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視線轉向雲裡那邊,挽姜冷聲道:“冥王說笑了,我是魔界魔後,與冥王從無交集又談何交情,冥王若是來當說客的,還是趁早收了這份心思,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些。”
“好了好了,我不提他就是。”
舞邪塵哀怨的瞅了瞅挽姜,見她不爲所動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灰溜溜的撓了撓腦袋,“挽姜,其實...”
“蘭花!”挽姜喝道,眉眼冷淡至極,眸光裡有一簇火光,“把他給我轟走!”
“是,屬下領命。”五護法也不多話,直接一刀劈向了舞邪塵。
舞邪塵大吃一驚,身形一展迅速的避開五護法那凌厲兇猛的一刀,一顆心嚇得直蹦亂跳,手裡的樹枝都撲簌簌抖得厲害,他是真的沒想到挽姜會這般不留情面啊。
斐羽沉着臉擋在舞邪塵面前,手裡拿着的墨筆幻化出一把寒光四射的戟,手腕一橫,長戟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度,擡起胳膊正準備攻擊五護法,一隻大掌按住他的手臂。
舞邪塵淡淡道:“算了,別動手。”
他看了挽姜一眼,眼眸深深,脣邊溢出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轉身走到了仙界那邊。
崑崙丘萬萬年不曾這樣熱鬧,彼時三界齊聚,陣眼所在之處人海浩蕩,都乾乾張望着空中的那兩人。
等時機出現,玉方朝雲裡點頭,兩個人再度朝着沼澤地掠去,那片溼潤的沼澤捲起一丈來高的風暴,中間慢慢塌陷下去,黑色霧氣盡數被吸進去,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出現在衆人眼前。
雲裡和玉方兩個人收回手,身形一動轉瞬間拔高數丈,藍色和白色氣澤越來越濃厚,將兩個人層層裹住。
下面的沼澤地繼續塌陷,由幾人寬的坑洞逐漸擴大,變成了幾百人寬的坑洞,衆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沼澤地的蘆葦被摧斷捲起,滿天狂飛的碎屑。
見坑洞變大,靜候在上空的兩個人開始動作,移形換影間踩踏四方八陣。
衆人舉頭看着,那兩個人的腳下快速變換,不多時,一個琉璃藍的陣圖憑空出現,雲裡身形自西北角迅速的回到正東,玉方飛身一躍踏入陣圖中央,而後雙手打開,口中默唸心訣。
這個陣圖古怪而繁複,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轉變化,上面清晰刻滿了紛繁複雜的梵文和圖案,底下的人看的有些呆滯。
玉方唸完訣,一道白光自玉方腳下的陣圖中央穿破而出,形成巨大的光柱,猛烈迅速的擊入沼澤地裡面的那個坑洞。
‘砰’的一聲巨響,震的衆人一呆。還沒有回神,又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砰’
這一次,卻是那個陣圖凝成了一束琉璃藍光,也兇悍異常的撞進那個坑洞裡。
崑崙丘的地面跟着顫了幾顫。
雲裡和玉方飛身而下,回到衆人所在的地方。
“陣眼上的陣法已經破除,現在還差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所有人立刻凝聚靈力打向坑洞,大家一起合力打開陣眼。”
玉方說完,衆仙家紛紛頷首,一道道璀璨的靈力匯向坑洞,源源不斷。
見魔界和妖界的人站着不動,綏真冷哼一聲,眉眼迸出冰冷的寒意,“魔界這是打算要坐享其成?”
這個陣法裡面,困住的不僅僅是懷衣上仙,還有魔界的小公主西鑰雲襄。
綏真此話,在場的人都聽懂了,魔界的人現在不出手,是想要他們仙界出力將那兩個人救出,不費一兵一力。
思及此,仙界的仙家們難免動怒,忍不住一個兩個都橫眼瞪了過來。
魔界十護法盡職盡責的守在雲裡挽姜身邊,見這羣人瞪過來,也都毫不客氣的瞪回去,兩撥人你來我往的瞪的不亦樂乎。
挽姜仔細的瞧了瞧雲裡的面色,然後吁了口氣,眼中的緊張憂色退去,仍然有些不放心,“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昨天煉化陌上鈴耗損了那麼多靈力,我擔心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別擔心,沒事。”
雲裡摸摸她的臉頰,長眸斂着溫溫笑意,拉着她的手走到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深陷的漩渦坑洞,薄脣輕抿,正要擡手之際,卻被挽姜一把按住。
他側過臉看她,眼中有疑惑。
她搖搖頭,滿臉寫着不樂意,“知道你厲害,但是現在必須聽我的,你乖乖休息,這個交給十朵花就好。”她伸手指了指那個坑洞。
“是啊是啊,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弟兄幾個吧,尊皇您好生歇着!我們幾個再不找些事情做,骨頭都要閒的發癢啦!”
