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戴着口罩和帽子,頂着大風雪往山上走,身上厚實的羽絨服上全是雪,沒一會就溼了,冷風嘶吼在耳邊,極其的恐怕。
她一手拿着樹枝撐着自己往上走,一手拿着電筒在周圍照着。
“翟岐山……”她叫了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嘶啞了。
她身體冷得發抖,雙腳深陷在大雪中也凍得發紅發紫,一想到翟岐山在寒風暴雪中找了自己幾個小時,她就咬牙忍着,不停地找。
雪暴已經來了,直接捲成了雪風往下刮,往前走一步都艱難,她只能靠在抓着大樹繼續走。
“翟岐山,你聽到沒有,翟岐山。”
一張嘴,雪就往嘴裡鑽,她就一邊咳,一邊喊。
雙腳再也沒了力氣,整個人都跪坐在了雪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又一邊擡手擋着襲來風雪,手電筒還在往四周照。
“你到底在哪啊?翟岐山,你不能有事,你出了事我該怎麼辦,我會內疚一輩子的,翟岐山,你到底在哪啊你回答我啊。”她再也忍不住心裡的難過,坐在雪地上哭着叫喊他的名字。
一聲聲的喊着,喊到最後她有些絕望了,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哪裡知道手電筒突然照到遠處一個反光的點,她艱難的撐着身體跑了過去。
剛剛發光的不是別的,而是那枚戴在無名指上翟岐山始終沒有摘下的結婚戒指。
大雪堆上,翟岐山整個人趴着,身上已經落了不少的厚雪,陸叮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雙纖細的手將他身上的厚雪一一刨開,拼命的翻過他的身體。
翟岐山那張雪白無色的臉上都是雪霜,睫毛處的雪霜都結了冰,整個身體被凍得發僵顯得笨重,陸叮嚀立馬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蓋在他身上,緊緊的抱着他,用手哈着氣不停的搓他的臉。
“翟岐山你醒醒,你千萬別睡,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翟岐山,你不能有事,你起來啊,你起來啊。”她一邊哭,一邊給他取暖。
他臉色漸漸雖好了些,可還是冰冷的像冰塊,陸叮嚀看了看周圍,漆黑一片,現在想下山都難,可是她要試一試。
把翟岐山半拖半撫的拉了起來,肩膀上傳來的重量,把她瘦小的身體壓得緊縮成了一團。
“我現在就帶你下山,你別睡,千萬不能睡,翟岐山,我命令你不能睡。”
“你聽着,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下去了。”
“你欠我的,要用你一輩子來還,你不能就這樣走了,翟岐山,你聽到了嗎?”
“我現在就帶你下山,我不能讓你有事,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不能說話不算話。”
她拼盡所有的力氣撐着他虛脫的身體有了十多米,大雪太大了,視線全然模糊。
她看着身旁的翟岐山,那張多次帶着壞意湊到自己眼前的俊郎面容,褪去了傲慢和冷冽,殃殃無力的垂在自己的肩上。
堅定的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拖着翟岐山,陸叮嚀一步步的往山下挪,但是由於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也越來越冷,猛然,手裡唯一有光的手電筒隨着她腳底一滑,連同兩具身體滾到了山坡下。
身體快速
竄了下去,直到額頭撞擊在樹樁上時才聽了下來,她吃痛的呢喃了一聲,額頭的血沾染到了白雪,在如此環境下顯得十分滲人,沒顧得上自己的傷,她爬起來去扶翟岐山。
幸好他沒事。
不到一會,兩人身上落滿了雪,由於低溫,遲遲沒化。
大概是老天爺真的開了眼,陸叮嚀撿起電筒往周圍一照,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處坐落着一棟小木屋,看樣子也荒廢了很久。
帶着僅剩的一點兒力氣,陸叮嚀半拖半拉的把翟岐山帶到了木屋,推門進去,一陣難聞的朽木味衝了出來,好在馬上就散了。
小小的屋子裡堆滿了雜物,都是些伐木的工具,陸叮嚀找到了一塊毛毯和幾個紙盒,趕緊把紙盒拆開,扶着翟岐山躺在上面取暖,將他的溼透的鞋子脫了下來,用毛毯厚厚的裹着他的身體。
“岐山,你趕緊醒醒,別嚇我了,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醒醒,別丟下我一個人。”
陸叮嚀抱着他,不停的搓着他的手和臉,好讓他能散掉身上的寒氣,一刻也不敢停。
“叮嚀……”
翟岐山被凍得發紫的脣突然一動,嘴裡迷糊的喊着陸叮嚀的名字。
她驚喜,亦哭亦笑。
“我在,我在這。”她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翟岐山原本僵硬的手指突然動彈,貼着她由冷至熱的臉蛋,緩緩睜眼。
“叮嚀,真的是你嗎。”醉眼朦朧的神色,有種不敢相信。
“是我是我。”她不停的重複着。
“小妖精,你去哪了?我以爲……以爲你丟了,”
翟岐山努力睜着眼看她,明明整個人都虛脫無力,卻又擔心自己一眨眼,陸叮嚀就沒了。
“你怎麼那麼傻?明明知道會有雪暴,爲什麼還要上來找我?”
