骨,不就是一副骨架嗎,這有什麼好怕的。”蘇馨邊在心裡安慰自己,邊睜眼看向了土坑之內。可是入眼的,哪是什麼骨架。只見一具穿着綠色呢子大衣的屍體,露在外面的臉就像是融化的蠟燭一樣,五官早已經有些分不清了。臉上還有不少粘着的泥頭,與屍體上流出的暗黑的膿汁血水混雜一處。一隻手腐爛的比較厲害,已是露出了大片的白骨,其上還殘留着一些爛肉。
“哇……嘔……嘔……”
蘇馨只覺胃裡一陣翻涌,喉嚨裡抑制不住酸水地上涌。當即慌亂地手腳並用,跑到一邊吐得是稀里嘩啦。
過了好一會兒,蘇馨才停止了嘔吐,當下破口大罵道。
“死十三點,你騙我!”
“誰叫你那麼笨的啊,周媚的屍體是在冬天埋入土裡的,前面幾個月氣候寒冷哪有那麼快腐爛的啊。眼下乃是初夏,氣候燥熱又多雨,正是屍體腐爛最快速的時段。”
蘇馨氣得是三尸神暴跳,這些知識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啊。當即氣得發瘋,就順手撿過地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也不考慮會不會砸死人,就想朝凌十三砸過去。
可她石頭還沒出手,左手已是被江惜雲拉住。蘇馨一愣,發現江惜雲居然還要把她拉往那土坑。踉蹌着被江惜雲扯過了幾步,蘇馨這纔回過神來,一想起方纔那個畫面,頭腦一熱,右手拿着那塊還沒來得及扔出去的石頭重重地朝江惜雲的腦袋砸了過去。
江惜雲雖是走在蘇馨前面,但是耳畔一陣破空聲傳來,他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身子一頓,同時右手一用力,將蘇馨往前一扯。下一刻,蘇馨握着石塊的右手就從江惜雲額前的空處砸了下去。
一擊落空,蘇馨還沒來得及反應,右手就已是被江惜雲抓住,隨之被翻折固定在了背後。手腕處一麻,手中的石塊當即掉到了地上。蘇馨一看不妙,當下不管不顧,就想到一屁股坐到地上,死活也不起來,看他還能把自己怎麼樣。
江惜雲一看蘇馨膝蓋一彎,瞬間看破了她的心思,左手電光火石間已是先一步伸到了蘇馨的腿彎處,隨之一把將她抄在了懷中。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被江惜雲抱在懷裡,隨之再次朝着那處埋屍的土坑行去,蘇馨當下慘叫了起來,“不要,求求你了,我不要再看了……”
江惜雲絲毫不爲之所動,蘇馨一看沒辦法,索性緊緊閉上了眼睛,打定主意,就是死也不睜開眼睛。很快,她就發覺江惜雲的腳步停了下來,隨之她的雙腳站在了地上,她知道,這一定是又來到那土坑邊了。她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可是眼睛卻是依然閉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