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三)
鄒珍珠驚奇的看着眼前豁然開朗的廣闊山谷。叢叢青竹掩映着木樓。陽光把田地的稻子曬成了一地金。大榕樹下歇着看熱鬧的村民,小孩在樹下玩耍。祥和靜美。
可在她心中,還是比不得長安。
表弟們比自己可小上一歲。睃了眼二表弟對着丫頭獻殷勤的蠢樣子,鄒珍珠撇了撇嘴。再想到黑炭頭似的大表弟,她又撇了撇嘴。老大老二她都瞧不上,一胞三兄弟,三表弟能好到哪兒去?四表弟就不用想了,才五歲。
鄒珍珠打定主意絕不聽母親的話,嫁到舅舅家。
“到了!”麥面在院子門口下了馬,揚聲朝裡面喊,“爹,娘!表姐接到了。”
他也有些鬱悶。表姐可愛是可愛,就是一點主見都沒有似的,問幾句話就扭頭看旁邊夥計打扮的丫頭。
他瞅了好幾眼那丫頭,眼睛細長,時不時迸出幾絲寒光,一看就不是個敬着主子的丫頭。姑父行商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咋把自己女兒教怯生生的?麥面很猶豫。如果娶了表姐,還要替她打理後宅,是不是太累了點啊?
琢磨歸琢磨,麥面利索的安排鄒傢伙計卸車歇息。引着管事,陪着鄒家主僕二人進了院子。
“這是珍珠吧?!”杜燕綏一眼就認出了和鄒大郎形似的鄒珍珠。
鄒珍珠這會兒也不能當着舅舅的面扮下去了。上前一步拜了下去:“見過舅舅舅媽。”
銀子衝麥面吐了吐舌頭,和五兩跟在鄒珍珠身後行禮:“見過舅老爺舅太太。”
真奸詐!麥面嘴巴張開,又合上,手攥成了拳頭。看着鄒珍珠那身灰撲撲的衣裳,再想起自個兒刻意一身新綢袍,又羞又惱,又氣又恨。眼珠一轉說道:“爹,我把大哥叫回來吧!”
外甥女來了,家裡備了酒席宴客。
杜燕綏吩咐麥面:“騎馬去,別誤了晚宴的時辰。”
麥面一溜煙跑了。
岑三娘一把將鄒珍珠扶起來,親熱的拉到旁邊樹下坐了:“自從收到你孃的信,你舅舅就算着日子叫人去邕州等着。來了就多住些日子。叫你幾個表弟陪着你四處走走。”
“嗯。”鄒珍珠笑咪咪的應了。多看了岑三娘幾眼。娘是火爆性子,聽說被這位舅媽治得服服貼貼。三十來歲,瞧着只有二十五六的模樣。骨架小,斯斯文文的。鄒珍珠對岑三娘充滿了好奇。
岑三娘笑着,心裡也在打鼓。表兄妹結親,這怎麼行啊。可是杜燕綏很喜歡,很高興,很開心,很支持……那就怨不得她了。她微笑道:“見過你大表弟二表弟了。米糕,帶小四來見過表姐。”
米糕想起母親事前的吩咐,梗着脖子扭身就跑:“我去接大哥二哥。”
“沒禮貌……”杜燕綏罵了句,繼續和五兩說話。
大表弟不行,二表弟也不行,三表弟稚氣未脫。鄒珍珠暗暗嘆氣,有點犯愁。萬一母親堅持,舅舅也堅持,咋辦呢?
“珍珠,先去歇着。”岑三娘帶着她去看佈置好的房間。語氣裡有些歉疚,“鄉下地方,比不得長安繁華。你不習慣定告訴舅媽。”
房間裡一色的細布帳子,細布薄被。佈置得乾淨清爽。窗臺上花瓶裡還插着把開得熱鬧的野花。
“舅媽費心了。這些年跟着爹走南闖北的,我都能習慣。”鄒珍珠回道。
“你這孩子,別太拘謹了。真羨慕你娘,生女兒好啊。不想我家四個小子,還沒醒事,一個比一個勞心。兒子哪有女兒貼心哪。”岑三娘嘆了口氣,讓鄒珍珠先歇着,轉身走了。
關了門,鄒珍珠問銀子:“你聽出來了嗎?”
銀子懵懂的搖頭:“什麼?”
鄒珍珠捂着嘴笑:“舅媽也不樂意結親,真是太好了!”
銀子不明白:“大娘子你怎麼聽出來的?舅太太一句話都沒有說呢。”
鄒珍珠掰手指頭數給她聽:“鄉下地方,比不得長安。意思是這裡不適合我。表弟們還沒醒事,不懂得兒女情長。還需要我說麼?舅媽若是願意,早把三個表弟誇天上去了。”
她高興起來,覺得木屋裡一切都散發着芬芳。
而此時,麥面對着蕎麪也把鄒珍珠誇上天了。說得蕎麪陣陣心情澎湃,想起了鄒珍珠奶豆腐似的肌膚。使勁的嚥了咽口水。
“麥面,真有這麼好,你會讓給我?”蕎麪吃多了虧,長了記性。
麥面叫着撞天屈:“哪有兄長沒結親,弟弟先定親的?大哥,我可是真心的。小事我和你爭爭,大事上我幾時犯過糊塗?”
蕎麪猶豫了下,豪爽的拍了拍麥面:“走,回家!”
蕎麪翻身上了馬,麥面長舒口氣,偷偷的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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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明天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