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從昏迷中醒過來,眼前就是刺眼的車燈,魏軍當下不由自主地眯起眼同時伸手擋在了眼前。經過短暫的記憶竄連之後,魏軍這纔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他當下朝四處打量,發現四周一片黑暗,早就不是那處大排檔了。更重要的是,在他打量之際,他發現了身旁還多了兩個人,這一下驟然讓他心底一寒。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把我抓到這裡來幹什麼啊?”聲音帶着一絲顫音。
“我們把你找來,是想讓你幫我們找一個人,準確點說,是一個5歲左右的孩子。”江惜雲當下蹲下身子,湊到了坐在地上的魏軍眼前。
“你,就是你用酒瓶子砸我的。”魏軍從聲音以及身型上,瞬間將江惜雲與之前大排檔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身影聯繫到了一起。
“我這人呢,有時候脾氣比較暴躁,你別太介意啊。”
“媽的,換你挨一酒瓶子,你能不介意!”魏軍眼瞼一跳,在心底暗罵了起來。不過,他一時也不清楚眼下的狀況,所以還算冷靜,沒有當場發飆。
“你要找孩子,那應該去找警察啊,找我幹什麼。”
“你應該聽得懂我這話的意思,我要找的那個孩子,就是被你給拐走的。”
“拐走,什麼拐走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們既然找上你,那就是已經掌握了明確的線索,你覺得裝傻充愣這種低級的把戲有作用嗎?”
“兩位,你們估計是真的找錯人了。我平常就是愛賭點錢,孩子什麼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啊。”
“很多人往往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江惜雲說話間已是站了起來,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開始繞着魏軍緩緩地轉起了圈子。
“你要幹什麼!”四下黑暗的環境,這莫名其妙的男人,還有一個站在車燈旁看不清樣貌的人。這些種種,都讓魏軍感到了隱隱的恐懼。
江惜雲沒有理會他,反倒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人類千萬年的歷史中,傳承下了很多的東西。相較於美好優秀的事物而言,其中不可避免的也充斥着大量黑暗甚至是殘忍可怕的事物。其中的一項,就是刑罰了。”
江惜雲這時恰巧圍着魏軍繞了一圈,又再次站在了他的正前方,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居高臨下地看了魏軍一眼,隨之又繞着緩步走了起來。
“遠古時期,因爲人類尚未開化,所以很多事物都是寄託於鬼神之說的。那時的刑罰,往往是伴隨着巫術祭祀等活動出現的。類似祭拜火神則是把人活活燒死,類似祭拜河神,就把人直接扔進江河之中。隨着文字乃至於思想的逐步成型,刑罰的作用也逐步擴大。其中最主要的作用有兩點:一是用於震懾,通過殘忍可怕的種種刑罰,達到鞏固統治者地位,強化統治階級威嚴的作用;二是用於逼供,通過種種摧殘折磨人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信息。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形式,那就是純粹地用於滿足一些變態暴虐者的扭曲心理。歷史上不乏一些暴君酷吏,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刑罰折磨人,從中獲取變態的快感。其中比較有名的代表,就是紂王了。封神榜你看過吧,那麼炮烙、蠆盆的名字應該聽過吧?”
魏軍已是記不清江惜雲繞着他走了多少圈了,可是在聽着他的話的過程中,魏軍越發感到了不妙,從江惜雲話中涉及的內容,他不難猜測接下來會出現什麼事情。當聽到江惜雲最後那一句問話時,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不過要說把刑罰推到第一個頂峰的,怕就要數武則天那個歹毒妖婦了。武則天以種種殘忍卑鄙的手段,甚至不惜親手殺害自己的孩子用以污衊她人,最終登上帝位。可她這種行徑,自然引起天下間無數仁人志士的公憤。於是乎,武則天廣泛提拔重用一衆酷吏,以嚴刑酷法殺害鎮壓反對她的人。其中最爲有名的一個酷吏,就是來俊臣了。史書記載,無數人因爲受不了當時的酷刑,居然自己誣陷自己有謀反等罪行,最終落得個抄家滅族的悽慘下場。由此可以想見,當時的刑罰之可怕殘忍。相應的,‘請君入甕’這個成語就是來自於來俊臣這個酷吏的事蹟。”
