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

出宮

出宮

領着禁軍前來搜查的統領看到婦人的臉不由一驚:“卑職拜見昭儀娘娘。”

武昭儀訝異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崔中郎將。本宮記得中郎將是負責守衛皇后娘娘寢宮,尋刺客?難不成是皇后娘娘遇刺了?來人,速報皇上知曉。”

千牛衛設正三品大將軍一名,從三品將軍兩名,正四品中郎將兩名。崔中郎將正是杜燕綏下屬,崔氏子弟。

今晚聽從皇后吩咐,本想借口殺了岑三娘,讓杜燕綏在外用兵亂了心神。沒想到岑三娘竟然從封閉的空院子裡不見了。

乍然聽到武昭儀要報與皇上知曉,崔中郎將心頭一凜。皇后是備好了藉口,道杜夫人中途內急,結果走失了。但他沒找到人,回頭一對質,皇后少不得要犧牲幾名內侍。他抱拳說道:“昭儀娘娘誤會了。卑職今夜巡查,見瞧到太液池空着的殿堂附近有人鬼祟出沒,因而疑心是刺客,四處搜尋。”

武昭儀大大的鬆了口氣笑道:“真把本宮嚇得……還以爲皇后娘娘出什麼事了呢。觀長,今晚長春宮閉了宮門後可有人進來?”

女道士欠身說道:“回娘娘,並無外人進入。”

武昭儀就揮了揮手:“既然崔中郎將說有可疑人出沒,觀長多留個心眼兒,若發現可疑人等,儘快報於中郎將知曉。”

女道士應了。

武昭儀見崔中郎將仍站在殿前,臉就沉了下來:“沒聽到觀長說長春宮無外人進來嗎?還佇在這裡做什麼?想要搜長春宮,去請得聖旨來。否則,本宮定稟明皇上,治爾等驚撓仙靈之罪!”

崔中郎將恨得咬牙,又無計可施,只得喊了聲:“沿湖細細搜查!”

領着人去了。

等關了宮門,武昭儀才轉過身朝女道士點了點頭,朝岑三娘暫留的廂房行去。

岑三娘鬆了口氣,退回了廂房。不多時,觀長就引着武昭儀走了進來。

“謝娘娘救命之恩!”岑三娘躬身行禮。

武昭儀快步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杜夫人受驚了。虧得你尋到了長春宮……”

岑三娘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縮回手抱歉的說道:“妾身估計是凍着了,娘娘離我遠些,別過了病氣。”

武昭儀並沒有後退,揚聲叫了個宮女拿了她的灰鼠毛鬥蓬,親自披到了岑三娘身上:“說起來是我疏忽了,消息來得遲了些。叫杜夫人受了委屈。本宮這就送你出宮。聖旨已替你討得了。徑直去開國侯府接杜姑娘返家吧。”

岑三娘心頭大喜,盈盈一拜:“娘娘大恩,杜家上下感激不盡。”

武昭儀凝視着她蒼白清秀的臉,攜了她的手道:“走吧。”

她請岑三娘與她一起坐了宮車,長長的隊伍離了長春宮。

車內寬敞,點着盞宮燈。

和未來女皇帝坐一起壓力很大啊。岑三娘沉默着裝淑女。

武昭儀偏過頭看她,小巧的側臉,羸弱中帶着抹堅強。大家閨秀出身,沿着水渠逃進太液池,還能撐着上岸,跑到長春宮呼救。她怔忡的想,是岑三娘這份與衆不同才吸引了滕王嗎?

“他是在隆州認得你的,是嗎?”

不知不覺,武昭儀輕聲問出了口。

他?岑三娘一驚,心咚咚跳了起來,念頭一轉,臉上已掛着淺淺笑容:“是,相公是在隆州時認識妾身的。”

幾個呼吸間,武昭儀已恢復了平靜:“緣份便是如此。你且放寬心吧,杜將軍家學淵源,此次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定能迅速平叛。”

“謝娘娘吉言。”岑三娘乖巧的道謝。

武昭儀又輕聲說道:“本宮記得你做的人偶栩栩如生,讓人愛不釋手。回去做個肖似本宮的,交給丹華,她會帶給本宮。勿讓他人知曉。”

“是。”岑三娘應了。

武昭儀討了皇帝的宮牌,一路暢行無阻,將岑三娘送出了宮門。

摸着袖袋裡的聖旨,看着宮門在身後關上。岑三娘大口吸得冬夜的清新空氣,幸福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少夫人!”阿秋見到她,高興的提着裙子奔了過來。

岑三娘笑嘻嘻的,看到黑七抱着劍站在馬車外,揚起了手裡的聖旨:“去開國侯府!”

