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撇撇嘴,對爸爸這種“重色輕友”的做法有些抗議,但想到有吃的,還是算了。
“我知道啦,大叔,你快去照顧我媽媽吧,媽媽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呢!”
一聽說喬夏連飯都沒吃,陸謹言更擔心了,連忙去廚房熱了水,倒在杯子裡溫和了,拿了藥,端着粥就上去了。
喬夏感冒,處於昏迷狀態,根本不知道家裡多了人。
陸謹言坐在牀邊,輕輕摸摸她因爲發燒而紅燙的臉蛋,語氣十分柔和:“喬夏,喬夏……”
睡夢中的某人沒有一點回應。
陸謹言伸手把她扶起來,想要喊醒她,然而喬夏還是一副睡着的模樣。
“喬夏,醒一醒,先喝點粥,然後把藥吃了再睡。”
陸謹言在她耳邊重複說了幾次,某人也只有皺眉搖頭,偶爾會發出一絲呻吟,意識還是沉睡的。
陸謹言有些苦惱,他把喬夏放回牀上,走出門口。
他給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詢問了幾句後便掛了,然後下了樓徑直走向廚房。
喬寶正在喝粥,看到他下來了連忙問:“大叔,我媽媽醒來了嗎?”
“還沒有,你好好喝粥,喝完了自己去玩。”
陸謹言滿腦子都是樓上那個人,根本沒心思去管喬寶。
喬寶也沒有不開心,比之剛纔緊張害怕的時候,小傢伙現在尤其淡定。
舅舅已經跟他說了,爸爸一定會過來照顧媽媽,媽媽很快就會好了,而且爸爸媽媽也會開始和好的。
舅舅都說了,小傢伙也不擔心媽媽的情況了,開開心心的享受宵夜。
陸謹言按照醫生的吩咐,從廚房裡找來了蜜糖,舀了一勺倒進溫水裡,攪拌後再端上樓。
他再次把人從被窩裡撈出來,他坐在牀邊,讓喬夏靠在他的懷裡,騰出手拿來了退燒藥和蜜糖水。
他先是讓喬夏喝了一口蜜糖水,喬夏雖然是昏迷中,嘴巴碰上杯子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做了一個喝水的動作,陸謹言慢慢的喂她喝了一口,然後把藥放進她嘴裡,再讓她喝水。
在這個過程中,喬夏兩次把藥吐了出來,吐出來的水把陸謹言肩頭弄溼了。
有潔癖的某人忍了忍,還是沒把人推開。
他很有耐心的繼續喂喬夏吃藥,粥可以不喝,藥是必須要吃下去的,否則這燒退不了,一晚上這樣燒下去,明天還得了?
好在在陸謹言的努力下,某個病號終於把那顆被吐出來許多次的藥給吞了下去。
陸謹言鬆了一口氣,喂她再喝了幾口水,抽了紙巾輕輕給她擦拭嘴角邊的水漬,然後把人放回牀上,拉好被子,再把桌上的東西都拿下去。
小傢伙已經吃飽了,正拿着pad窩在沙發上玩遊戲。
陸謹言擡眼看了看時間,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洗澡了沒有?”
折折騰騰都十二點了,陸謹言纔想起了孩子。
小傢伙正沉迷於遊戲呢,隨口回答了一聲:“我再玩一盤遊戲就洗澡,媽媽生病了,都沒人給我洗澡。”
其實小傢伙是會自己洗澡的,他就是隨口說說。
陸謹言把東西放下,走到孩子面前把pad拿走,“不玩了,我帶你去洗澡,洗完澡就去睡覺,小孩子不能熬夜。”
“大叔,我還差一分鐘就通關了,你先讓我玩了這一盤吧,媽媽平時都不讓我玩太久!”
小傢伙討好的說。
“不行,去洗澡,下次再玩!”
陸謹言直接把pad關機了,然後放在一旁的櫃子上,伸手把小傢伙撈起來往浴室方向走。
“大叔,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路!”
被人扛在肩上,頭朝下屁股朝上,小傢伙覺得很難爲情。
“小聲點,別把你媽媽吵醒了。”
陸謹言語氣嚴肅,把小傢伙扔進浴室,然後往浴缸放水,“你的衣服在哪裡?”
小傢伙不情不願的說:“在房間衣櫃裡面呀,大叔,你怎麼問這麼蠢的問題,三歲小孩都知道衣服是放在衣櫃裡面的!”
陸謹言伸手推了推小傢伙腦袋,“自己脫衣服,然後進浴缸裡,我去給你拿衣服。”
陸謹言拿了衣服回來,小傢伙已經坐在浴缸裡了。
“大叔,你趕緊過來幫我洗澡,我不會自己洗澡!”
某人臉色都變了。
他有潔癖,幫人洗澡這件事……就算這小傢伙是自己的兒子,陸謹言感覺自己也做不到。
更何況他又不是自己的兒子!
他還沒回答,小傢伙又說話了,這次的聲音竟然還變了。
“大叔,你是不是不想幫我洗澡呀,我就知道大叔不喜歡我,哎,喬寶好可憐啊。媽媽生病了,沒人照顧喬寶了,我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委屈的語氣,再配上那雙清澈見底天真無邪的眼睛,陸謹言竟然覺得,拒絕一個他的要求是很罪惡的!
於是——
浴室裡簡直是大作戰,陸謹言看着自己衣服上一塊塊水漬,臉上都是水,咬牙切齒,他是瘋了纔會覺得拒絕這小傢伙是殘忍的行爲!
這孩子根本就是故意捉弄自己的!