雲裡高深莫測的看了一眼九護法,笑了笑,“去吧,讓妖王們也去。”
“屬下領命。”九護法笑道。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個坑洞開始抵擋不住這樣強勢的靈力圍攻,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
崑崙丘開始劇烈的震顫,一陣強過一陣,除了雲裡挽姜以及風縵曦,幾乎所有人都在凝聚靈力對抗那個上古陣眼,所有人都面色嚴肅,連素來嬉皮笑臉的老幺十護法杏花都無比認真起來。
陌容容自始自終都緊緊盯着雲裡和挽姜,面色說不上好看,雙眸陰沉抿緊脣一言不發。
‘轟’的巨響,大地震得驚天動地,雲裡摟過挽姜的腰,抱着她飛上一棵樹的枝頭,所有人收回靈力,也閃身避開。
那片沼澤地開始全面的扭曲,像個怪異的蟲子在扭來扭去,原本茂密的蘆葦現在只剩下零星的幾簇還頑強的抓着泥壤,十大護法退回雲裡身後,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沼澤地。
沼澤地一點點的化作虛無,留在衆人視線裡的是一大片黑漆漆的深洞,深不見底,深不可測。
“快看!”
衡宛驚呼了一聲,衆人心神一緊,看着自黑色深淵中拔地而出的人兒,心底的大石終是落了地。
終於是,出來了。
懷衣臨空而立,黑袍無風自動,髮梢絲毫不亂,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悠綿深長,眼底是空無一物的出塵明淨。
“小主子呢?!你把小主子弄哪去了!”等了一會,九護法見雲襄還是沒有從那個黑洞中出來,原本帶笑的臉上瞬間轉爲陰沉,怒氣沖天的吼道。
懷衣淡然無塵的目光悠悠掃過來,他只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裡,卻無端的讓人覺得不可侵犯和靠近。
“梨花。”驀地,一聲清麗的嗓音傳來,九護**了半天,而後幾乎老淚縱橫的看着自洞底出來的雲襄,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
“小主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九護法熱淚盈眶的說道。
雲襄一身奪目的紅裳,飄然而落,聽到九護法的話,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嘴角牽出一抹極淡的笑意,朝着雲裡走去。
“哥哥。”雲襄走到雲裡面前,眼眶開始泛紅,嗓音低啞。
她覷了眼立在雲裡身邊的挽姜,沒有訝異也沒有怒意,只是略略掃了一眼,再無下文。
雲裡:“嗯,不必多說,先回魔宮好好休息。”
他摸了摸雲襄的腦袋,對着九護法吩咐道:“梨花桃花菊花你們幾個先護送襄兒回去。”
九護法幾個人走過來,雲襄眉眼間盡是疲倦,她一言不發的點點頭,跟着幾大護法轉身離開。
自始自終,她都沒有正眼瞧一眼仙界那邊,瞧一眼,那個和她陷在陣法裡三百年的懷衣上仙。
目送雲襄離去,雲裡和挽姜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不尋常的意味。
“雲襄她...沒事麼?”挽姜蹙眉道。
雲裡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端然不動的懷衣上仙,安撫的握住她的手,“襄兒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
懷衣上仙目光澄澈,他目不斜視的自雲端上下來,走到天帝面前拱手行禮,“懷衣見過陛下,見過上神。”
玉方上神溫文一笑道:“玉方久聞仙界懷衣上仙大名,今日得見,確實不枉費辛苦這一趟。”
懷衣平靜的道謝,“懷衣不過是區區小仙,怎敢勞煩上神記掛。”
天帝欣慰的看着懷衣,近來不甚溫和的臉終於露出笑意,“懷衣不必過謙,此番能救你出這個屠魔陣,多虧了上神幫忙,這三百年被困於屠魔陣中必定吃了不少苦,懷衣也先回去好生修養些日子。”
“多謝上神出手相救,懷衣先行告辭。”懷衣不卑不亢道,轉身離去。
挽姜看了一會,覺得無趣,拉了拉雲裡的衣袖,仰着頭說道:“雲裡,我們回去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慢着,你們不準走!”離雲裡和挽姜最近的陌容容怒喝一聲,眼中迸出鋒芒。
她轉過身對天帝說道:“現在,人也救了,事情也解決了,是不是該說說我的事情了?”
“你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雲裡我們走。”
挽姜拉着雲裡的手就要離開,天帝一揮手,衆人瞬間被四面八方出現的仙兵圍住。
妖界四大妖王和魔界剩下的七位護法瞬間全部移到雲裡四周,將雲裡挽姜團團護在中央。
“埋伏?倒也是仙界慣用的伎倆。”挽姜瞧了瞧周圍的情景,美眸一眯,心中怒氣頓生,面容愈發冷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