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裡,陸叮嚀基本上就在晚飯的時候見過翟岐山,等她一睡下,翟岐山就回公司了,天天都是白天忙完,又是一個通宵。
她從來沒有看到他這麼忙碌,心底自然覺得疑惑。
期間,她問過他,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她想問問葛東,但想想看,葛東肯定也不會告訴自己。
然而,老教授的電話打來了,問她考慮清楚了沒有。
陸叮嚀思忖了下,說,“對不起教授,我想,還是算了吧。”
“你想清楚了嗎?”
“想得很明白了,教授,謝謝你。”
“說什麼謝啊,我尊重你的選擇,那行,我給那邊聯繫一下,讓他們把你的畫寄回來。”
“好。”
難得老教授沒有“死纏爛打”。
這件事,陸叮嚀當然也告訴了李格格。
一聽到朝行兩個字,李格格激動的大叫了起來,在沙發上滾了好幾圈,還是難以置信。
“叮嚀,真的還是假的?”
陸叮嚀再次點頭,端着手裡的紅酒細細品嚐。
李格格深呼了幾口氣,把面前的紅酒一飲而盡,帶着壞壞的笑意看着陸叮嚀,身子往她身上靠去,問,“所以,他聯繫你了?”
“沒有,是教授跟我說的,我連他面都沒見過。”說完,陸叮嚀亮出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認真的說,“格格,你聽好了,我跟朝行學長是不可能的了,我現在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你結婚了,我就是問問,你那麼緊張做什麼?難不成是擔心你家那位誤會你啊。”
“就你知道。”
李格格笑了笑,當下就拿着平板開始查氣朝行來,李格格走到水吧檯,又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紅酒來,自顧自的喝了兩杯。
“叮嚀,你看,網上剛剛更新了朝行學長的消息,原來,他下個禮拜要來中海蔘加藝術節啊,天啊,這樣不就可以見到朝行學長了嗎?叮嚀,你快過來看啊。”李格格捧着平板很是激動。
陸叮嚀側身靠在水吧檯上,對於她的話似乎沒有興趣。
見陸叮嚀這麼冷漠,李哥哥就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她身旁,用胳膊撞了撞她,斜眼問去,“你心底就真的沒有那麼一丁點的期待嗎?你和朝行學長可是四五年沒見了,一點兒都不想見,你家那位老醋罈子又不在這裡,你跟我說句實話都不會怎麼樣。”
“你是不是太愛八卦了,我都說了,我跟朝行學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就算來中海,我也只是當朋友歡迎他,我可不會刻意去跟他見面。”
“那萬一……她主動來找你呢?到時候你怎麼說?萬一人家朝行學長想再追你?你怎麼辦?”李格格一通假設下去,非要逼得陸叮嚀啞口無言。
陸叮嚀說,“如果朝行學長真的來找我,那我就告訴他,我結婚了。”
“你可真誠實。”
李格格損了她兩句,又坐在沙發上開始刷起了朝行的事情。
不知不覺,陸叮嚀就喝了半瓶紅酒,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屋子裡沒有開燈,她知道,翟岐山一定又在公司通宵。
夜,很涼,窗外吹進來的風彷彿鑽進了她骨子裡似的。
她在沙發上坐了會,突然起身出了門。
半個小時後,陸叮嚀到了時康集團,都已經接近十點,可公司里加班的人還真不少。
陸叮嚀買了好多杯咖啡,碰到人就給上一杯,大家都認得這位董事長夫人,既羨慕翟岐山有這麼賢惠的夫人,又嫉妒陸叮嚀的好運氣。
到了翟岐山的辦公室外,趙安樂一看到她很意外。
“陸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她朝翟岐山的辦公室看了看,轉而跟趙安樂說,“我就是過來看看,給你們帶點咖啡。”
陸叮嚀把手裡的咖啡提給了趙安樂。
趙安樂接過來,說,“陸小姐你真客氣,太麻煩你了。”
“不會,你們那麼晚還在公司做事,纔是真的辛苦了。”
“翟先生就在裡面,陸小姐你進去吧。”
趙安樂打算去給她開門,但是被她攔下了,說,“不用去打擾他了,你把咖啡拿進去給他,別說我來過,我不想讓他分心。”
“陸小姐,翟先生能娶到你真是他最大的幸福了。”趙安樂發自肺腑的說道。
她只是笑了笑,看時間也不早了,便離開了公司,又給翟岐山發去一條微信。
“別累了,適當的時候休息一下。”
此時的翟岐山接到她的微信語音,打開一聽,嘴角才聽到她聲音的時候就微微揚起了,他回了一句,“叮嚀,早點休息,忙完,我就回來。”
陸叮嚀回到家,打開語音聽到這句話,淡淡一笑,關門睡覺了。
第二天,宋青鳥開車過來,接她去機場。
路上,宋青鳥說,“我還以爲你的好老公會跟你一起回南寧呢。”
“他公司最近比較忙。”
陸叮嚀今天一早就給翟岐山發了一條微信,告訴他,自己回南寧了,但是久久沒有迴應。
宋青鳥抵了抵鼻樑上的墨鏡,又問,“你不是跟翟岐山離婚了嗎?怎麼又結了?你們還真當結婚是過家家啊。”
“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什麼樣的?”