喬寶的確在捉弄爸爸,誰讓他剛纔關掉了自己的遊戲,他明明就要通關了!
陸謹言強忍着把某個小屁孩拉起來打一頓的衝動,終於給孩子洗好澡了。
等澡洗完了,他的耐心也用光了。
他身上的衣服都溼了大半了!
偏偏小傢伙還伸出手,“大叔,穿衣服!”
“你、自、己、穿!”陸謹言一字一頓。
“大叔,媽媽說了,做事情要有始有終,這是態度,你應該幫我穿衣服,現在是冬天,我是小孩子,很容易感冒的!”
喬寶不但沒有生氣,還笑嘻嘻的把媽媽搬出來。
陸謹言接連深呼吸,還是拿了衣服給孩子套上。
“去睡覺!”
再不讓他睡覺,陸謹言覺得自己肯定要瘋掉了!
“大叔,我還沒刷牙呢!”
喬寶說道,指了指洗手檯上藍色的牙刷,“藍色的小牙刷是我的,旁邊的牙膏是我用的。”
小傢伙還不忘吩咐,連牙膏都要用專門的。
陸謹言心裡一再告訴自己不要跟個小孩子置氣,耐着性子擠了牙膏,倒了水伺候孩子刷牙。
一切終於搞定了,小傢伙終於能去睡覺了。
陸謹言還想着可以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了,然而小傢伙又鬧事了。
“大叔,我睡前要聽故事,你給我講故事!”喬寶翻出故事書,指着其中一頁,“講這個。”
陸謹言看了一眼故事書,眼皮直跳。
“很晚了,你該睡覺了,故事下次再聽!”
開玩笑,讓他講白雪公主?!
陸謹言堅決、不可能同意!
“大叔,你連給我講故事這麼小的要求都做不到,還想要追我媽媽嗎?”
小傢伙雙手抱在胸前,擡起下巴看着對面的人。
“……誰要追你媽媽了?”陸謹言瞪了孩子一眼,“小孩子不準亂說話,還有,快上去睡覺,不然我就告訴你媽媽,你一直玩遊戲不睡覺!”
陸謹言知道,這小傢伙看似鬧騰,實際上最怕媽媽了,用喬夏來治他,準管用。
果然,喬寶一聽就急了,“大叔,你是壞人,你怎麼可以說謊騙人!君子不能虛言,大叔你教壞我了!”
“沒教你也是個小壞蛋,快睡覺,已經一點了,再不睡明天你就起不來了。”
陸謹言哄着,他頭一回發現這個孩子這麼難搞,虧他之前還覺得,一個家裡有個孩子挺好的,現在——他覺得一個人的生活纔是最好的!
特別是這個小傢伙,太鬧騰了。
“明天又不用上課,大叔你好煩啊,你怎麼跟大媽一樣整天嘮嘮叨叨的,舅舅說,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做事要果斷堅決,不能婆婆媽媽,你肯定不是男子漢!”
小傢伙一急,竟然把舅舅提醒過的話都忘了,,脫口而出稱裴琛爲舅舅。
陸謹言一愣,“舅舅是誰?”
喬寶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他站起來,“大叔,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要去睡覺了,我們明天再聊天吧!”
小傢伙快速的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陸謹言看着孩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他回神後來到房間,小傢伙已經睡着了。
一大一小兩張臉埋在被窩裡,熟睡的樣子很安靜,陸謹言看着,心裡頭竟然生出一種滿足的感覺。
這感覺來得太突然,也很奇妙。
喬夏睡得很不踏實,睡夢中的她一直覺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額頭上那冰冷的觸感一直讓她感到一股舒服的感覺,她試圖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也許這是個夢吧。
半夜她曾經也許醒過一次,模模糊糊似乎好像看見了某個人,陸謹言嗎?
他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然而睏倦和發燒帶來的疲憊感讓她根本來不及思考便又睡了過去。
陸謹言一晚上在房間與浴室走來走去,喬夏雖然吃了退燒藥,可身上的熱度還是很高,他只好拿了毛巾沾水給她冷敷額頭,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次。
到了凌晨四點多,她的燒才慢慢的退下去,呼吸也沉穩了。
陸謹言就這樣照顧了一大一小整整一夜,連眼睛都沒有閉過,病號需要照顧,還有個喜歡踢被子翻身的小蘿蔔頭。
他不僅要時刻關注病號病情,還要看着小傢伙會不會掉下牀。
總之這一晚上,估計是他人生中最折騰也最難忘的一晚了。
小傢伙睡得晚,起得也玩,喬夏轉輾醒來的時候,他還在呼呼大睡,小腳丫還在被子外面露着。
喬夏笑了笑,拉了被子把孩子的腳移進被窩。
突然,她僵住了動作!
遭了,她昨天睡了一天,連孩子都忘記了!
正當她打算翻身下牀去看看樓下門有沒有鎖,浴室那邊卻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喬夏心裡一慌,下意識的擡頭往浴室方向望去,只見陸謹言站在門口。
他……
喬夏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謹言守了一夜,到了清晨才覺得有些疲憊,於是便去了浴室,在儲物櫃找到了新的牙刷,簡單的洗漱了一番纔出來,沒想到一出來,人醒了。
他反應很快,踏步來到喬夏面前,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嘴角微微輕揚,“已經退燒了。”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自然而快速,喬夏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回神,陸謹言已經從樓下倒了杯溫水回來了。
“發燒要記得多喝點熱水。”
陸謹言把手裡的被子遞過去,喬夏怔怔看着那杯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