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晨開始爲傷員清創。
車外依然是可怕的強降雨天氣，大家都在等待她的決定。
再次確認傷情，葉羽晨擡起頭來，仰頭思索了一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便有了決斷。
“要麼等待急救車的到來，移交傷員；要麼我們自己送傷員去野戰醫院。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和花豹必須留在車上，守護傷員。”
蜘蛛首先想到的是——這樣的話，葉羽晨和許明湘就必須暴露身份，脫離演習。
獒犬沒有馬上接口，而是先和外面的工兵官兵溝通。
末了，他才沉重道：“急救車來不了。前方路段受損嚴重，他們堵在路上了……
接到消息的工兵都急紅了眼，不過他們已經開始搶修路段。
還有因爲雷電天氣，野戰醫院的直升機無法升空，看來，情況不妙。”
葉羽晨正在保持傷員的氣道通暢，她的聲音異常平靜，“那我們送他去野戰醫院，說不定等我們趕到，前方的工兵已經搶修好路段。
總之，就算天塌下來了，我們也要把傷員送去野戰醫院！
路要是還不通，我們就算是擡，也要將他擡過去。”
二哈愣了一瞬，沒想到向來不服輸的小狐狸，居然就這樣心甘情願地脫離演習。
“你確定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嗎？”他再次詢問，“你確定？”
蜘蛛也提醒：“狐狸這不是兒戲，我們不可能把人送到野戰醫院，還能冒充着醫療小分隊的身份脫身。
實際情況是，只要我打開這輛車的衛星定位系統，和野戰醫院取得聯絡，我們的身份和行蹤就徹底暴露在藍軍的圍追堵截之下了。”
“我、確、定。”葉羽晨從未如此肯定。
“只是，花豹你必須留下，我需要你幫我開車。”她擡眸看向許明湘，眼神清明，“然後，你得留在野戰醫院治療。你能堅持嗎？”
許明湘淡然一笑，“樂意效勞。”
只要有價值，哪怕現在就叫她犧牲都行。
能夠護送重傷員去醫院，這樣的退出，值了！
簡寧欲言又止。
葉羽晨繼續道：“獒犬，你帶着二哈、蜘蛛還有泥鰍，到了合適地點，就趕緊下車。
只要你們還在外面，雛鷹就在，雛鷹的希望就在。
我們在野戰醫院等你們的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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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犬很驚訝，他本以爲自己必須大費口舌，甚至強行用命令施壓，才能讓她們接受的決定，沒想到，她們竟然主動提出。
“你們……真不遺憾？”
年輕的新兵們，看起來桀驁不馴，最喜歡破壞規則，沒想到卻如此懂得取捨。
葉羽晨搖搖頭，簡寧幫她擦去滿頭的汗珠。
她正在固定傷員骨折的腿部，縫上那個被斷骨戳出的小洞，“有什麼可遺憾的？
我又不是投降。
當初我學醫是爲了救人，現在我來當兵，還是爲了救人。
在真實的生命面前，演習對我來說，只是過眼雲煙。”
她記得冷雋睿曾經說過，每個戰士，都維繫着一個甚至幾個家庭的期望和幸福，比起虛妄的榮譽，她更想眼前的傷員能得到及時的救治。
獒犬摸了摸手中的槍，“我們不走，陪你們去野戰醫院。”
葉羽晨正要勸說，工兵跑來通知，他們的車修好了，可以在前方開道。
“二哈，你去開車。”敖犬下令。
手術車劈開雨幕，向着野戰醫院出發。
“需要我解開車子被屏蔽的定位信號嗎？”蜘蛛問。
“再等等。”葉羽晨阻止，她還有話要說，“隊長，你們趕緊找機會下車，完成雛鷹在演習中的使命。
就算小組只剩下四人，雛鷹仍然還在。
你們留在這裡幫不上忙。
別管我和花豹，我們明年軍演再來。
首次軍演就能和你們一起，打得如此痛快，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將是她軍旅生涯裡，及其亮眼的一筆。
一直沉默的簡寧，也做出了決定，“隊長，我要求留下。
我體能太差，跟着你們進山只會拖慢大家的速度，花豹開車，我協助狐狸護理傷員。
如果事後會進戰俘營，我陪她們。
我們女兵不散！”
二哈被“戰俘營”三個字氣笑了，“泥鰍，你怎麼這麼沒出息？誰說你們會進戰俘營？
我們幾個大男人不走，不就是想和你們一起進醫院，然後找機會帶你們出來嗎！
就這樣把你們送進去，你當我們是什麼人啊！”
“算你小子識相。”獒犬拍着二哈的肩，滿臉欣慰，“別爭了，就讓我們一起進野戰醫院。
說不定還真能逮着機會把大家給弄出去。”
總之，他無法丟下戰友不顧，更何況是女兵。
許明湘有點急，“別啊！你們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你們當這是越獄啊！
雖然野戰醫院本身是中立的，可是我們之前鬧出的動靜太大，現在估計藍軍正憋着勁，滿世界逮我們，這要是一露臉，那還跑得掉？
你們自己想想，多少部隊等着和我們算賬呢！”
一時間，雛鷹內部誰都不肯讓步。
獒犬對蜘蛛做了個手勢，蜘蛛悄悄撤掉了車上的信號屏蔽……
幾分鐘後，藍軍指揮部接到消息，他們遍尋不到的雛鷹小隊，居然主動打開衛星定位系統，暴露了位置，並正與野戰醫院緊急聯繫中。
作戰參謀：“會不會有詐？他們怎麼可能自己送上門來？”
這支讓人頭痛不已的小分隊，沒可能自投羅網！
“不清楚，說是有我軍工兵營士兵生命垂危，急需野戰醫院救治，他們正在搶送傷員。”
作戰參謀被雛鷹的詭異打法弄得投鼠忌器，不敢輕信。
葉紹鈞：“不管消息真假，都要全力配合傷員的救治，不惜一切代價。”
“是！”
……
驚人的閃電，就在道路前方劈開；野戰手術車的定位信號，在藍軍地圖上清晰閃爍。
雛鷹一隊還在爭執，獒犬不肯離開，花豹卻要搶着開車。
獒犬始終無法放下自己的隊員，他是特戰指揮，他的責任不是教會她們當孤軍英雄，而是帶好這支小隊，提升整個集體的戰鬥力和凝聚力。
就在這時，蜘蛛收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臺信號。
“臥槽，臥槽，”蜘蛛突然激動起來，“隊長，我好像聯繫上魔王了！”
魔、王？
葉羽晨的心跳，忽然就加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