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江霖風疾車行駛在城市的街道中,警示燈開啓,一聲聲的鳴笛昭示着他心底煩躁不堪。
坐在副駕駛上的項問夏已經被嚇傻,她兩隻手抓着頭頂的把手,仍覺得像遊歷在生死的邊緣。
這太快了。
道路兩旁的那些建築如剪影般一閃而過,前邊的車子只是一瞬間擦着車尾就甩在了後邊。但是項問夏什麼都不敢說,生怕她說一個字都會讓這男人分心,跟着命就沒了。
半個小時後,馬路漸寬,這車子也因高速,儀表盤上的邁速表頻閃,油也到了最底限。城郊的風很大,車裡都聽見了大風裡嘶叫的聲音,讓項問夏的太陽穴震得嗡鳴作響,耳朵已經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終於燃油耗盡,車子停在了馬路中央。
“霖風,你還好吧!”
“滾!”
項問夏怔怔的看着江霖風,她以爲她聽錯了什麼。
江霖風又是好大的一聲,“滾!”
“可這裡是哪我都不知道,你讓我往哪滾。”
項問夏站在無人的大馬路上,江霖風的車尾燈已經看不見了,黃昏西下,風越來越大。寒冬中的項問夏站在路邊,心裡一片荒涼。
她艱難的踩着高跟鞋往回走,估計要走上一夜?或者更長時間?項問夏已經滿臉淚水,她想這是她的報應,明明那個人已經不屬於他了。
身後有一束光投射過來,拉長了項問夏的身影。夜幕下她猛擡頭,看江霖風的車穩穩的停在了身邊。
江霖風車窗落下,“抱歉,上車吧。”
項問夏站在原地不動,“你能接受我了嗎?”
江霖風再次開啓了發動機,項問夏才發現她已經沒有驕傲的資本了,她緊忙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我對你抱歉,是因爲不該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在你的身上,但是我和你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即便沒有姜一離。”
項問夏被嚇的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她無法預計江霖風下一個動做是什麼?或者再次給她扔下也說不定。
遠處已經有燈光,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
項問夏才強撐着膽子問道,“爲什麼不可能?姜一離已經不要你了,我甘心做個替補也不行嗎?”
江霖風望向倒車鏡裡的項問夏,“感情是絕對的,如果像你一樣留有後手,你永遠別期望有人會真正的愛上你。”
項問夏心下一跳,眸子慌張的遊離了兩下。
……
江家別墅,江母焦急的站在門口,時而走去院子向外望。
“於朗,你確定沒有騙我?”
這都是江母打過來的第十三通電話了,於朗想哭,“老婦人,真的。江總是跟項問夏小姐在一起,沒姜一離什麼事。”
江母點點頭收了線。
項問夏嗎?這個女人的確讓江母有些爲難,當初他們兩個人的訂婚取消掉,聽說臨城的項家還對江家發難。不過他們那發難,螳臂當車一般。對江氏財團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不過兩家人的關係僵了倒是真的。
這是好事也不好。
不管怎麼說,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在江霖風的身邊,項問夏總是好過姜一離的。
江霖風的車子沒入了庭院內,江母疾步走過去拉開了江霖風的車門。
江母臉上擎了一個笑容,“怎麼這麼晚?和問夏在一起很開心。”
夜色裡,江霖風的臉色也是黑的,讓人很難分辨他的喜或悲。
“還行。”
江母跟在江霖風的身後朝別墅大門裡走,“行的話,就好好發展一下吧!你放心,媽不再過問你的事情。”
她爲什麼對每一個人都那麼寬容,除卻姜一離?
江霖風心裡彆扭了一下,腳下的步伐加快,拖鞋後就直接上了二樓。他臉上的情緒,江母不得而知。
門栓落上的一瞬間,江霖風的雙肩落下,他已經撐不下去了。此刻你問他在想什麼,他也只會是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裡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人的思想有一種很怪的現象——當你失去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開始想起那東西或者人的好處。自然很多的不開心就可以的迴避了去。
就像是你如果突然在衣櫃裡找不到那件長久不穿的衣服,你也會掛念,其實那件衣服不錯的,跟什麼樣的褲子配在一起,曾經讓你在人們的眼前一亮。但是你會忘記那褲子很難搭配,你買回來也只穿過兩次。
人就是這麼怪。
江霖風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在腦子裡把姜一離的好處通通想了一邊,而後就是全身的無力,甚至已經把姜一離當成了自己的氧氣,他爲什麼要失去。
就連一個可以說服他的藉口都尋不到。
他木納的脫掉身上笨重的大衣,手機從衣兜裡滾落在了地毯上。黑的屏幕。江霖風想起來於朗給他打了很多的未接電話,他開車所以直接按下了關機。
“江總,您怎麼纔回電話?”
