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姜目光怔愣的看着閉眸一動不動的祈回,那般安然寧靜樣子,彷彿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冰冷的身體即便是隔着衣物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的二哥,已經...
“啊——”
仰起頭悲慟的大哭,心底裡有一個地方永遠的塌陷了下去,成爲了此生無法彌補的空洞。
“二哥...不要,不要丟下小五...二哥,我們說好的,我們要做一生一世的兄妹...二哥,你回來好不好...”
回來...好不好...
全場都沉浸在死一般的靜穆之中,雲襄看着陷在絕望悲傷之中的挽姜,抿了抿脣提腳準備走過去,卻不料被身旁的一隻大手拉住。
“放開!別以爲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雲襄不客氣的挑眉,一臉不耐煩的衝着懷衣吼道。
懷衣面無表情的看着雲襄,手上加大了力度:“不想死,現在馬上離開。”
說完徑自放開了手,袖袍一揚大步朝着挽姜走過去,雲襄愣在原地,二護法飛上鳳輦,拉住自家還在出神的小主子焦急的問道:“小主子有沒有受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
雲襄愣愣的轉過頭看着二護法,眨着眼睛擡手指了指挽姜:“那,她怎麼辦?我們要帶着她一起走的。”
二護法擔憂的看了一眼對着已經死去的祈回喃喃自語的挽姜,無力的嘆口氣道:“這裡就交給我們幾個吧,小主子趕緊回去。”
“可是...”雲襄遲疑,看着那白袍被鮮血染遍的男子,皺眉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本姑娘...”
“誰都別想走!”一聲沉怒威嚴的聲音自雲襄和二護法背後響起,衆人大驚,連忙轉過頭看去,只見一身澎湃仙力的天帝冰冷着一張臉快速的朝着鳳輦飛來,手裡的靈力毫不留情的打向正回頭看他的雲襄。
“小主子!”二護法大驚失色,趕忙想要擋在雲襄前面替她擋住這一擊,誰知從側面又突然出現一個人直接攻向他,二護法面色一沉,堪堪躲過文書仙君的一掌靈力,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直接打了起來,一時之間倒是難分勝負。
這邊雲襄卻沒有那麼好運,天帝的修爲顯然是和魔尊西鑰重一個級別的,雲襄勉力接了三掌,被天帝一掌打中心口,身子猛的倒退幾裡,雲襄捂住心口悶哼一聲,慘白着一張臉努力將滿嘴的血嚥了回去。
“小主子快走。”七護法和八護法同時朝着雲襄大喊一聲,兩個人合力一掌擊向冥王舞邪塵。
舞邪塵身子後仰躲開這一擊,眼角眉梢不復以往的吊兒郎當和閒散懶惰,俊臉帶着森森的怒意抿緊雙脣一言不發的就衝着兩大護法打了過去。
雲襄半跪在地上,擡頭惡狠狠的盯着天帝,吐出來的話卻是對着三個 護法:“本姑娘既然來了,不把人帶走豈不是白來一趟,你們幾個都給我專心點,膽敢受傷就不要回魔界了。”
天帝站在雲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一臉倔強的雲襄,冷漠無情的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怔愣,眼前面容妍麗嬌俏可人的一張臉,眼睛長得很像她的孃親,一樣的倔強不服輸,一樣的明烈燦爛驕傲如昔。
“啊!祈回!”
步子正要向前跨去,身後突然傳來綏真驚恐無比的尖叫聲,淒厲的穿過耳朵直達心底,天帝猛的頓住步子,頃刻間掠到了鳳輦之上,卻在看清鳳輦上的情形時高大的身子晃了晃,蒼老的眼裡迸出異常凌厲狂怒的光,大掌一揮,祈回背上那柄沾染鮮血的龍綬劍被利落的拔出扔在了地上。
玉方上神方纔第一時間看到祈回便趕過來查看,此時也是慢慢的放下了搭在祈回手腕處的手,看着一羣人望着自己期待小心的目光,緩緩地搖了搖頭。
“二皇子仙力耗盡身體極度衰竭,龍綬劍摧毀了二皇子本就虛弱的元神魂魄,現在...已是無力迴天。”
玉方的話音剛落,鳳輦的蓋頂瞬間四分五裂的炸開,衆人驚恐的看着渾身怒意暴漲的天帝,大氣都不敢出。
“找死!”天帝咬牙怒喝一聲,身形如風的閃過,金光大綻,強大到無可抵抗的仙力以着勢不可擋的勁頭全數朝雲襄襲了過去。
“小主子!”三大護法焦急的看向正低頭吃力的要站起身的雲襄,驚恐得睚眥欲裂,無奈被文書仙君和舞邪塵困住,半點都甩不開這兩個人。