對這些事,魏軍是真的不清楚。他平常就不愛看書,哪還會去關注這種稍顯偏僻的歷史。但是,他卻從江惜雲的話中聽出了一抹的寒意。
“明朝時期,以暴虐殘忍著稱的朱元璋父子,則是將刑罰文化再次推向了一個高峰。錦衣衛、東廠、西廠,當時可是令人聞之而色變的機構,因爲其內酷刑層出不窮,各式刑具駭人聽聞。什麼刷洗、油煎、扒皮、勾腸等等,殘忍至極。到了清朝時,蠻子本就是一羣關外野人,心性殘忍歹毒,爲了鎮壓漢人,各種殘酷手段再一次興起。最爲有名的就是所謂的‘滿清十大酷刑’。什麼剝皮、抽腸、車裂、凌遲……”
在這黑暗的環境下,聽着耳畔一個低沉的聲音說着這一系列種種可怕的刑罰,魏軍不由感到心底發毛,身子寒冷。
“而近代時期,在蔣光頭的昏庸殘暴統治下,刑罰再一次達到了歷史的頂峰。反動派分子以及狗日軍殘害拷打革命烈士之手段,罄竹難書,駭人聽聞,讓人聞之而色變、心驚、膽顫。眼下影視作品中也不乏類似鏡頭,但是其中表現出來的慘狀甚至可能連現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以爲,反動派以及狗日軍拷打烈士,就是像電視上面演的,吊起來用鞭子抽幾下,或是拿塊烙鐵燙幾下那麼簡單。真正的逼供拷打場面,電視上根本不會出現,因爲那場面太殘忍可怕,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心理承受範圍。類似我們眼下還知道名目的,什麼電刑、老虎凳、灌辣椒水、竹籤子釘手指縫等等,至於那些掩埋在歷史塵埃中的,我們不知道甚至說是不敢也不願意去想了。”
“你說是吧!”繞了無數個圈子之後,江惜雲再一次蹲下,湊到了魏軍的眼前。語氣平淡,就像是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魏軍是徹底怕了,眼前這個人身上透露出一種讓他不由發抖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段距離,突然間他的右手觸碰到了一塊硬物。那是石頭,這裡是山野間,地上有石頭很正常。這塊石頭比拳頭稍大一點,手中有了武器之後,魏軍的膽子這才大了起來,心裡累積下來的恐懼無助感頓時消去了大半。
“很多刑罰得以實行,需要特定的刑具。眼下這荒郊野外的,我也沒地方給你找什麼老虎凳啊,皮鞭、鐐銬一類的東西。”江惜雲臉上露出了一副猶豫的表情,不過下一刻他的臉上就換成了一副瞭然的神情,商量着說道,“還好剛剛吃晚飯的時候,我順手從桌上拿了幾根牙籤。數量也不多,估摸着也就六七根吧。要不,我們就來試試竹籤子釘手指縫怎麼樣?”
“我操你妹!”
看着江惜雲伸手到褲袋裡去掏他口中的那幾根牙籤,魏軍當下怒罵了起來,同時一直縮在屁股後的右手迅速地砸向了眼前看似毫無戒備的江惜雲。同時腦子裡已是升起了一種報仇的快感,“我讓你用酒瓶子砸我,老子這回要你的命”。只要解決了眼前這個男人,剩下一個人事情也就好辦了。魏軍腦海中已是看到了一片美好的前景。
“啊……”
一聲悽慘的叫聲在這夜晚的荒山之中分外刺耳,若是附近有人的話,估計聽到這聲音都要被嚇得夠嗆。當然,這聲音的主人自然不是江惜雲。在石頭距離自己的腦袋還有一個手臂的距離時,江惜雲的左手迅速探出,準確地抓到了魏軍的右手腕上。下一刻,他使了個巧勁,運用太極拳中“四兩撥千斤”的技巧,一帶一推,帶着魏軍的右手砸向了魏軍自己正撐在地面上的左手手背。
魏軍這一砸可是用了狠勁,他抱着一下子制服江惜雲的念頭,出手自然不會留情。再加上他隨手撿來的石頭乃是一塊外表粗糙不規則的石頭,這麼一下子砸到手背上,瞬間就將手背砸得是血肉模糊,連帶着手骨也被砸斷了不少。
“我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江惜雲說話間,右手已是摸到了那一把的牙籤。
這一刻,魏軍是徹底絕望了,他這時方纔明白,爲什麼對方在他昏迷期間,不用繩子把他的手腳綁起來。原因很簡單,因爲在對方的眼裡,綁跟不綁根本就沒有區別。很可能,對方連拿繩子綁他的那點時間都懶得浪費了。
眼前這個男人的身手遠在他之上,別說是一對一了,就算五個自己這樣的壯年男子,估計都幹不過他一個。聯繫着對方那冷漠的神情,強硬的心理素質,那可怕的身手,魏軍甚至懷疑起了,眼前這個男人很可能是軍隊裡面出來的。這時,魏軍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