黑七眼睛一亮,等岑三娘走近,看到她鬥蓬裡面的道袍,蹙眉道:“先回府換了衣裳吧,不急在這一時。”

岑三娘低頭看了看道:“不用,把孝服穿上就可以了。去接二姑娘。”

她上了車,阿秋趕緊給她倒了杯熱茶:“老夫人說宮門關了,沒準兒您要在宮裡歇一晚呢。黑七大哥堅持來宮門前等你。”

岑三娘心頭一暖,黑七面冷心熱,總有一天他不會再對自己板着臉的。

“少夫人,你餓不餓?我帶了點心來,您先墊墊。”

岑三娘解了披風,將孝服套在外面。見到她換了身道袍,阿秋嚇了一跳,又不敢問。見岑三娘頭髮也是溼的,趕緊尋了幹帕子給她擦試,終於還是沒忍住:“少夫人,你怎麼連頭髮都溼透了!”

“一腳踏空踩進水池裡了。無事。”岑三娘隨口答道。

阿秋急了:“接了二姑娘您得趕緊回府歇着,染上風寒就難過了。”說着挑起簾子讓阿福爹將馬車趕快點。

外面坊市已關了閉,憑着聖旨,岑三娘一行到了開國侯府外。所幸侯府是三品,府門朝着坊市外開。不需要再拿聖旨驚動坊丁開坊門。

岑三娘理了理衣裳,讓阿秋上前敲門。

門房來開了門,見又是杜家來人,就作主回絕:“我家主人已經歇了,不見客。”

岑三娘心想,我終於可以擺擺譜了。高舉聖旨大聲說道:“聖旨到!開國侯接旨!”說完打了個噴嚏。

實在太破壞氣氛了。岑三娘板着臉:“還不快點請你家侯爺出來接旨!”

門房愣了愣,匆匆說了聲:“稍候。”一溜煙去了。

黑七撲哧一聲,轉過頭強忍着笑意。

阿秋昂首挺胸站在岑三娘身側,得意的說道:“這回開國侯還敢讓咱們等麼?”

“他敢?他還得跪我……手裡的聖旨。”岑三娘心情大好。

不多時,開國侯府正門大開,下人們擺起了香案,開國侯和李氏及兩個兒子走了出來。見到岑三娘不覺一愣。

“開國侯接旨!”岑三娘板着臉,展開了手裡的五彩絹繪聖旨,“……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今杜氏有女奉旨進開國侯府家庵修行已有半年,虔誠篤真,已超度崔氏大郎重入輪迴。其母病逝,着其返家守孝,不必再守一年之約。欽此。”

崔侯爺雙手接過聖旨,凝視着岑三娘:“杜夫人好本事!”

“阿嚏!”岑三娘又打了個噴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侯爺,您站遠些,別過了病氣。”

崔侯爺黑着臉,扭開了頭。

岑三娘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天已晚了,坊市已關了。不方便再打撓侯爺休息,請我家姑娘出來吧。”

“去請杜姑娘!”崔侯爺冷冷的吩咐道。

岑三娘大聲囑咐道:“黑七,趕緊點堆火,給姑娘燒燒晦氣!”

“你別過分了!”崔三郎聽着火冒三丈。

岑三娘理都不理他,只對崔侯爺道:“坊市已經關了,侯爺能否借輛馬車使使?”

崔侯爺冷笑道:“當初杜家浩浩蕩蕩送了杜姑娘來,可也沒坐我侯府的馬車!”

“妾身可是一片好心。我家姑娘和妾身擠擠就行了。這天也晚了,嬤嬤不方便回宮覆命。侯爺若是不肯留兩位嬤嬤過夜,連輛馬車也捨不得給宮裡的嬤嬤坐。兩位嬤嬤回宮說起,別人還道侯爺忒的小氣!”岑三娘一時得意,嘴裡就尖酸起來。

崔侯爺看着手裡的聖旨,忍氣:“不勞杜夫人操心。宮裡的嬤嬤自當留在侯府歇息一晚,明日返宮。”

少兩個人,擠擠,就回去了。岑三娘就笑吟吟的等着。

一柱香後,丹華和朵兒陪着杜燕婉出來。見着岑三娘,杜燕婉哇的哭出了聲:“嫂嫂!”

“咱們回家!”岑三娘攬着杜燕婉就要上車。

這時,府門口一名侍衛突然看到了丹華的側影。心頭不知爲何一激靈,脫口而出:“是她!”

丹華心頭一震,強行鎮定,腳步未停,和朵兒跟在岑三娘和杜燕婉身後。

崔侯爺一家四口詫異的望向那名侍衛:“你說什麼?”

“侯爺!卑職見着……見着那丫頭像是……像是……”那侍衛又驚又喜,興奮之餘口吃起來。

崔二郎眼睛一眯:“你是那日跟隨在大哥身邊的侍衛?她像那個引走大哥的丫頭?還是坐在船上的女子?”

“像,像是!”侍衛雞啄米似的點頭。

崔侯爺尚未反應過來,崔季冬一下子抽出了他的配刀,指向馬車:“攔住他們!”亅..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