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葉落心裡感動,卻笑說:“心意我領了,但沒必要。不管是哪位武王,都會很願意替我復活家人。所以呀,他們也不會有事。家人還在那邊,不定將來還有機會來遊說我,對我家人下手,那玄天武王就能替我復活了他們來這邊團聚了。”
“那我更該去了,讓你跟家人團聚。只要有你的信物,此行該沒有什麼危險。”李天照態度堅持。
震葉落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這當然是最好的,但她卻怕李天照有什麼閃失,就盼着千山城城長勸說。
“這樣吧,此事我交給別人去辦,只要有信物,本來就不難。實在沒必要讓你跑一趟,報功之後,你們夫妻興許都可升至千戰將,屆時還要去武王城受封,你就不要出去了。”千山城長可不願意爲了這事讓李天照冒險。
李天照卻早有決定,不肯就此放棄,突然拔劍出來,橫擺面前,就想用劍誓,好讓城長無法可勸。
沒想到震葉落竟然一把抓過來,幸虧他劍移的快,她纔沒抓在刃上傷了手。
“你幹嘛?”
“你想幹嘛?”震葉落很是生氣,暗覺李天照真是不知道把人城長放眼裡,這般無視城長說的話。“我都說了,根本沒有這種必要!事實上將來我可以託請玄天武王幫忙,他通過交涉就能替我把親人接過來,你去無謂冒險做什麼?你非要去,我也不會給你信物,沒信物,我家人絕不會跟你走!”
“真的可以?”李天照半信半疑,若是如此,那他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
“這有什麼難?我人都過來了,大地武王雖然不會主動放他們走,但也沒有扣死了的必要。往極端了說,我設法給他們送信,叫他們自殺了,這邊玄天武王替我復活了不行嗎?大地武王還不如大度點,隨便尋個事情交換了更好。”震葉落這麼說了,李天照才收劍入鞘,答應說:“原來如此。”
千山城長暗暗犯疑,也看出這兩人關係實在奇怪。一個是俘虜,一個是抓了她過來的人。
竟然能交情這般好?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不過,他又知道混沌之心的禁忌,也就只是把疑慮放在肚子裡,笑着說:“天照你就別無謂擔心了!混沌之心是武王的特使,這點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未免夜長夢多,我直接護送混沌之心去武王城,豐收城的使者你不必理會,見都不用見面。再過一會他見不到我,必料到我已出城,自然會回豐收城去。芊啓那裡,你好好解釋下情況,她要還使性子,別理她就是,要不了幾天就過去了。”
“城長放心,我會處理。”李天照說完,看千山城城長拔劍在手,對着劍說了眼下的情況,明確了那些戰印,還有混沌之心的功績性質。
原本李天照就推測,此番功績,除了三成貢獻給玄天武王,剩下的就是他和城長均分,而實際上他那部分,又主要是填補山芊啓。
這種情況下,千山城城長如果還沒勇氣承受壓力確保功績的話,那未免太荒謬可笑了。
震葉落跟着從後門出發時,扭頭看着李天照,見他微笑揮手的模樣,哪裡有什麼不捨得她的意思?不禁暗覺心酸,又覺得可氣,也掛着從容的笑容說:“拜了!有機會再見。”
“好啊!如果還有陰雲境裡找混沌氣珠的任務,咱們還能並肩作戰!”李天照很期待這種再見。
震葉落卻白了他一眼,心有餘悸的說:“你就做夢吧!戰鬥任務我死也不會跟你一起!”
她說罷,在千山城城長爲首的幾個人護從下,駕馬飛馳而去。
李天照輕嘆着自語說:“其實你再多轉轉,慢慢就適應了,到時候還能有修煉千殺劍的基礎。”
不過,他估摸這話跟震葉落說了,她也不會理睬。
震葉落可以不理,但山芊啓卻不能。
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經歷陰雲境的事情,李天照就已經決定,這次回來,必須好好幫助山芊啓修煉提高。
戰士到底要戰鬥,戰鬥的事情,強一點弱一點,往往就是生與死的差別,實在不可兒戲。
原本李天照的認知裡,戰鬥本事的修煉,從來都要認真對待。
像他父親說的那樣,每一次的練習都要緊張起來,必須抱着這一劍如果錯了,慢了,沒打準,就可能被敵人所傷,甚至所殺的態度。
可是,李天照還沒來得及跟山芊啓聊聊這些,卻見識到她突然爆發的脾氣。
還是讓他很無語的脾氣。
‘娘和爹也沒這樣啊,他們有什麼事情三言兩語就商量妥當,更多的時候就是一起練功,一起教我練功……’李天照回憶着父母,卻覺得,根本沒有可借鑑的經驗。
至於村裡人,鬧騰那也是有的,但要不是男的打女的,要不就是男的被女的吼到門外去。
這兩種,李天照都不喜歡,從小看在眼裡,就覺得,還是他爹孃好。
李天照站在屋外的臺階下,被子,衣服,生活用品等等,全都被摔在這裡。
東西,全都是李天照的。
‘這不是村西頭的母夜叉二大娘纔會乾的事情嗎?’李天照站在那堆東西前,有剎那的恍惚……好像他變成了望天村母夜叉二大娘的丈夫了,然後就想到那男的常被罵的進不了門,睡柴房的處境。
李天照一個激靈,迅速把這些記憶全給掃到角落去,山芊啓怎麼能是母夜叉二大娘那般的女人?他李天照又怎麼可能是母夜叉的丈夫那般性格的人?
