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最是人間留不住(三)
從李元嬰的角度看過去。進出酒樓的,樓外經過的女子盡收眼底。
像包下二樓的,岑家王家方家的那羣女子。
他坐在角落裡。從外面看過來,無論哪個角度,都難以看清楚他。李元嬰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讓他感到安全舒適。
在太極宮裡,他總覺得太宗皇帝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盯着自己。和廢太子承乾交好的時候。太宗的目光噙着一絲譏諷。
誰不巴結太子呢?將來的新君。讓自己過得好點未曾不可。
那目光讓李元嬰憋屈。
承乾謀反不成被廢。李元嬰覺得太宗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像南方的深秋,帶着滲進骨頭裡的陰寒。
彷彿在說,朕好好的太子,被你教唆壞了。自己剎兄逼父搶了帝位,總想着別人也和他一樣野心勃勃。
李元嬰從前沒有野心。
他學着岑三孃的模樣,仰起頭看着漫天金花銀雨紛揚灑落。天底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璀璨到了極致,美的如此驚心動魄,讓他生出了勃勃野心。
皇位,他可以不要。
他要爲自己,爲承乾出一口氣。
此心一起,那些堵在胸口的憋屈輕輕吐了出去。袁天罡說進城八百步能遇到他命中的貴人,便是她了吧。
既然是能爲自己消災解難的貴人。當然要留在自己身邊。
他吩咐空青:“明日去趟岑府。替我送份禮給岑三娘。”
他相信空青和自己手下辦事的能力。只一夜,他就知曉了她所有的情況。
一個被隔房奪走產業的孤女。巴不得早點打發出嫁。嫁給範家那個病癆小子,怎比得上進王府做妾?她年紀小了點。他不是色中急鬼,也不差供人三餐食宿的銀子。養着便是了。
岑家不過有個在吏部做郎中的爺。放在隆州,刺史也要巴結幾分。擱在長安,不過是隻螻蟻。
令他吃驚的是,岑家三房還沒動靜。十三歲的小孤女卻有順着竹竿往上爬的心思。
“叫她親自送來。”
李元嬰好奇的想,難不成袁天罡嘴裡的貴人,真有幾分與衆不同?
岑三娘走進帳蓬的時候,知禮的低垂着眼,不知道他的眼神眨也不眨的打量着她。
河風將白色的帷帳吹了起來。垂在她臉頰旁的錦帶墜着米粒大的珍珠,微微晃動。一瞬間,他想起了媚娘。
媚娘是出鋒的刃,岑三娘是綿裡的針。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梳着垂紹髻,繫着帶墜子的錦帶,柔弱而嫵媚。
可她和媚娘如此不同。
她想借自己的勢,卻那樣的小心翼翼。
稍稍一威脅,就歡快的搖起了尾巴。讓人憐惜。
媚娘,如果像她一樣該有多好。自己定會盡全力護着她。媚娘,相信她自己,卻不肯信他。
大概是他教她教的太好。讓她離了自己也能展翅高飛。
這一回,他必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他要岑三娘懼他依附他,離了他就寸步難行。
他冷酷的讓空青擡刺史出面,替範家那病小子保媒。溺水的人抓着根稻草都不肯放手。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就再不會拒絕做自己的姬妾了。
空青眼裡閃過對岑三孃的憐惜。
憐惜?誰又來憐惜自己?李元嬰對這種情緒嗤之以鼻。
他根本不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孤女能化解他下的這步棋。他冷冷的想,都說袁天罡批命極準。如果岑三娘連範家這點事都化解不了,她能爲他做什麼?讓他看了片驚豔的夜空,激起了他的野心。一枝點翠釵足以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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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明天再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