“有事?”
“姜小姐進醫院了,到現在爲止,已經五個小時了!”
江霖風手裡的電話就脫落在了牀上,電話裡的於朗依舊心急的嚷着,“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還直接關機了!我能告訴誰,項問夏還是老夫人。”
五個小時,該是他剛從和姜一離分手的時間。
江霖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孩子……”
……
醫院的走廊上,江霖風跑過人們的身邊如一陣勁風。他等不到電梯,就從步行梯一路跑到頂層,而後站在幾扇門的面前,心臟砰砰的跳躍着。
門被推開,呼的灌進去一陣冷風,江霖風聽見了幾聲尖叫。
“抱歉,找錯了。”
而後又是重複的兩扇門。江霖風在握着另一扇門把手的時候,還未等推開,就聽見了門裡人在說話。
“一離別這樣,孩子真的安全了,你不是親口聽見醫生說了嗎?”
“陸子均真的會幫我保住孩子嗎?……”
江霖風的肩膀被人從身後扣住,跟着力氣很大的帶了他的身體向後。江霖風一口氣跑了23層,身上僅剩的那點氣力,已經阻止不了來人
。
直到後背貼上牆,江霖風才搖擺了兩下身體站定。
他面前,陸子均雙手插在褲兜裡,壓着眉眼用一道冷光注視過來,“你還來做什麼?一離不是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陸子均可以用這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話嗎?在江霖風的心裡,他不動陸子均是他覺得沒那個必要,但是絕對不能成爲陸子均囂張的資本。
他抖了下身上厚重的大衣,立起的羊絨衣領,讓江霖風看上去更加偉岸。
“我來看我的孩子。”
一句話,陸子均的心被虐去了千里之外,而且他在這一瞬間已然後悔,他是真的不該爛好心的幫姜一離保住孩子。
其實陸子均沒那麼高尚,私心下,他真的可以讓那個孩子就這麼流產掉,他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不管不問,還能對江霖風的孩子手下留情嗎?
他看的只是自己跟姜一離之間的感情,如果那孩子沒了,姜一離一定會恨上他,估計什麼吳媛,什麼東山再起對一個女人來說都不如孩子來的重要,或許陸子均就失去了在姜一離面前的價值。
他不可能做那麼傻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江霖風卻來用這孩子虐自己的心,他必須得承受這個結果。
“我只是在勸你,一離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你的孩子還能不能留下來這些日子很關鍵,如果你像親手殺死的話……”
陸子均讓開了一個身位,“去吧。你也幫了我的忙了。沒了那孩子,姜一離會恨你,我的感情也就穩定了。”
江霖風挑眉看陸子均,他臉上沒表情,甚至眸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江霖風嗓子一片乾涸,他望着那扇門開始近鄉情怯。都已經聽見姜一離和季楠談話的聲音了,她說:她不能相信陸子均。
江霖風清醒過來,即便姜一離對自己說了某些狠話,但是她和陸子均之間的鴻溝就那麼好逾越嗎?
儘管他們已經訂婚了,姜一離就能馬上跟這男人在一起嗎?
他還有時間對不對?孕育那孩子至少還需要半年,他想他可以等一等,等一等再來問姜一離她爲什麼那麼狠心的放下這段情,就算再不可能,姜一離總得給自己一個說得過去的原因。
轉身,江霖風覺得腳下的步伐笨拙的很。
他目光始終落在那扇門上,不知道姜一離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她保下他們的孩子,是不是感情還扎進心裡拔不出來。能有這些收穫,江霖風已經很滿足了。
“一離,你感覺怎麼樣?”
陸子均推門進來,臉上帶着一個溫暖的笑,還有他手裡的暖水瓶。
姜一離揚了揚脣,“還好,已經不痛了。不是有B超的單子嗎?我想看看我的寶寶。”
陸子均心底有點受傷,不過他安慰自己姜一離會懷疑也算正常。
他從兜裡摸出單據交到姜一離的手裡,而後看她單手撫摸在那黑白之前的一個小“點”上。
那個“點”就是她肚子里正在孕育的,沒有江霖風的世界裡,姜一離唯一的希望。
“你現在肯相信了?”
(本章完)