李天照跨過那堆東西,踏上階梯時,門外一個女戰士擋在前面,神情裡透着兩分冷傲的說:“七小姐說了,百戰將今晚睡客房。”
“客房?不是柴房?”李天照一副很吃驚的模樣。
“城長府裡沒有柴房,只有雜物房。”那女戰士臉上掛着一抹輕笑,他覺得李天照的反問,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爲什麼不是雜物房?”李天照繼續發問。
“百戰將想睡雜物房,那也得七小姐同意。”那女戰士的語氣依舊平穩,她在這裡,本就是爲了幫助山芊啓出氣,同時讓李天照認清楚自身位置。
山芊啓的房門不是他想進就能進,就算要在這裡睡雜物房,也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
“那就是說,你肯定不會讓開?”李天照繼續發問,神情裡看不到任何情緒。
“只有七小姐可以決定。”那女戰士暗暗戒備,防着李天照可能會突然發作。
李天照沒有發作,只是旋身伸手抓了過去!
那女戰士明明覺得可以避開,可是,偏偏那隻手卻來勢快的不可思議,就那麼一下便捏住了她的脖子。
她覺得渾身沒有了力氣,意識也在迅速模糊,她掙扎,反擊,卻都沒用,也沒力。
她的意識模糊的更快,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李天照敲門,山芊啓怒聲說:“我說了!你今天睡客房!”
李天照就不說什麼了,直接拔出劍,插進門縫,把裡面的門閂刺斷,門,應聲而開。
山芊啓從臥室跑出來,看見他竟然硬闖,不由氣的手指着他說:“你、你、你敢硬闖!”
“這是我們的家,我有權進出,爲什麼不可以硬闖?”李天照抽劍入鞘,看見山芊啓掉頭跑進臥室裡去了,他過去,正打算提議說好好聊聊,沒想到,山芊啓握着劍衝他揮了過來,嘴裡直說:“出去!出不出去!不出去別怪我不客氣!說了叫你睡客房……你!”
山芊啓話沒說完,李天照直接徒手一把抓着她的手,一扯一扭,她劍頓時拿捏不住,掉到地上,不禁激惱揮拳打過來。
李天照夾住她胳膊,她又使腳踢,李天照只好把她推進房裡,直接壓到牀上,山芊啓掙扎不動,激惱之下叫道:“你、你這鄉野匹夫!不知好歹!我們千家選中了你,你不知道好好哄我開心!先是做對不起我的事情!現在還敢這般欺負我!”
“你不動手,我就不必這樣。我既不能打你,也不想讓你打,不如此,你教我該如何?”李天照感覺山芊啓掙扎不脫,已經放棄,就說:“鄉野匹夫嘛,是事實。至於我們結婚,那是命運預測師判斷的結果,說什麼千家選中我?至於對不起你的事情……”
“裝什麼傻!被我們千家選中,你心裡不知道多高興!還假裝一無所知?我告訴你!我山芊啓不是你能欺負的!本來就想罰你睡一天客房,再給你機會跪下認錯,我也就原諒你了!就你現在這般不知好歹,不知進退,我要罰你三天!不、五天!還要是雜物房!放開我、快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就罰你一個月!”山芊啓哪裡想到李天照敢如此對她?
她從小到大,在修身殿裡也好,家裡也好,她父親生氣訓她都沒有幾次!旁人對她更是不敢開罪,她跟李天照在一起,本來就是下嫁了,他還敢不對她千依百順?
山芊啓簡直覺得、簡直覺得認知都被顛覆了!
李天照聽的心裡暗暗咯噔,追問說:“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配婚,是城長決定的?”
“快放開、放開我!你這個鄉野匹夫,不知好歹!愚不可及!爹就不該叫命運預測殿把我們配婚一起!你就是腦子從小被門板夾壞了的傻子!”山芊啓急的哭了起來,卻又掙扎不脫。
而李天照,卻如遭雷擊……他沒想到,一直認爲不可侵犯的、武王訂立的規則,竟然還會被城長如此無視!
命運預測殿的匹配結果竟然都能插手!
山芊啓哭的傷心委屈,越想越氣,突然又叫道:“你憑什麼敢這麼對我!吃我千家的住我千家的,爹給了你別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機會讓我嫁給你,你卻這般對我,簡直是白眼狼!你就是白眼狼!”
“結婚的時候,城長說叫我不必回百戰將居,這座院子就是我們的家,你也習慣了住這裡,因此我答應。現在你又說,這裡並不是我的家。我有點糊塗,這裡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家?”李天照本來想着山芊啓誤會他跟震葉落,因此生氣,說的一些話他也不該計較。
但是,如果配婚從開始就是人爲控制的結果,他實在有疑問,那他該如何看待?
“就你那破百戰將居也好意思叫我去住!虧你有臉說出口!也就你這樣的鄉野匹夫才稀罕破百戰將居!城長府姓千,是我們千家恩賜你能在這裡住!你蠢的連這都搞不清楚嗎?”山芊啓話說完,突然覺得壓力一輕,李天照沒控制着她了。
山芊啓以爲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的位置,正待要繼續發作,卻見李天照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怎麼?知道錯了!看在你知錯就改,自覺去雜物房的表現上,我興許會少罰你幾天!但你今晚不許睡覺,我要罰你跪一整夜!聽見沒有?”山芊啓氣憤憤的說着。
卻看李天照毫無反應,就追了出去,然後看見他也不理睬自己,只是把地上那些,他帶來的東西包起來背上,徑自走了。
“哼!還敢甩臉!”山芊啓氣不打一處來。
她本以爲李天照去了雜物房,不料,片刻後就有人來報,說李天照出了城長府,騎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