‘嘭’的一聲巨響,碧洗水色的天地間炸開一朵燦烈的金色花朵,洶涌的靈力激的四周的雲層紛紛散開,成了一小朵一小朵的浮雲隨風遠去,霎時間變成了晴空萬里不見雲,風清朗軒日照千里。
久久的,待那朵金燦的花朵消失,衆人屏息的看着那煙雲散開的中心,一抹紅色的身影如同一隻破敗的蝴蝶直直的從裡面掉落出來,朝着萬丈的雲層下面墜去,渾身上下都是靡麗的豔紅色,衆人眼睛一縮,看着渾身是血的雲襄眼眸闔上一動不動的朝下面墜去,都不約而同的吞了口唾沫,發怒的天帝陛下,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起的。
天帝看着一直往下掉的雲襄眉目一擰,擡起手正準備再次襲向雲襄時一道黑影閃過,連同雲襄一起瞬間消失在飄渺的雲層下。
“陛下,把她交由懷衣處置。”
三大護法見雲襄掉下雲層,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看着天帝的目光簡直能殺人,八護法避開舞邪塵的左手,朝着天帝咬牙切齒的怒罵道:“聞滄,今日之仇魔界他日必定加倍奉還,屆時定取你狗命。”
三個人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手中的靈力大增,擡起手共同將靈力凝聚在一起,一道沖天的光柱霎時出現,三大護法將那道龐大的靈力柱甩向天帝和舞邪塵的方向,趁着他們側身躲避的時候藉機離開,朝着雲襄墜落下去的地方追了過去,待衆人反應過來時早已找不到魔界之人的身影。
“挽姜...”舞邪塵輕盈的飛上鳳輦,眼眸含着悲痛,看着浸泡在血水裡的祈回,俊臉迅速的蒼白了下去。
他們不久前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還在冥界三川途邊討論過六界事宜,可是短短的時間,他眼睜睜的看着他跳了十殿地獄,如今更是親眼見他死在自己面前,從此陰陽兩地永相隔,黃泉路上無處尋。
綏真突然發瘋般的撲上去想要撕扯開挽姜和祈回,結果半天都沒有將兩個人拉開,綏真怒極 ,臉上的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掉,她擡手就給了挽姜一巴掌,清晰有力:“挽姜,你怎麼不去死!”
“住手。”舞邪塵大步上前抓住綏真的手,眼裡的怒氣也冒了上來:“這件事怪不得挽姜,你又何必遷怒於她,當時情況你我都沒有看到,先冷靜一些。”
“怎麼不怪她,要不是因爲她,祈回又怎麼會死,她纔是祈回的...”綏真的話戛然而止,看着天帝掃過來的冰冷的目光,她還是將那句話咽回了肚子裡,只是不甘的瞪着挽姜,滿眼的怨氣恨意。
玉方右手微擡,祈回緊緊抱住挽姜的雙臂赫然鬆開,無力的垂落在軟榻上,挽姜自始自終都是一言不發的躺在那裡,目光沒有半點神采,臉頰上沾滿了祈回的鮮血,綏真那一巴掌打的很重,臉頰迅速的腫起,嘴角也溢出了一抹血痕。
天帝走進來,目光停在了渾身是血的祈回身上,眼裡冷寂冰冷的寒光掩藏住深處的悲哀荒涼,他尊爲天帝,一心放在政事上,對自己的兒女素來不怎麼上心,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責,萬萬年來也只用心寵過挽姜一人,算起來也是因爲...
慢慢的閉上眼,天帝斂去眼底的無奈和嘆息,身邊傳來腳步聲,隨璟的聲音在鳳輦裡響起,帶着些許小心翼翼:“陛下,請節哀。”
隨璟身後的一大羣東海的人跟着紛紛喊道:“請陛下節哀。”
天帝睜開眼,看向隨璟,眸子冷的沒有半點溫度:“到底怎麼回事?”
舞邪塵小心的將祈回挪到一邊,伸手輕輕的將挽姜扶了起來,看着眼前目光失神神情麻木盯着祈回一動不動的挽姜,舞邪塵不由得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望向了隨璟。
隨璟低眸,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挽姜,拱手回稟道:“陛下,兩個時辰前魔界之人突然攔住我們的去路,本王見他們欲對公主不利,拿出了龍綬劍準備解救公主,豈知魔界的人太過於陰險狡詐,他們奪走了龍綬劍,是...是二皇子突然衝出來擋住那一劍救了公主,是隨璟的疏忽,竟沒有發現二皇子也在這裡。”
舞邪塵幾個人都沉默了,他們原本就是爲了來找祈回的,自是知道祈回爲何在這裡,聽到隨璟的話,文書仙君悲哀的嘆口氣,目光悲傷的看着早已沒了氣息的祈回,情劫的威力,果然還是躲不過麼。
“哈哈哈~”
突然出現的一陣笑聲讓衆人再次愣住,舞邪塵低頭看着懷裡大笑着淚落不止的挽姜,擔憂的問道:“挽姜,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