“那你呢?”
是啊,明明知道有雪暴,自己爲什麼又要上來找他呢?
“叮嚀,對……不起。”翟岐山的嘴角似乎泛着血腥味,含在嘴裡卻苦苦的。
“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陸叮嚀抱緊他,發現他身體還是冰冷發抖的厲害。
其實陸叮嚀也知道自己是否原諒了他,只是心裡有個急切聲音在告訴自己,她不能讓他死。
“你知道嗎?我……我找了你好久,就差所有地方找了,叮嚀,我真的……真的以爲你沒了,我覺得自己……也活不了了,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好像又看到你了,看到你……你站在臺上,低着頭,不敢說話的樣子,我想努力的爬起來走到她身邊,告訴你……告訴你別怕,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說完,翟岐山伸手艱難的往自己的衣兜裡摸索了一會,拿了出一枚戒指,這枚戒指,從陸叮嚀的手指上拿下來三次,他一直戴在身上,沒有離身。
他說,“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人人都說,每個人都擁有一個被原諒的機會,翟岐山三十多年來,從未要求別人給過自己機會,但爲了陸叮嚀,他寧願脫去自己冷傲的王子裝束,求她給自己一個機會。
陸叮嚀眼圈泛紅,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哭得?
“岐山,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翟岐山擡起手突然垂下,戒指從手中滾了下去。
“岐山,岐山。”她拼命的叫喚着他的名字。
翟岐山渾身冷得發抖,脣從原本的發紫漸漸發白,陸叮嚀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十分滾燙。
“冷。”
他嘴裡輕呢一聲,抱着自己的手臂縮在陸叮嚀的懷中。
陸叮嚀將毛毯往他身上拉了拉,可不管怎麼捂還是沒能讓他暖和些,索性自己也鑽進了毛毯中,兩人卷在一起抱着。
外面雪暴呼嘯,掛在屋頂上瑟瑟作響,深夜裡一聽,格外滲人。
陸叮嚀因爲頭部磕到,血都已經凍結在了額頭上,也不覺得疼痛,只是眼皮泛得厲害,緩緩垂下,沒了知覺。
五個小時後,雪暴已經停下,天也漸漸的亮了起來。
緊閉的木門被人從外推開,進來幾個搜救人員,看到裹在毛毯裡的兩個人,叫喚幾聲沒有應答,蹲下檢查,就見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臉色都十分蒼白,立刻將帶來的大衣給兩人裹上,急忙帶下山送進了醫院。
在山下焦急等待的祖天養一夜未眠,一直守在山腳下等着雪暴停,這會接到電話,得知已經找到了祖天養和陸叮嚀,但是在山上凍了一個晚上,生命跡象及弱,馬上送往醫院。
等到兩人被擡下山後,祖天養是跟着一起去的,李格格在知道後也立馬趕去了小鎮上的醫院。
翟岐山和陸叮嚀雙雙被推進了搶救室,祖天養和李格格在外面焦急了等着在,來來回回的走着。
看了一眼祖天養,李格格上前怒氣衝衝的質問他,“我問你,你和翟岐山是不是一定要害死叮嚀纔開心。”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
“要不是你帶走叮嚀,我會找不到她嗎?翟岐山會去找她嗎?要不是翟岐山在山上,叮嚀又會上山去找她嗎?都是你們兩兄弟害得。”李格格抹着淚,大概是因爲兩人分手的緣故,李格格原本就怨恨他,以至於現在將所有的責任都往他身上攤去。
這個時候,祖天養自然不會跟她大吵大鬧,眼角緊夾着一份擔憂,嘆了一生氣。
“格格,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談論究竟是誰的責任。”
“總之遇到你和翟岐山,就是我叮嚀倒了八輩子黴。”
這話才說完,急救室的門開了,兩人分別躺在病牀上被推了出來,帶着氧氣罩。
祖天養第一反應就是衝到陸叮嚀病牀邊,可李格格卻將他推開,瞪了他一眼,跟着護士把陸叮嚀推走了。
病房裡,李格格握住陸叮嚀的手,心疼極了。
“我應該看着你的,應該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的,明明知道你心裡一直擔心翟岐山,我怎麼能走開?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找他,也不會弄成這樣,叮嚀,你可千萬別有事。”
陸叮嚀因爲凍了一個晚上,加上頭部受到撞擊,重感冒加傷口感染,簡直要命。
而翟岐山兩個小時後就醒了。
“她怎麼樣?”睜開眼的第一句就是問陸叮嚀,拉開被子就要下牀,被祖天養攔下。
“哥,你們……應該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