陸叮嚀說不清,也懶得說,側身靠在座椅上,將車窗搖了下來,閉上眼睛睡着了。
上了飛機後,陸叮嚀也是一路睡到南寧的。
兩人到了原來的家,隔壁看房子的阿姨又說了一大通,陸叮嚀和宋青鳥尷尬的回着微笑,進了屋,關上門,總算是清淨了。
“青鳥,你先休息,我待會去看看我爸爸,明天我們再去看媽。”陸叮嚀屁股還沒坐熱就要出門了。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宋青鳥也累了,說,“行,那你早點回來,我先上去休息會。”
“嗯。”
陸叮嚀出了門,買了一束花,去了墓園。
只是陸叮嚀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她父親的墓碑前,站着一個男人,背對着自己,一套規整乾淨的西裝在身,看上去,倒不像是他父親生前的那些狐朋狗友。
陸叮嚀遠遠的站着沒有走近,等那人祭拜完自己的父親轉身過來時,陸叮嚀矇住了。
那個男人,竟然是鬆井一門。
陸叮嚀身子猛然一顫,果然,真的是他。
等到鬆井一門離開後,陸叮嚀始終有些回不過神來,踩着搖搖晃晃的腳步走到自己父親的墓碑前
,將手中的花放下,看着墓碑上自己父親的照片,她不禁紅了眼。
“爸,我現在已經結婚了,你不用擔心我,我過得很好,我有個很愛我的人,他像你一樣,無條件的包容我,愛我,給我所有我想要的,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話,我相信你一定會爲我高興的。”
陸叮嚀跟自己的父親說了很多話,從小時候的事情,到現在她結了婚的事情,幾乎都說過了他父親聽。
直到天漸漸的下起了小雨,陸叮嚀才從墓園離開,但是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店,在前臺詢問了一遍後就乘電梯上樓了,敲開了6334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黑衣男人,面無表情的問,“找誰?”
“我找鬆井先生,我姓陸。”
男人點了下頭,轉身進去通報了一聲,然後將門打開,“先生在裡面等你。”
“謝謝。”
陸叮嚀走了進去,那個黑衣男人關上門出去了。
套房裡,只見鬆井一門坐在沙發上,嘴裡叼着一支雪茄,正悠閒自在、又看去苦楚的抽着。
見到陸叮嚀進來,他也十分客氣,“翟夫人請坐。”
陸叮嚀緩緩坐下,一雙手緊握的放在膝蓋上,不停的搓着,也不說話。
反倒是鬆井一門開了口,問她,“翟夫人怎麼突然會來找我?是專程從中海過來的嗎?”
“鬆井先生,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陸叮嚀擡起那雙清冷的雙眼,看不起半絲波瀾。
“你問。”
“十年前,你來過南寧嗎?”
鬆井一門身子一頓,手裡的雪茄也險些落到了地上,他輕咳了一聲,將雪茄滅掉,丟到一邊,一張臉,越發凝重嚴肅,看向陸叮嚀,問,“翟夫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記得,那年我十三歲,也是在那一年,我父親當着我的面從頂樓跳了下去。”
“那真遺憾,沒想到翟夫人的父親是這樣離世的。”
陸叮嚀依舊面色清冷,她專注的看着鬆井一門的目光,繼續說,“我纔出生不久,我父母就離婚了,但是我父親很愛我,我的童年過得很快樂,而我父親爲了讓我的生活能過得好一些,會不惜一切的給我最好的,別人小孩能有的,我也有,我缺失的母愛,他用雙倍的父愛給了我,小時候,無憂無慮,我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我的父親會被人逼到跳樓,而我眼睜睜的看着他跳下去,卻無能爲力。”
鬆井一門的臉色在陸叮嚀說這番話的時候越發沉重,那本就有褶皺的臉上此時擰得更深,漸漸低沉下眼,一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而這個男人所有的表情陸叮嚀都盡收眼底,她眼眶漸漸泛紅,說。
“鬆井先生,我記得,我父親跳樓的前一天,你來過我家。”
鬆井一門赫然擡頭,滿頭的虛汗。
他脣角反顫,很久,難受的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我跟你父親,其實認識了很多年,我也不是日本人,我跟你父親是戰友,後來,我去了日本,跟你父親就很久就沒有聯繫了,十年前,我回來辦事,就跟你父親見了一面,只是沒想到,那一面,卻是最後一面。”
“是嗎?只是這樣嗎?”
顯然,陸叮嚀不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